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最終告白

  「你好大的臉啊……」

  靳寒本來還在氣中，聽她這麼一說，更是氣得冷笑連連。

  「你覺得你有什麼資格和我談條件？」

  他笑中帶著輕蔑，不願再和跪坐在地上的女孩再說一句話，因為他明白，她接下來的話不是得寸進尺，就是荒謬無比，而不論是哪一種，他都是不可能答應的。

  「就算我求你，靳寒，就算我求你，不行嗎？」

  林雙絳拉住他邁出的腳，低垂著頭。

  靳寒已經受夠了她的這些行為，他真的很佩服經歷了這麼多，她還有經歷纏著他鬧，左右不過是為了那些似是而非的虛榮和利益。

  「抬起頭來。」

  林雙絳已經做好了被他謾罵的準備，聽到他讓她抬起頭來之後明顯一愣。

  靳寒看她吃癟，而後略一抬頭，首先看到的就是黑得發亮的額頭，他嘴角的冷意更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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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以為是！」

  「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背後做的那些小動作，仗著自己是個孩子，裝瘋賣傻把王哥耍得團團轉。他可能不清楚你是個什麼玩意兒，但我可知道，你，林雙絳，就是個不折不扣的勢利小人！小到餅乾糖果，大到借王哥的名義為自己的老爹謀利益，你說說看，你什麼時候要過臉？」

  雖然知道靳寒和自己過不去，但真聽到這些話從他口中說出，林雙絳的心還是像冷水潑過一般。

  從前何應諾罵她是不折不扣的惡女蕩婦，她便恨極了，現在聽到又有人來說她是勢利小人，她雖沒有那般咬牙切齒，但也不會平白就認下這樣的評價。

  「小王叔叔的糖果，我即便要過，也是他甘願給的，你見過我威脅他麼？」

  靳寒依舊冷笑。

  「請他來家中做客又如何，難道朋友之間相互聯絡下感情在你看來就是那麼骯髒可恥麼？」

  「我家雖然窮，但是窮的有骨氣，我媽起早貪黑賣東西靠的是自己的勞動，有什麼可恥？我爸在工廠奉獻大半輩子的青春即將面臨下崗，家裡沒存下一分錢，沒分過一處房，沒有多占過國家和人民一絲好處，有什麼可恥？我雖然長得黑，可我不像某些人心眼黑，看什麼都是髒的！」

  林雙絳越說越氣憤，最後指著靳寒怒吼道：「你出生好，我出生不好，我住的房子只有一盞白熾燈，你住的房子電視音響熱水器應有盡有，你出行有汽車接送，我為了來見你和小王叔叔一面，遇到壞人差點賠上性命和清白，這些東西你看到過嗎？我用命走到你面前，你看到過嗎？」

  「我嫉妒你的出生，但從沒嫉妒過你，因為你本身沒有一絲一毫值得嫉妒！」

  靳寒越聽越氣憤，「你有種再說一遍！」

  「我沒種，但是我再說一遍你聽好了，除掉你的出生，你算不上是個玩意兒！」

  「林雙絳！」

  靳寒怒極，抬手就要打她。

  女孩咬著下嘴唇，眼神沒有一絲閃躲，即便是被打，她也要好好看看靳寒這副被踩到痛點炸毛的模樣。

  電光火石間，有人拉住了靳寒的手，林雙絳抬頭一看，不是別人，正是小王。

  小王神色複雜地看著林雙絳，要不是親耳所聞，他很難相信剛才那些話是出自一個偏遠鄉鎮的孩童之口，之前靳寒多次提過讓他離林家人遠點，他總以為他是和林雙絳小孩子之間鬥氣，現在看來，在他看不到的角落，林雙絳已經展現了足以讓靳寒忌憚的一面。

  「小丫頭，你為什麼非要讓我在十一回到龍泉鎮，現在你可以告訴我了嗎？」

  林雙絳心中慌亂，她罵靳寒是一回事，被小王看見可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她不想……小王用那種複雜的眼神看她。

  靳寒如何說她不介意，但是她不想失去小王給她的那一點溫暖。

  「小王叔叔，其實你已經有所察覺了，是吧？」

  小王點頭。

  「是的，從你家請我去吃飯開始……」

  林雙絳接過小王的話，「其實從我看到你的第一眼開始，我就在算計您，您知道麼？」

  小王頷首，只是看向林雙絳。

  索性都說了吧，前世做人，今世還是做人，即便是再走一次回頭路，她還是走得不像樣子，磕磕絆絆不說，對該坦誠的人隱瞞，對該痛恨的人微笑，虛假得仿佛一個笑話，還企圖去拯救別人的生命，她這樣繼續下去，活著和死了又有誰人惦記，又有誰人惋惜？

  「你知道嗎？小王叔叔，從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時候我就知道你不簡單，龍泉鎮這樣的地方，沒有第二個你這樣的人，赤誠、體面、充滿善意。我雖然不知道你到底是什麼身份，但是天然就想親近你。」

  小王深吸一口氣，示意林雙絳接著往下說。

  「說出來你可能不信，讓你去家中吃飯，卻並不是我的意思。那天家裡來了廠里的領導，跟我爹說了些話……然而其實我爹也沒什麼壞心，以他的水準給他十個腦子也想不出如何高攀你們，否則我家也不會是這個窮困潦倒的樣子。」

  林雙絳無奈地抓了抓頭髮，在小王看來，像是對林友良失望得不行。

  「我一直所想促成的，不過借你的名義讓那些人趨之若鶩……否則的話，我真的想不出還有什麼其他的辦法了，真的，想不出了……」

  小王揉了揉太陽穴，「所以你到底為什麼堅持要讓我在十一回龍泉鎮？」

  林雙絳忽然抬起頭，對著小王慘然一笑。

  「這個我不能說，說出來你們也不會信……它們憋在我的心裡都快爛掉了，但我能怎麼辦？我又能和誰去說呢？」

  重生以來，日日夜夜的噩夢重現，往昔逝去之人鮮活存在眼前，無時不刻不提醒著她，巨變，災難，近在眼前。

  「裝神弄鬼！」

  靳寒不屑道。

  林雙絳也不去和他爭辯，只是看著小王。

  小王躲開了林雙絳的注視，聲音低沉，「你現在不肯說，我也沒法強迫你，但你是個聰明的孩子，之前我就跟你說過，這會不會得去，不是我說了算的。」

  林雙絳有聽到他這樣說，算是徹底懂了。原以為是小王藉此推脫，現在才知，原來他真的做不了主。

  靳寒看她面如死灰，心中一陣暢快，不料，下一刻，林雙絳驟然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