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4、捉姦現場

  冷冷的花香縈繞鼻尖，若想細聞，便尋不到蹤影。若放鬆警惕，只是懶懶垂目消磨時光，便總會在不經意時冒出來。像是逗貓草一樣，賤了吧唧的，林雙絳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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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指纏在他大衣的一角。

  「醒醒。」

  冷冽的聲音傳來。

  睜眼，支起身來，一看，到學校了，抱怨道：「怎麼都不叫醒我？」

  幫著拉好敞開的外衣，緊了緊領口，囑咐道：「我明天過來接你。」

  「嗯。」

  將披散的頭髮攏到圍巾里。

  女孩點頭。

  揉著眼睛朝大門走，她到底是去幹什麼的……冒著寒風去，然後舒舒服服睡一覺回來？天空陰沉得厲害，抬手和保安打了個招呼，女孩將手揣在褲子裡，哆哆嗦嗦進去。

  剛醒來。

  走路一晃一晃的。

  靳寒關了窗，真怕她摔著。

  教學樓走一圈，發現根甜不在，老老實實去食堂吃飯。正啃著鴨腿，萬可打電話過來，粘滿油脂的手戳了兩下按鍵，放在脖子上夾著，邊吃便嘟囔，「幹嘛？」

  「找你去玩啊，火鍋吃不？」

  大冷天的。

  能引誘怕冷星人林雙絳出來玩的項目不多，火鍋百試百靈。

  只是非到萬不得已，不願用。

  吃一次，拉三天。林雙絳太能吃了，導致她也跟著吃個不停，往往回家身體就罷工。

  眼睛一亮。

  正想答應。

  想起靳寒說明天要來接她，遺憾道：「下星期吧，可可，我明天有事。」

  「有什麼事！」

  萬可抱著電話抓狂。

  她都不介意了，這丫頭還敢拿喬。

  「馬上都要放假了，你有什麼事不能留到放假做，火鍋哎，你不是最愛吃的嗎？」

  「嗯，不能。」

  開玩笑。

  靳寒雖然不聲不響，但是水晶般剔透的少年相當記仇，敢放他鴿子，嗯……也就想想吧。掛了電話，接著吃飯，萬可又接連打了幾個過來，被奪命連環扣煩得連飯都吃不香，林雙絳乾脆關機。

  扔到書包里。

  一直到第二天出去才打開。

  一百三十八個未接來電。

  看著一排密密麻麻的萬可萬可萬可，頭皮發麻，完了，下周見面要被弄死。林雙絳有些絕望，坐在車裡，盯著手機屏幕發呆。靳寒瞟了一眼，好奇道：「你朋友？」

  「嗯，算是吧。」

  她把萬可當朋友。

  可是萬可……想睡她，算了，那丫頭見一個愛一個，嘴裡說的話至少有百分之九十九不能當真。

  看女孩皺著眉頭。

  即便眼含幽怨，也生機勃勃。

  眸子黑亮黑亮的，不過幾個月不見，煥然新生一般。

  靳寒身子往前傾，攬了前額清爽的碎發，將她的手機拿過，微微笑了一下。練練風華，徐徐緩緩。當初漂亮小男孩長大了，變成了男人，青澀的氣質還在，只是絕代風華亦掀起幕簾，偶有外泄，便足以讓人神魂顛倒。

  默默注視。

  她拉了他過來，按住肩膀。

  側面粘著一根棉線，挑出，握在手裡。靳寒捉了她的手，握緊。

  兩人，一個看著左邊的風景。

  一個看著右邊的風景。

  就是不看彼此。

  阿標從後視鏡里瞟一眼，只覺得年輕真好，當初自己怎麼就沒敢牽隔壁小花的手呢……要不然現在孩子都能打醬油了，還能被兩個小孩子秀一臉。

  「呼，好像感冒了。」

  林雙絳說著，收回被握住的手，翻出餐巾紙，毫無形象地擼了起來。

  靳寒望了一眼，沒有說話。

  另一邊。

  歇斯底里的萬可，徹夜難眠。腦補了十萬種林雙絳不赴約的原因，排除了世界末日外星人入侵和欠高利貸被脅迫種種險惡的理由之後，決定親自去看一看。

  周末不睡懶覺。

  戴了口罩和帽子，鬼鬼祟祟蹲在學校門口。

  盡職盡責的保安叔叔，苦口婆心，勸她別再當扒手，學校周末只有學生沒有家長，偷孩子的零花錢是要遭天譴的。萬可撓撓耳朵，正要解釋。

  抬眼，看到林雙絳穿著厚實的羽絨服挪出來，仿佛一隻蠢笨的毛毛蟲。

  「嘖。我倒是要看看你有什麼要緊事。」

  說完，撇了保安跟上去。

  黑色轎車漸行漸遠。

  打了車，冷聲道，「師傅，跟上前面那對！」

  真刺激，看那麼多電影終於讓他碰上一次。一腳油門踩到底，分分鐘甩著車尾追上去。萬可戴著墨鏡，咬牙切齒，看背影是個男的，真是小看她了。

  前些日子還一臉傷情的說，喜歡的人在天上。

  現在隨便跟個男的，就歡天喜地拋夫棄友。

  論長相，她萬可也算是有鼻子有眼，到底有什麼不滿足的！還要去外面找野男人！車來到一處商場停下，眼看著兩人進了火鍋店，女孩的臉色越發難看。

  敢和別人吃火鍋？

  打開手機通訊錄，一通亂翻，撥通了任我行的電話。

  娃娃臉的男生，聲音也很甜美。

  「找大爺我幹嘛？」

  萬可怒道：「學長，林雙絳出軌了！現在正和那個男的吃著火鍋唱著歌！」

  「……是誰拱了我的窩邊草？」

  「別問了，快去教室把徐老爺的長鞭拿來，不要放過這對姦夫淫婦！」

  「好吧，你快去買一把三十二米的長刀，讓她知道背叛的滋味，我們學校匯合！」

  掛了電話。

  萬可笑得邪惡。

  她真是太聰明了！三十二米的長刀當然不會買，就等著被憤怒沖昏頭腦的廁所總監做下蠢事，她再趁機英雄救美，既把那野男人廢了，也把這虎視眈眈的小矮子淘汰！

  機智啊。

  到學校，直奔教學樓三樓。畫室里，徐老爺的御用催稿鞭在牆上，紋絲未動，任我行坐在窗邊，面前放著一杯茶，看那熱氣冒的，肯定剛泡好沒多久。

  「咦，你的刀呢？」

  萬可尷尬地笑笑，「學長，怎麼不拿鞭子？」

  「哦，我太矮了，夠不到。」

  娃娃臉的男生笑起來。

  天真可愛，簡直無邪。

  一瞬，她臉上的面具差點碎了。兩人面面相覷，忽然生出一種惺惺相惜，棋逢對手之感。說到底，看上同一個傻氣的傢伙，不就是臭味相投嗎？若不存在競爭關係，他們一定是極好的朋友。

  對視一眼。

  打算結盟，再換個對策。

  一石二鳥是做不到了，先把那個野男人乾死才是正理。

  一通有理有據的分析，到底薑還是老的辣，時任廁所話事人的任我行一針見血地指出，對方一定是她在老家的「小芳」，不過是個鄉巴佬，比起物理打擊，不如在心理上進行摧殘，可以使其喪失鬥志，知難而退。

  「這就是不戰而屈人之錢啊！」

  萬可頭點得跟啄木鳥似的。

  兩人分頭行動。

  任我行換上自己最帥氣的衣裳，然後毅然決然跑去店裡挑選合適的高跟鞋墊。他堂堂一個男子漢，本來不恥這種弄虛作假的手段，可是非常時期也只好使用非常手段了。

  而萬可，穿上自己最貴的衣服之後。

  忽然想到。

  對方既然是鄉巴佬，那和林雙絳就是一個級別的呆瓜，鐵定不認識什麼LXX、PXX了，該用更直接的手段才對。

  這樣想著，翻了老媽的梳妝檯。

  什麼閃戴什麼。

  一身行頭出去，把司機嚇一跳。

  「小姐，咱們玩歸玩，別敗家啊。」

  以萬可的脾氣，玩一趟身上的東西能全套回來，簡直是個奇蹟。不耐煩地搖搖頭，女孩道：「你以為我傻嗎？這都是為了我下半輩子的幸福。」

  這……司機還能說什麼呢？

  當然是選擇送她去。

  兩人相見，都對對方的裝扮很服氣，萬可建議道：「你看電視上演的有錢人，還要拿個雪茄才大佬，你要不弄一隻備著？」

  好像有道理。

  但是任我行同學不接受任何人的挑刺。

  反諷道：「看你戴的那堆玩意兒，閃成那樣，被當成假貨怎麼辦？」

  好像有道理。

  但是萬可同學不接受任何人的挑刺。

  兩人一路挑刺，一路吐槽林雙絳來到火鍋店前。戴著口罩進去看了一圈，目標人物已經吃完，在休息，肚子鼓得厲害，面前杯盤狼藉，特大號的飲料瓶都是空的。

  倒是那個男孩子似乎什麼都沒吃。

  碗也乾乾淨淨。

  皺眉。

  林雙絳原來喜歡這種矜持的貨色嗎？

  出來，任我行趕忙問道，情況如何。女孩皺著眉，冷笑：「還能怎麼樣，也不知道她到底怎麼想。」

  兩人臉皮再厚。

  到底是不願意在火鍋店鬧，那麼些叔叔阿姨看著，如果讓熟人碰到，估計能被笑一輩子。好在，林雙絳和那人很快出來，男生用圍巾捂著臉，頭也低著，看不清。

  個子倒是高，青松一樣，身材也……不錯。

  萬可同情地看了一眼任我行。

  男生黑著臉。

  林雙絳打了個噴嚏，動動鼻子，笑道：「肯定有人在說我壞話。」

  車子一路向北，開到一處郊野。漫步走去，靳寒示意阿標先離開。男人想了想，同意了。少年走在前面，撥開雜草，挺拔的身姿很可靠。女孩手揣在兜里，低低問道：「我們去哪？」

  「到了。」

  說著，拉她上前。

  一片冰湖。

  寬廣的湖面結了冰，有幾個人結伴在上滑行，笑鬧的聲音很遠。進入十一月，天地間的綠色褪了個一乾二淨，此地也不例外，乾枯寂寥的景色，因為這南國不曾有的冰湖，在她眼中變得奇異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