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做下惡事
2024-05-04 06:43:43
作者: 月黑
小王從來沒想到林雙絳會這麼做。
幾乎是一眨眼的功夫,女孩從地上驟然暴起,撲向靳寒。速度之快,仿佛野生動物捕獵一般。就算小王是軍人出生,但是在沒有防備地情況下,還是讓這個身高不過一米多點的孩子得逞。
「林雙絳,你幹什麼?」
靳寒氣得咬牙切齒,怒道。
他真是夠了,被個臭丫頭一再戲弄也就罷了,現在還讓她直接蹬鼻子上臉。
「你閉嘴。」
林雙絳緊縮在靳寒身後,輕聲道,而後從側邊口袋裡掏出一樣長柄壯的東西。
小王一看,臉色有些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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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小丫頭,竟然帶上了刀!
這是何等的心性,他竟然沒有看出林雙絳有這樣大的膽子和行動力。
「丫頭,有話好好說,先把刀放下,這不是你這樣的孩子該做的事!」小王雙手抬起,目光有些驚痛地看向林雙絳。林雙絳在接觸到他目光的時候微微一怔,似乎有些猶豫,但又迅速把視線集中到小王抬起的雙手上。
她沒有忘記,小王是個軍人。
格鬥、擒拿、談判……儘管他目光中的震驚和哀傷都是真的。
「小王叔叔,你不要動,我手不穩。」
林雙絳將抵在靳寒腰間的刀往前戳了戳,大有警告的意味。小王看她不看自己,咬了咬牙,他怎麼就大意了,如果靳寒出了什麼事,他又該如何向那邊交代。
感覺到了刺痛,靳寒扯了扯嘴角,就算是身處險境,在這樣的情況下他的笑依舊是嘲諷的。
林雙絳不過是在做困獸之鬥,她現在走到這一步,基本上就是棋局裡的死局,就算她再怎麼卑鄙狡猾善藏,依舊逃不過自亂陣腳。她這樣的毛丫頭,能翻了天不成?
「前面這位少爺,跟我出去。」
林雙絳的聲音從背後傳來,聽不出情緒。
來的時候,她就已經想好這不過是魚死網破的選擇。她沒有任何可以交換的條件,現在的她,基本沒有任何價值可言,就算小王對她再好,在這樣極為不對等的條件下,也不會認真考慮她說的話。
俗話說的好,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她並無傷害靳寒的意思,但是也不意味著她不會動手……畢竟一旦讓小王認知到她只是做做樣子,就會毫無顧忌的行動。
功虧一簣,怎麼能夠?
「小丫頭!」
小王又驚又怒,她已經完全超出他的想像了。
握緊了拳頭,小王覺得眼前的人根本是一個披著兒童皮囊的惡徒,雖然她的目光是那樣澄澈。
林雙絳躲在靳寒身後,一步步帶著男孩向樓梯走去。走廊上,沒有開燈,只有滿月照進皎潔的光,零散分布在木質地板上,顯得格外淒清和冰涼。少年少女的足音沉悶,頓頓,仿佛命運的鐘聲在奏響。
還未等塵埃落定,她拿刀挾在他腰間,便走到了樓下。
林雙絳摸索著門的把手,黑暗的環境裡,靳寒聆聽著她沉穩的呼吸,意識到情況不妙。
做出這樣的事,林雙絳的呼吸竟然都沒有加快!
就算是一個成年男人,也做不到吧?
靳寒的手心有些許汗冒出,她會對他做什麼……越想越覺得心驚,他畢竟也只是個十四歲的少年人,從來沒有經歷過這樣的事,並且在他看來,他的生命和林雙絳的相比,實在要寶貴很多,要真是栽在這醜丫頭身上實在是不划算,而且丟臉得厲害。
小王緊跟著從樓上下來,林雙絳目光沉沉地看他。
「不要再過來了,小王叔叔。」
小王一頓,停住了腳步,說道:「林雙絳,不要傷害他,否則你就真的沒有退路了。」
「他如果配合,就不會。」
林雙絳咬牙。
從屋子裡出來,她依舊是維持著靳寒在前,她在後的姿態,兩人倒退著走出了數百米,林雙絳這才讓靳寒轉身,帶著他走到樹林中。剛一進入林子,林雙絳便掏出準備好的繩子將靳寒的手捆了起來。
男生看她拿出的帶著污泥的尼龍繩,鼻子一聞,還有一股銷魂的味道,頓時眉頭一皺。
「你這繩子哪裡來的?」
頭也不抬,林雙絳說道:「捆豬仔的。」
靳寒一聽,差點氣得跳起來,「那上面的東西是……你拿這麼個髒東西捆我?」
「是豬糞,但你能拒絕嗎?」
男生咬咬牙,冷笑,「你給我等著,林、雙、絳!」
嘴上雖然不饒人,但是在女孩下手的時候,他幾近扭曲的表情還是出賣了他。
麻利地把靳寒的手捆好,用的也是農村常見的捆牲口的繩結,好處就在於,主人可以方便解開,但是被綁住的一方怎麼掙扎都沒用。在男孩憤恨的目光,她又掏出一段繩子,然後命令靳寒坐下。
林雙絳又在男孩的腳上綁了繩子,這樣就算靳寒想跑,也跑不快,而且在林子裡,也很容易被腳上的繩子絆倒。
「林雙絳,你做得夠絕啊?」
「是啊,想了好多天。」
「……」靳寒沉默。
「在得知小王叔叔走後,我便一直在籌劃這件事。這把刀,你別看它黑黢黢的,常年宰殺牲口,這刀鞘上的黑全都是血染之後留下的。你看它的刀鋒,即便是骨頭,用點勁也是可以弄斷的。」
林雙絳在靳寒的面前把玩著其貌不揚的刀,而後又說道:「天天蹲在菜市場看人殺牲口,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啊,你要知道那些動物在被宰殺之前就會慘叫,牛、羊、豬、雞都不例外,就算是不會叫的魚兒,也在菜板上掙扎得厲害,甚至在把內臟掏出來之後,那身子還會在口袋裡跳呢!」
她確實跑到菜市場去觀摩,不過卻是去學習捆綁技術的。
這番話自然是把靳寒嚇到,男孩的臉頓時顯得有些蒼白,只是安靜聽著女孩講話,不再趾高氣昂地去和她爭辯。林雙絳帶著他走了一段,感覺他似乎安靜得有些過分。果然到了這樣的情況下才認清自己的處境嗎?
終於在走了半個小時之後,靳寒忍不住發問:「你不會是要帶我走回龍泉鎮吧?」
靳寒的腳底已經磨起了水泡,膝蓋發酸,但是林雙絳卻仍舊優哉游哉地在林子裡走。聽到靳寒說話,她也不去理會,遠方的天空已經亮了起來,「原來都到這個時間了……」
她自言自語。
另一邊,在林雙絳和靳寒走後,靳寒稱呼為「老師」的人,從房間裡走了出來。中年男子的相貌一般,眉目清淡,這樣的臉見之即忘,並沒有絲毫特別。但是偶爾流露出的氣勢,又讓人無法輕視。看著二人離開的方向,他淡淡說道:「小王,這些日子,你和小寒似乎發生了很多事情,現在靳寒不在,你是不是應該跟我坦白?」
小王十分糾結,「蘇離老師,小寒現在有危險,我們……」
話還沒說完,男人擺了擺手。
小王欲言又止,但還是順著男人眼神的方向,坐下,將這段日子發生的事說了出來。
有些他認為無關緊要的細節,蘇離老師又會問得十分仔細,倒是讓他有些摸不著頭腦。」這麼說來,當初是那個叫林雙絳的孩子先跟你說的話?」
「對啊,有什麼奇怪的?」
「後來又是她跟你纏著要零食?」
「小孩子嘛,再說那些零食小寒也……」
「最後還邀請你到她家中吃飯。」
蘇離到了這裡,用的是陳述的語氣,似乎已經篤定了什麼。小王嘆了口氣,雖然他不想承認,但是也不得不承認這一次次的接近,單單用緣分來解釋實在是太牽強了。
「她對小寒怎麼樣?」
「兩個孩子經常吵架,第一次見面,其實是林雙絳在山上救了他,偏偏小寒回來卻說要給她點顏色看看。後來兩人還打過架,小寒那回受傷了……你可不要跟小寒說是我說的。」
小王想起小寒威脅自己的樣子,補充道。
「哦?」
蘇離微微眯起了眼,淡金色的眸光從狹長的眼睛裡露出,有些意外。
「這麼說,那女孩並沒有刻意討好小寒。」
小王點了點頭,「兩個人湊在一起吵個不停,小寒似乎……很討厭她。」他也是第一次看見靳寒這麼討厭一個人,男孩的性格高傲,即便是在憤怒之下,往往也只是嗤之以鼻,懶得和對方計較。
但卻偏偏和林雙絳像冤家一樣,見面就掐。
蘇離坐在沙發上,兩人陷入了沉默。小王看他不說話,但是卻不敢打擾他,只是一心擔心著靳寒的安危,又對今天林雙絳忽然展露的一面感到痛心和惋惜,這孩子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又會招來怎樣的禍事,只是像一匹幼狼一樣,為了目標傾儘自己的一切。
「她說什麼,就照做吧。」
中年男人,雙手交疊,看著窗外漸漸亮起的天空,說道。
「蘇離老師……」小王沒想到蘇離會這樣說,畢竟林雙絳再怎麼狠厲也不過是個孩子,只要略施手段……靳家又怎麼會輕易放過一個威脅過自己家族的人?
「去吧,天亮了。」
小王點了點頭,蘇離的態度其實也讓他也鬆了一口氣,畢竟,內心深處他還是希望林雙絳能平安無事,就算她曾經欺騙過他。
穿好鞋子,他披上外套,打開門出去了。
天空已經大亮,他不自主望向遠方,卻沒料到林雙絳帶著靳寒就坐在房子不遠的草垛上。
女孩黝黑的臉頰有些發紅,時不時吸著鼻涕,小王出來的時候,她正從草垛上抓起一把稻草往鼻子上蹭。靳寒顯然也有些冷到了,本來就白皙的臉變得有些青紫。
兩個孩子就這麼大咧咧地出現在自己面前,他甚至有一瞬間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
「小寒!」
「王哥——我實在是……我實在是受夠了!」
如果說開始的時候靳寒還有些忌憚林雙絳會對他做出什麼出格的事,畢竟他以前對她說過的話,已經不只是嘲諷,簡直是花樣翻新的辱罵,正常人都會記恨。但是自尊心作祟,他打定主意不會讓林雙絳的算盤得逞,畢竟基於對小王的了解,他在驚慌過後就知道,不出半天,他就能想到辦法救他回去。
可他還是低估了林雙絳那種天生的,折磨他的能力。
先是沾滿豬糞的繩子,然後林雙絳開始當著他的面搓泥丸……林雙絳剛從醫院出來沒多久,又大清早在林子裡折騰了這好一會兒,身上出了不少汗,本來在龍泉鎮的時候就沒有條件天天洗澡,這麼長時間下來,她身上積攢了不少髒污。
當著靳寒的面,她不自覺在脖子上搓了起來。
眼睜睜看著人體上那些細膩的污垢被搓成球,對有潔癖的靳寒來說,簡直是酷刑。
「你這個醜女人實在是太噁心了!」
抗議無效,林雙絳依舊我行我素,甚至還將搓的球擺成按大小擺成一排,頗有些欣慰地看著。
等兩人又行動起來,為防止他逃跑,林雙絳站在靳寒身後死死抓著男生身上的繩子。
「好香……」
靳寒回頭,看見林雙絳油膩黝黑、粗糙的臉盤近乎貼著自己的皮膚。
這個噁心的女人,竟然在聞他身上的味道。
見靳寒轉身,她那比綠豆大不了多少的眼睛若有所思地在他臉上掃了一圈,然後目光直直往下。
靳寒出來的時候還昨晚洗澡之後換的背心,大片雪白,但是不失線條的肌膚裸露在外。而林雙絳的目光竟然直直地盯著他胸……他這輩子沒有那麼想挖掉誰的眼睛!
男孩顫抖著轉過身去,腦袋裡就只有想法:走快一點!和這個女人離得遠一點!
林雙絳摸了摸鼻子,她其實只是看靳寒走得太慢,想捉弄他,讓他走快一點,卻沒想到效果這麼好。
雖然這個男生的確可以用美色二字形容……但是作為一個大齡女青年,這麼想實在太齷蹉了一點。
靳寒走得很快,不小心摔倒。
跟在他身後的林雙絳也隨之摔倒在男生身上,林雙絳似乎有些發燒,鼻涕特別多,這麼一撞摔得特別結實,等靳寒起身,就發現自己裸露的後背上粘了好大一灘窮盡語言也無法描述其噁心之萬一的液體。終於,高傲、自認為無論承受怎樣的折磨都不會屈服的男孩,哭了出來。
邊哭邊說,「林雙絳,只要能離開你,讓我做什麼我都願意!」
「這是表白嗎?」
「林!雙!絳——」
女孩嘴邊掛了淺淺的笑。
所以,林雙絳帶著靳寒跑路,然後準備和小王進行抗戰的原定計劃改變了。
忍受不了林雙絳的靳寒,表示別說讓小王回龍泉鎮,就是讓天王老子去龍泉鎮他都做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