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8、孫芳決心

  雲通市和其他地方一樣，出了元宵才算過完年。做生意的，勤快些，初三就開業。孫芳卻是年頭到年尾，沒有一天歇，員工倒班，休過一遍。

  老闆娘卻總在店裡杵著。

  曾慧這個負責人形同虛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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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市小。

  流言沒過多久就傳到酒樓，員工私下說，老闆娘一把手提上來的總經理，從小到大的玩伴曾慧，撬了自己的牆角。開始還沒什麼，過了些日子，慣會看眼色的分成兩撥。

  一撥唯孫芳是從。

  一撥還在觀望，小三上位，糟糠下堂的事誰都說不好。

  萬一，孫芳要是個沒手段的，站錯隊那不是雞飛蛋打？

  小孩子才會分對錯。

  大人都是看利弊。

  雖然誰都不覺得曾慧是個東西，可仍會私底下去獻殷情，甚至詆毀孫芳不會經營自己，也不會經營酒樓。

  女人成天在辦公室。

  查閱開業以來的帳本。

  不得不說，曾慧是個有腦子的，做的手段，不仔細瞧還真看不出。若不是孫芳苦出身，又經營著兩個小吃店，只怕也要這這些虛虛實實的採購價格糊弄。

  林雙絳亦常過來幫忙。

  母女兩人往往一待就是一天。

  有時候生意忙，也不出來招呼，只叫曾慧去。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掌事的還是她。暗想，明面上林家的富貴大半來源於林友良，這酒樓還不是他說了算？想讓哪個女人管家，就叫哪個。

  頭腦清醒的。

  卻連閒話都不敢說。

  只怕被老闆娘秋後算帳。

  大致弄清，已經初十。林雙絳從酒樓出來，回頭看了一眼，華麗的餐廳和他們家多像，花團錦簇，欣欣向榮，人卻不知道其後的蠹蟲，亦要讓高樓傾覆。

  孫芳在店裡睡了一個星期之後終於回家。

  出去的時候神魂落魄。

  回來，多了幾分淡然。

  林友良和劉桂芬還住在這裡，沒有孫芳做飯，只能自己上，劉桂芬開始嘴裡還不乾不淨罵幾句，沒人回嘴，漸漸歇了。日子久了，心生疑惑，旁敲側擊問林友良和媳婦發生了什麼。

  每個人都知道。

  但是沒人肯說。

  等兒媳回來，劉桂芬也只是摸到點眉目。見孫芳披著時髦的長外套，頭髮梳得高高盤起，心中有幾分不是滋味，湊上去問道：「你和我兒子有什麼不能好好說，非要鬧分居？」

  孫芳只笑了下。

  便往客廳去。

  放了包，坐下。雖疲倦，但是神態從容。

  林友良接了母親的電話，趕忙到家，心中琢磨著如何說，才能把這事圓過去。保證是不可少的，再請她看在兩個孩子的情面上，不要鬧得太過。

  在門口站了幾秒。

  進門去。

  女人坐在沙發上，一個眼神都沒給他，從隨身攜帶的包里掏出一張薄薄的紙，放在茶几上。

  右手摁了下。

  示意他看。

  林友良過去，厲聲道：「還要鬧？」

  孫芳住在酒樓的這些天，他出去抬不起頭。不知道他底細，調笑說最俏不過寡婦，問生過那麼多孩子的女人到底有什麼魅力。知道的，不齒他的為人。若說偷腥沒有一點愧疚，那是騙人。

  只是偷的感覺，太好，難免一犯再犯。

  他知錯了。

  只是犯了天底下男人都會犯得錯誤。

  她竟然還不放過嗎？

  將離婚協議書兩把撕了。林友良憤怒地看著孫芳，「別想拿這張紙嚇唬我，我不願意，信不信，你這輩子也離不了！」

  孫芳忽然抬頭看他，眼神陌生。

  「你怎麼……變成這個樣子？」

  以前的他木訥，不知變通。

  但多少是個男人。

  不是現在這副跋扈的小人嘴臉。

  從底層到高層，人往往會忽略社會的大勢，而認為是自己的才能。多少人狂得欲與天公試比高？林友良也不例外，只是孫芳困於家庭和情感，不曾看到他的改變罷了。

  曾經的工友，已不再來往。

  門前客，皆是飯桌上認識的朋友。

  你用得著我。

  我用得著你。

  眸光冷了，又從包里掏出另一張離婚協議書，說道：「你要撕多少都有，實在不願意，就去法院吧，只是你這麼忙不一定抽得出空來。」

  「酒樓的帳我理清楚了，曾慧那點雞毛蒜皮的事，不要再說。兩個小吃店和中轉站，都是女兒掙來的，這部分你不能拿，憑著這些財產，我和孩子也足夠生活。你的礦場和公司，我不要。還有就是這棟房子，住慣了不想搬，反正你投資的房也建的差不多……以後組建新家庭住在那邊更寬敞。」

  林友良越聽越火。

  將茶几上的東西掀翻，怒道：「你算得這樣清楚，就沒想過我不願意嗎？」

  「你怎麼會不願意？」

  女人疑惑道。

  像是在問他，也像是在回答自己。

  幸福的家庭，順利的事業，財富、地位、名利，男人嚮往的一切他都有了，不過一個放不上檯面的妻子，扔了又如何。

  反正肯嫁給現在的他的人，一定很多。

  林友良語塞。

  他擁有了太多，忘了人也會失去。

  而孫芳的決定，顯然在他的計劃之外。家裡紅旗不倒，外面彩旗飄飄，哪個有錢的男人不是這樣做？

  兩人俱是沉默。

  「離婚吧。」

  女人說，「拖著也沒意思。」

  林雙鹿躲在樓梯腳，心驚膽戰，聽到母親說離婚，立馬就哭了。鼻涕眼淚糊了一臉，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好不容易爬上樓去找姐姐，林雙絳聽了，仍舊不放下手中的筆。

  只哦一聲。

  「你是不是早知道了？」

  面對弟弟的質問。

  女孩不置可否。

  姐姐寫字寫瘋了，他現在才是這個家裡最清醒的人，林雙鹿想，一定不能讓父母分開，光是想想這種可能，他就想哭死過去。擦了眼淚，跑去林友良和劉桂芬的房間，兩個老人亦在聽牆角。

  見孫子進來。

  一張臉都哭花了。

  劉桂芬心疼得不行，攬他入懷，心啊肝啊地叫著。

  「你媽不叫人啊！」

  劉桂芬嚎道。

  林常青坐在床邊，吧嗒吧嗒抽著煙，過一會兒，才道：「這事是兒子做得不地道！」

  「這放以前就不是回事！像他這樣的老闆，在外面養一個怎麼了，曾慧模樣生得不錯……只是肚子不爭氣，別的哪一點比不過她孫芳，真當自己是個寶，還離婚，她這副德行離了我們家還有誰要？」

  林雙鹿猛捏了一下奶奶的腰，生氣道：「不許說我媽！是爸爸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