513、決裂之始

  天之驕子。

  在世界範圍來說，當然不算什麼。智商不及名留青史的科學家，財力也多是父輩累積，他只是生了一副出眾的容貌，強壯的身體。早些時候，還未成人。

  遇到的長者，不管是出於奉承，還是真心讚嘆。

  都會說許家的小子，以後肯定有出息。

  人這種動物，常說不可貌相，但也只是極少的例子。多數人，你僅從的神氣、相貌便能分辨出他的生活環境和內在涵養。相由心生，才是大多數人的寫照。

  先敬羅衣後敬人。

  居心叵測的人見多了，越長大，他反而越放蕩。

  與其去關心別人想什麼，不如只管自己快活就好。杜雲婕的心機不是看不出，可是看出來又怎樣，人心最容易受蠱惑，他也喜歡漂亮的臉蛋溫柔的性格。

  

  比起那些嘰嘰喳喳，吵個不停的小女生。

  擅長民族舞蹈，乾淨妍麗的女孩，更加惹人喜歡。

  可是忠誠，是一個男人的底線。

  她越界了。

  就別想回來。

  初戀，就這麼狼狽收場。心中惆悵、難過，可是真要細說，也無法準確描述。倒是林雙絳，只是因他一句話便說中了心聲。

  明明是受害者。

  為什麼還要責怪自己？

  錯的明明是別人。

  為什麼要在自己身上找原因？

  身高就像地里的蘿蔔，剛剛冒頭，連他的腰都夠不到，說出來的話倒是直擊人心、振聾發聵。女孩的眼淚大滴大滴落下，這種被別人心疼的感覺，好奇怪。這么小一隻，哪裡來的立場同情他。

  她的確是不同的，狡詐、囂張又猥瑣，和年代電影裡的帶路黨嘴臉何其相似。

  可是遇到原則性問題。

  又很清醒。

  說不做就不做，打死也不做。還拐著彎讓他也別做。脾氣倔得像驢一樣，很多時候，他都想打死她。

  走得越近，越喜歡。

  傻笑的樣子、哭泣的樣子，乖乖縮在他懷裡撒嬌的樣子。

  扯著他的臉，故意拖長聲音喊「大哥」。

  是她先走進他的心，從此便生根發芽，長成參天大樹，把所有的一切都推翻。

  忍受不了背叛。

  卻一再縱容。

  不過是因為他真的喜歡上她了。

  就算是委屈求全，也願意留她在身邊，更何況這個口是心非的小惡魔還曾經吻著他的眼睛說喜歡。

  她也喜歡他。

  心便安定了，信以為真。

  「大哥，救我……」

  女孩小聲啜泣。

  嘴裡含混不清地喊著那個人。

  你到底是怎樣的人。

  背棄誓言。

  還好意思叫他？

  閉嘴。

  「閉嘴！」

  手扣在腰間，右腳拖累，無法自由行動，心中憋著一股怒氣，突然發狠，猛地捂住林雙絳的嘴。嗚咽被堵住，發不出聲。

  不要。

  「不要，求求你，不管是做狗，還是做別的……求求你。」

  女孩徹底絕望。

  嗚咽出聲。

  壓抑、崩潰，如同困獸。

  對方充耳不聞。

  三月的西北邊陲，突來驟雨。雨水滴在窗沿上，密集又沉重。房間裡本就悶熱，現在越發讓人喘不過氣。黑沉沉的空間裡，兩個人揪打在一處，雷電閃過。

  身影照在牆上。

  稍小的身影，微微一顫，發出撕心裂肺的叫聲。

  高大的身影，毫不憐惜，抓著微卷的長髮。

  惡鬼噬人。

  不過如此。

  物品一般，毫無尊嚴。所有的一切如同那夜的噩夢重演。無法忍受，又不能逃離，該怎麼辦，能怎麼辦？人在絕望之下只能在腦中想像迷人的仙境，所有的傷害都不存在，歲月安好，時光靜謐。

  思緒忽然被拉了回來。

  頭後仰。

  斑駁的痕跡。

  有幾處已經變成淤青，不用碰都隱隱作痛，更何況他動作粗暴，毫不留情。

  帶著血絲的唇一張一合，字字誅心，「我要殺了你。」

  對方輕笑一下。

  雖然看不見臉，但是仍能感受到他不屑的情緒。不喜她瘋狂的樣子，雖然看不到眼，但此刻一定充滿仇恨吧。

  你有什麼資格恨我。

  男生毫不猶豫扇了一巴掌。

  啪，掌聲清脆，在房間裡極為響亮。林雙絳被打蒙了，捂著臉，眼睛雖然睜著，但是一陣陣發黑暈，牙根也被震麻。對方沉默了，靜止了幾十秒後，握緊拳頭，俯身看著被毛巾遮住眼睛的她，情緒不明，沙啞難辨的聲音，呢喃道：「你已經殺了我。」

  心中憤怒。

  這個流氓，無賴。

  「混蛋！」

  做出這麼喪心病狂的事，還能說出這種不知廉恥的話，她要殺了他，殺了他。

  嘴緊緊抿著。

  下頜緊繃。

  對方卻越發變本加厲，「你想殺我幾次，都可以。」

  「你敢！」

  低聲冷笑。

  「我為什麼不敢？」

  我的命捏在你手裡，是死是活，皆在於你。而你所需要做的，不過是乖乖待在我身邊，可就是這麼微不足道的請求都做不到。該死的傢伙。

  他曾視她為珍寶。

  可是她卻棄之如敝履。

  說了要等你長大，現在違背了當初說的話，也是你一手造成的啊，林雙絳。

  男生將下巴抵在她的頭頂。

  用力抱住。

  輕聲道：「你願意也好，不願意也好，都逃不了。」

  女孩顫了顫。

  歇斯底里道：「我要殺了你，殺了你！只有活著一天，你就別讓我找到，老娘不僅要殺你，還要吃你的肉喝你的血，燒了你的骨頭去餵狗——」

  吼完，喘著粗氣。

  綁在一處的手，沒有可施力之處，只能掐著自己的肉。

  指甲陷到深處。

  血液滴出。

  順著手臂一路往下，十分駭人。

  男生垂了眼眸，笑道：

  「再好不過。」

  你想殺我幾次都行。

  神和魔的界限，也許從未清晰。女孩忍無可忍發出痛苦的嘶吼，冷冷看著，就是因為以前那麼心軟，才讓你以為，做錯事不用付出代價。

  真是愛哭啊，哪來這麼多無用的淚水。抹去眼淚，他依舊毫無憐惜。

  金色的眼眸，沉如深潭。

  黑暗在其中集結，滋養，時而癲狂，時而沉寂。

  不過是，入魔而已。

  指尖所及。

  是我所愛。

  唇之所接。

  是我所愛。

  可惜，我之所愛，再也不將我擺在心頭。

  我沒騙你。

  你是真的殺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