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小王侄女

  孫芳回家，看見林雙絳已經趴在桌子上攤開新買的筆記本，認認真真寫著字。

  反觀林雙鹿，髒兮兮的，臉上還掛著淚痕。

  她見了也煩躁，丟給男孩毛巾，她揮了揮手，「你洗臉去吧。」

  林雙鹿接了毛巾，看看姐姐又看看他媽，沒有人理他，男孩呆呆站了一會兒轉身進了廁所。水聲傳來，林雙絳筆一歪，字糊了。她雖然看起來很平靜，其實心裡卻不好受。

  她想去爭，可她爭不贏。

  她想不在乎，可是在不在乎卻由不了她。

  煩躁。

  女孩埋頭，將錯字叉掉，重新抄寫。

  劉桂芬因為林老頭的話，不敢再做飯給他們吃，但是私底下卻收到不少孫芳和林友良孝敬來的吃食。這烤鴨就是其中之一，本來林老頭堅決不吃，但在劉桂芬的勸說下，還是接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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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畢竟是兒子的孝心，你不吃還不是便宜了外人。

  她如此說道。

  這外人自然就是孫芳和林雙絳了。

  夜裡，林雙絳起來上廁所，發現廚房有人影，不用想也知道大半夜還能在劉桂芬的領域撈嘴但卻不被罵的，只有林雙鹿了。本來她也懶得去看，只是白天受了氣，依照她的脾氣怎麼也得找補點回來。

  男孩並未察覺有人靠近。

  林雙絳本來只是想警告他，但是當她看到男孩手裡的東西之後，卻把他推到在地。

  林友良買回的烤鴨，一共兩條鴨腿，一支在飯桌上讓給了最小的林雙鹿，另一支到了奶奶劉桂芬手裡，現在還是進了林雙鹿的嘴裡。

  「你小子倒是有臉皮，一個人獨吞兩，我說半夜在這裡裝什麼耗子！」

  林雙鹿趕緊將鴨腿藏到身後。

  「奶奶給的！」

  「哦！你不是為了讓我不恨你，要給我吃的嗎？」

  林雙絳伸手。

  「可是……」

  他有點捨不得，畢竟烤鴨他還是第一次吃，真的好香啊，特別是鴨腿，肉有多皮又脆。

  奶奶給的！林雙絳氣得不行，劉桂芬仗著長輩的身份，讓林友良和孫芳孝敬，林雙鹿又仗著孫子的身份，讓劉桂芬「孝敬」。這轉來轉去，全家就她一個在這食物鏈的底層了，這可不行！

  「我管他誰給的，你現在要是不給我，我揍得你媽媽都不認識。」

  「奶奶！」

  林雙鹿還沒喊出來，女孩就捂著他的嘴，將他拖出房子。

  「我讓你在我面前嘚瑟，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今天我就讓你知道什麼叫大的什麼叫小的！」

  林雙絳力氣本來就大，現在又在氣頭上，小小的個頭拖著林雙鹿毫不費力，一會兒便出了樓道。林雙鹿有些絕望了，原以為好日子來了，終於拜託了林雙絳的壓迫，不想薑還是老的辣，他小著兩歲，始終是要被姐姐踩在頭上。

  將男孩的手反扣在身後，她拿出以前學的皮毛擒拿術，在幾個關節上施力，但還疼得冷汗直冒，嘴巴卻被緊緊捂住。

  「不要以為和我不在一個學校，我就不能好好』關照『你了，以後上學放學的時候自己掂量著點，哼。」

  林雙絳放開他，一腳踢在男孩屁股上，林雙鹿就地一滾，好不狼狽。

  將收繳來的鴨腿吃了。

  林雙絳拍了拍油嘰嘰的手，心想還是要加點宵夜這晚上肚子才踏實。

  林雙鹿怨恨地看了她一眼。

  「還敢不老實！」

  拍了一下男孩的腦袋，林雙絳打了個哈欠，上樓睡覺去了。

  林雙鹿捏捏手腳，隱隱作疼，心有餘悸，等林雙絳走了才敢上樓。他本來是很怕黑的，但現在他寧願一個人面對漆黑的樓道，也不想和林雙絳一起回家。可想而知，此刻他心裡不僅恨極了她也怕極了她。

  不知道他姐姐和吳琛比起來，誰更厲害一點？

  男孩搖了搖頭了，不管誰更厲害一點，反正都不會對他好就是。

  林雙絳吃了鴨腿，晚上睡得特別踏實，第二天早上差點睡過了頭，還是孫芳叫醒了她。將書包收好，她拿起煎餅便出了門，一路上又是拔腿狂奔，這才趕在上課前趕到學校。

  剛把氣喘勻了，老師就進來。

  「請同學們把書翻到第23頁，今天我們要講的是……」

  第一節課上完，升旗儀式的音樂緩緩響起，同學們陸續從教室出來到操場上集合。這回林雙絳可沒有藉口再用，只好跟著大家乖乖站隊，等著老師走開了才向著幼兒園那邊跑去。

  「哎，你怎麼又來了？」

  幼兒園的老師看到林雙絳，有些不滿。

  「老師好！」

  她敬了個禮，然後腆著臉笑道：「我過來送個東西，馬上就走！」

  還沒等老師答應，她便快步走到幼兒園學生的隊伍里，快速在這群小不點中搜尋王珊珊的身影，找到了！女孩眼睛一亮，直接跨過去來到王珊珊身邊，將昨天買的動物橡皮放到女孩手裡，她笑了笑，便離開了隊伍。

  跟老師再三保證下次不來了，林雙絳瞟到馬老師已經從辦公室出來，向班級隊伍走去。

  女孩飛也似地順著牆根跑走。

  王珊珊拿著動物橡皮，仔細地看著，有小雞、小馬還有個長頸鹿，抬頭想找林雙絳，卻發現她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

  站到自己的位置上，林雙絳舒了一口氣，還好馬老師沒有察覺，否則就慘了。

  也不知道那些小玩意兒王珊珊，喜不喜歡，剛才都沒來得及問她。

  「你最好小心一點，有人要告密了。」

  夏子豪故意朝林雙絳這邊挪，然後小聲說道。

  「告密？」

  「剛才你溜走，被其他人發現了，我聽他們說要去找馬老師告狀。」

  林雙絳抽了抽臉，「怪不得剛才馬老師那麼快就回來了，還好我跑得快。」

  「你就繼續找死吧，像你膽子這麼大的女生我還真沒見過，要是讓馬老師抓到了，你就等著吧。」

  「我也不想的……」

  女孩愁眉苦臉，誰讓那小不點個子不大，脾氣那麼大。

  上一回見面林雙絳便囑咐過王珊珊，讓她要是有什麼想說的，就在放學之後在一小後門等一等，她會趁著下課時間去的。但林雙絳一連等了幾天都不見小姑娘來，被夏子豪他們調笑是怨婦。

  今天下課之後，她照常來到後門處，因為無聊，便帶了溜溜球過來，一邊玩著一邊等。

  原本以為今天女孩應該會來，但是林雙絳等了快五分鐘，還是沒人。

  「馬上就要上課了……」

  抓抓頭，感覺自己要崩潰。

  就在她都準備放棄時，身後的鐵門傳來軟軟糯糯的聲音。

  「餵……」

  猛地轉身，林雙絳臉都笑成了一朵花。

  王珊珊終於來了，真是功夫不負有心人啊。

  「你來啦。」

  說完之後，一大一小兩個孩子，看著對方，誰也沒再說第二句話。

  這……林雙絳已經不知道該怎麼說了，看著王珊珊和小王有五分像的臉，她的思緒有點亂。

  「謝謝你。」

  王珊珊面無表情地說道。

  林雙絳笑了，「我昨天出去看到，感覺挺可愛，你應該會喜歡。」

  「嗯。」

  「……」

  「那要我走了，有人來接我……」

  小女孩臉上有些紅，似乎很開心的樣子。

  踮起腳，從門縫裡看過去，唯美纖細又不食人間煙火般的美少年，站在街道的盡頭，手插在褲兜里，朝這邊看著。果然是靳寒，林雙絳暗道，他說王珊珊不喜歡他，不過就現在王珊珊的表情來看，這小姑娘應該蠻喜歡他才對。

  畢竟夏子豪和孟夢都接連拜倒在他的運動褲下，就是她這樣擁有成人心智的小孩一不留神也會被他迷惑，沒道理王珊珊這樣的小姑娘會討厭他才對，雖然她性格有點彆扭。

  「等等，你討厭那個哥哥嗎？」

  林雙絳試探著問道，「就是站在那邊等你的那個人。」

  小女孩突然瞪大眼睛，生氣地看著林雙絳。

  「不准你看我靳寒哥哥！」

  林雙絳捂著心，這個世道到底是怎麼了？

  「除了這些橡皮，我去買東西的時候還看到很多可愛的文具，你要是喜歡，下回我再帶給你。」

  「真的？」

  見轉移話題成功，林雙絳再接再厲，「當然啦，可多可多了，好些我從來都沒見過。」

  小孩笑了，林雙絳感覺心裡一暖，但是很快她又低下了頭，「本來我叔叔要帶我去買東西的，可是他走了……」

  「沒事，你想去的話，我帶你去。」

  「……」

  女孩不說話了。

  林雙絳在門後等了一會兒，她還是不說，很快上課鈴就響了，林雙絳必須馬上回教室。

  「我要走了。」

  她從校門縫隙勉強伸出手，摸了摸王珊珊的頭，小女孩沒有拒絕。

  「明天你再告訴我要不要一起去，不願意也沒關係，等你叔叔回來，他一定會帶你去的。」

  最後看了一眼小糰子一樣的女孩，林雙絳又以百米衝刺的速度開跑。

  這幾天好像一直在跑步啊。

  林雙絳放學之後，像往常一樣在三小的路口等林雙絳，只是今天男孩卻遲遲不見蹤影。

  原本以為是先回家了，結果回家之後劉桂芬反問她林雙鹿在哪裡。

  「我總不能拴在褲腰上吧……」

  當然，劉桂芬是不會聽她解釋的，女孩剛回家又穿上鞋出門去，也不知道林雙鹿此刻在哪快活……小區周圍找了一遍，沒見人，她又沿著上學的路往三小的方向走，一路上遇到小學生都會問問，有沒有見到一個又黑又猥瑣的男孩。

  竟然還真有人知道。

  「我剛才好像在學校後面的巷子裡看到。」

  那孩子說的時候，有些擔心地看了一眼林雙絳，這讓她有點奇怪。

  來到三小，門口只有稀稀拉拉幾個學生。林雙絳直接走到學校的後面，來到了之前別人口中的小巷。

  走了一圈，還是沒有看到林雙鹿。

  女孩有些氣餒。

  再這樣找下去不是個辦法，雲通市又比不得龍泉鎮，走個半個小時後就能繞完。許多地方林雙絳自己都沒去過，怎麼找？

  決定再把學校周圍找一圈，就回家搬救兵。

  出了巷子，她來到一條相對寬闊的街道，旁邊依舊是賣小吃和學生用品的居多。

  林雙絳調了一個看著面善的老闆，問道：「叔叔，有沒有看到一個又黑又瘦，還有點賊眉鼠眼的小男孩，大概這麼高……」

  她比劃著名。

  「剛才看到幾個男生從那邊去了。」

  店主想了想，對林雙絳說道。

  「謝謝。」

  走出店鋪，林雙絳按著老闆指的方向，又走了一會兒，看到了林雙鹿。

  他一個人背著書包，勾腰駝背地走著。

  也不喊他，林雙絳跟在他身後，想看看林雙鹿到底要去幹啥。

  沒走一段，她被發現了。

  「你跟著我幹嘛？」

  林雙鹿皺著眉，一臉怨恨地看著林雙絳。

  「我奉命出來找你，順便看看你到底在幹嘛。」

  一言不發，男孩轉身，朝著家的方向走。

  林雙絳心中奇怪，但問他，也只是嗯嗯啊啊，不肯說實話，只得作罷。

  回家，奶奶劉桂芬抓著林雙鹿就是一頓看，生怕她的寶貝孫子受欺負。林雙絳翻了個白眼，不想看他們祖孫情深，回房間寫作業去了。

  砰！

  房門關上。

  林雙鹿看著她摔門，臉上表情古怪，似乎有什麼話想說但最終還是沒有說出來。

  林雙絳在下午第三節課下課後，來到後門，見到靳寒有些奇怪。

  「你怎麼在這？」

  男孩臉上冷冷的，似乎很不滿她這麼和他說話。

  「珊珊這件事，你進行得怎麼樣了。」

  將靳寒從頭到腳看了一遍，把男生看得直發毛。林雙絳猶豫著要不要告訴他，王珊珊那個小不點並沒有他想像的那麼討厭他，甚至可以說是十分新歡他到臉看都不讓別人看。

  「你的眼神很噁心。」

  「對不起。」

  她現在腦子裡想的更噁心，林雙絳翻了個白眼。

  「她生氣，好像是因為之前小王叔叔答應帶她去買東西。」

  靳寒皺眉，林雙絳接著說道：「小孩子攀比心很重的，要是班上其他小孩新學期過來都有新書包啦、新衣服這些東西，而她沒有，就會覺得不爽，然後鬧彆扭。」

  「那她沒有被其他人欺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