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雙鹿鬧事

  「你要去參加數學競賽！」

  陳程手忙腳亂地收回溜溜球，和夏子豪一樣，有些羨慕地看著林雙絳。

  他們是同一批插班進來的，但是現在林雙絳都能代表班級去參加學校比賽了，他連溜溜球都學不好……看看周圍沒有五班的人在，他來到林雙絳耳邊悄悄說道：「其實我弟弟特別想去，但是我們班歷來都是同一個人去。」

  「這麼厲害？」

  「嗯！數學考試基本每次都是滿分，我們老師可喜歡她了。」

  「那是真厲害！」

  她雖然成績不錯，但是要做到次次滿分，也是不可能的。

  「所以說我弟弟是一點希望沒有了。」

  「你自己不想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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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雙絳看著陳程，男孩沒想到她會問他，有些侷促。

  「想去也不可能，乾脆不想。」

  拍了拍他的肩膀，林雙絳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的運氣好一些，分在一個沒有數學學霸的班級，她自己本身倒不是很優秀，這一點林雙絳還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聽你這麼說，我去了也就是陪考，還白白浪費一個周末。」

  女孩哀怨的樣子，把陳程逗笑了。

  「不管結果如何，你要加油哦！」

  「嗯。」

  林雙絳點點頭。

  數學習題上只有少部分是超綱的，很多都是角度刁鑽，比起數學運算，更需要的是一種全新思考問題的方式。這樣看來，更接近於腦經急轉彎，而且有些問題問得實在有意思，林雙絳看著看著都能笑起來。

  旁邊的人都認為她可能腦子有毛病。

  距離競賽的時間很近了，陸老師看到林雙絳認認真真做題之後，在班上宣布今年的人選。

  全班一片譁然。

  「插班生？」

  一時間議論四起，雖然這些天林雙絳的數學成績有目共睹，但是很多人暗中較著勁，並不服氣。一小的孩子很多不僅在一起上學，家長也有聯繫，是一個相對獨立的社交圈，對外來的人天然排斥。

  儘管有不少反對的聲音，但陸老師都選擇無視。

  人選宣布之後，據說馬老師去和他談過話，但也無功而返。

  鑑於往年派去的代表成績也一般，最後大家就當陸老師在做新的嘗試，議論一陣也就過了。沒人相信林雙絳能在競賽中拿到名次，畢竟她面對的可是稱霸一小數年的學霸們。

  夏子豪還安慰林雙絳，讓她有種孤膽英雄的錯覺。

  「考試而已，不必掛懷。」

  她本人態度倒是很輕鬆，高山仰止，她只要盡力即可。

  周一，林雙絳又找了個藉口跑去找王珊珊，幼兒園的老師對她有印象，這次便問她到底來幹啥。

  林雙絳摸摸腦袋，誠懇地說：「我叔叔出差去了，擺脫我子啊學校照顧珊珊，但她都不理我。」

  「我放學晚一點，她已經回去了。」

  「那她家長會管的呀，你這樣來是違反紀律的。」

  好說歹說，老師才又讓她見王珊珊最後一面。

  女孩依舊是不開口，小小年紀和靳寒一樣面癱了，林雙絳喋喋不休，感覺自己跟個老媽子一樣。最後女孩竟然轉身走了，說了今天林雙絳聽到的唯一一句話。

  「好煩。」

  林雙絳腦殼疼。

  幼兒園老師再三和林雙絳說讓她別來了，「下回你再過來，我就和你們學校老師反映。」

  女孩只得說不會了。

  最後再看了一眼小糰子似的王珊珊，林雙絳總覺得她在賭氣，不像是受欺負。

  畢竟像她這樣會對比自己大的孩子說「好煩」的，在幼兒園裡應該沒人會去招惹她。只要不是欺負，其他的就好辦。但以後兩人該如何見面，成為林雙絳面對的又一難題。

  回到隊伍里，有人說了一句「好臭」。

  別的學生跟著笑了起來。

  林雙絳很無語，就因為連續兩次升旗儀式請假上廁所，這些死小孩就開始作妖了。

  轉眼到了周五，林雙絳甚為歡樂，去三小接了林雙鹿，想起有段時間沒溜出去完了，她提出再去公園的大象滑梯。

  「奶奶說不讓我跟你去瘋，說你有病……」

  「什麼病？」

  劉桂芬到底對林雙鹿說了些什麼有的沒的，她腦殼疼，林雙絳揉了肉太陽穴。

  男孩猶豫著，囁嚅道：

  「神經病。」

  「她真這麼說？」

  「嗯，不是神經病就是精神病吧，奶奶說的。」

  林雙絳氣得冷笑。

  「那我告訴你她也有病，而且會傳染！」

  林雙鹿瞪大眼睛，看著林雙絳，女孩笑了笑說，「封建迷信病，要是被傳染了就會和她一樣，腦子不清不楚。」

  男孩顯然不信。

  林雙絳見他不想去玩，自己一個人去路上也怪無聊，便老實回家。

  一開門，孫芳和林友良都在，兩人臉上透著喜氣。林雙絳纏著孫芳問，孫芳被她纏得緊了，只好說這個月一合計掙了三千多塊，比上個月孫芳一個人做，多了整整兩千塊。

  林友良笑得有些傻氣。

  他一個月工資八百多塊，這和孫芳干一個月竟然能掙三倍。

  「你爹還是能幹，除了收廢品啊，他還幫人在客運站拉貨，偶爾碰到問怎麼坐車的，他引過去，那司機還給回扣。」

  「這麼能幹？」

  林雙絳有些不敢相信，看著林友良。

  林友良被她看得怪不好意思，「我也沒要回扣，就是司機非要給，說下次遇到還是往他那邊引，我只是給人指路，沒想到這客運站里門道這麼多。」

  「人家長途一個人要一百二十塊呢，叫不滿人就虧了。」

  夫妻兩個有說有笑，林雙絳坐在旁邊聽他們講話，插嘴問道：「那今天怎麼回來得這麼早？」

  「還不是你爹。」

  孫芳嗔怪道，「路上看到烤鴨店，買了就說怕冷掉，非要先回來。」

  「烤鴨？」

  林雙絳眼睛一亮。

  林雙鹿在廚房裡偷吃劉桂芬留下的蒸肉片，叼著一塊肥肉就跑了出來。

  「在哪呢？」

  他叫道。

  孫芳笑得合不攏嘴，指著柜子上面的塑膠袋，說道：「待會兒吃飯吃，現在別偷嘴了。」

  林雙鹿抹了抹嘴上的油，乖巧地坐在柜子對面的椅子上，跟盯什麼一樣盯著那上面的塑膠袋。

  「烤熟的鴨子是不會飛走的！」

  林雙絳好笑，林友良也跟著笑了起來。

  「大雙，之前上學時候買的文具夠不夠用？」

  女孩點點頭，又搖了搖頭。

  「文具都夠用，就是本子不夠了，還有現在我要補以前一到五年級的詞組，要買幾個筆記本。」

  孫芳點點頭，說道：「那媽明天再帶去你買一次好不？上回你爸爸說你基本沒要什麼……」

  「我也要去！」

  林雙鹿轉過身來，大聲說道。

  「你奶奶買的還少嗎？」上回劉桂芬帶小雙買了一大堆東西，桌子都放不下。

  「我不管嘛，憑什麼姐姐可以買兩次！」

  「你這個孩子……」

  孫芳有點生氣，口氣也嚴厲了起來。

  「我不管嘛，我也要買，我也要買！」

  林友良聽不得他吵鬧，想著野花不了幾個錢便答應了，孫芳無奈地看著林雙鹿，感覺這孩子變得更加不講道理了。

  吃晚飯之前，孫芳從烤鴨里分了一半出來放到劉桂芬平時裝東西的地方。這導致餐桌上只有一隻鴨腿，本著大的讓小的原則，鴨腿歸了林雙鹿，林雙絳雖然有些眼饞，但也沒和他爭。

  第二天，孫芳起床做好了早飯，叫姐弟兩個起床。

  林雙絳揪著林雙鹿爬起來，稀里嘩啦解決了，便一起出發去批發市場。

  林雙鹿是第一次來，被這裡五花八門的商品吸引了，從進門便犟著脾氣先讓孫芳買了一根金箍棒。上面有幾個彩燈，按了電池就會亮。孫芳警告他不能再要玩具，男孩不以為然。

  林雙鹿在林雙絳面前是一個模樣。

  在奶奶劉桂芬面前是一個模樣。

  在父母面前又是另一個模樣。

  簡直是個演員。

  知道他是看人下飯，林雙絳雖然不爽，但是也沒什麼辦法。比不得以前在龍泉鎮，得著機會，不僅能在家把他揍服氣了，在學校林雙鹿也逃不了收拾。雲通市的家中她幾乎沒有下手的空間，兩人學校又不在一起，只能眼睜睜看著他作。

  別讓她逮著機會，林雙絳冷笑。

  林雙鹿打了個寒顫，轉過頭來等了林雙絳一眼。

  臭小子，林雙絳在心中罵道。惹急了，劉桂芬她都敢撓，還治不了你個林雙鹿。

  周末的市場十分熱鬧，除了店家的門前人頭攢動，一些流動小吃攤前面也有不少人。一家炸臭豆腐的甚至排起了隊，遠遠聞著，臭香臭香的讓人流口水。林雙絳有心想去買了吃，但是孫芳他們已經走到了賣文具那邊。

  戀戀不捨地看了一眼，她咽下口水，走了。

  「上回我們就是在這家店買的，這個要好用一點，還有筆……」

  林雙絳看著琳琅滿目的文具，計劃著。

  「媽，我先去拿筆記本。」

  孫芳答應了一聲，跟在林雙鹿後面追。

  男孩簡直是魚兒入了水，開心得不行。隨便看了兩眼文具，就轉到旁邊賣玩具的店裡了，電動槍，機器人還有奧特曼模型，他這個摸摸那個看看，根本停不下來。除了林雙鹿，那邊還有許多小孩也是看著看著文具就溜過去了。

  孩子的天性就是如此，這些商家也利用得淋漓盡致。

  把筆記本放到結帳處，孫芳和林雙鹿還沒有回來，她索性在店裡又轉了轉。各種圖案規格的尺子、筆還有塗改液，這些她都不是很感興趣。

  那是什麼？

  林雙絳的目光落在一處。

  蝴蝶夾子？

  竟然有這個東西，她過去一看，樂得不行，全是她以前夢寐以求但是卻買不起的女生用品。

  這個蝴蝶髮夾風靡了好一段時間，特別是在還珠格格播放的時候。

  她記得當時當同學家里蹭電視看，一直覺得香妃好仙，後來班上的女同學感覺誰戴了這個，就變成了香妃。她們這一代孩子接觸到的公主故事不多，大多數都希望成為流落民間的「格格」，或者香妃那樣仙子一般的人物。

  輕輕用手撥了撥蝴蝶翅膀，雖然以她現在的眼光來看粗糙得厲害，但滿滿的都是少女回憶。

  小心地取下一對，她放在櫃檯上。

  看著那晃動的蝴蝶翅膀，她的心也變得柔軟綺麗。

  對了，她可以買點東西給王珊珊，俗話說的話，吃人嘴軟，拿人手短，那孩子總不能再對她冷著臉了吧。

  看來看去，林雙絳挑了幾個卡通橡皮，挺可愛的，王珊珊這個年紀應該會喜歡。

  林雙鹿回來了，出乎意料的，竟然沒有買任何玩具，明明剛才在一輛迷彩車前面站了好久。

  林雙絳狐疑地看著他。

  男孩癟著嘴，有些悶悶不樂。

  「弟弟沒要東西？」

  林雙絳看著孫芳。

  孫芳摸摸他的頭，「小雙懂事的，哪會亂要東西？」

  林雙絳笑笑不說話。

  等結了帳，男孩忽然提出讓孫芳把林雙絳買文具的錢折成現的給他。

  原來是在這等著，林雙絳無語。

  「你要錢做什麼？」

  「我現在沒想到要買的東西……等我以後想買的時候，再買。」

  林雙鹿理直氣壯地說著，眼神卻有些閃躲。

  「不行！才說你聽話呢，你又在這胡鬧。你姐姐之前什麼都沒買，你又背新書包又買文具盒，現在聽話，不許鬧。」

  林雙鹿皺著眉，一屁股坐在地上。

  「不給，我就不走。」

  孫芳去揪他，男孩死活不起來，最後乾脆哭了起來。開始沒有眼淚，最後嚎著嚎著眼淚跟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大滴大滴落下，臉也變成豬肝紅，引得路人側目。

  果然不應該帶他出來。

  林雙絳嘆了口氣，拉著孫芳往外面走，「你想哭到什麼時候哭到什麼時候，我和媽先走了，你自己回來。」

  孫芳走了一段，忍不住擔心，又折回去看，林雙鹿倒是不哭了，只是坐在地上呆呆的顯得有些迷茫。

  「起來，我們回家。」

  孫芳拉他，男孩都起來了，又坐下去，非要錢。

  孫芳想著手頭也還寬裕，就答應了。

  等母子走出去，卻看不到林雙絳，孫芳心想大女兒主意重，只怕聽不起林雙鹿耍脾氣，已經回家去了。

  她想的不錯。

  林雙絳直接回家了，結果她都不用去想，肯定是林雙鹿得逞。

  眼不見心不煩，她要做的事還很多，跟他這樣的人纏不起，多呆一會兒都是浪費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