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上台演講

  前面說道林雙絳當上了語文課代表，這是她萬萬沒有想到的。

  也是肖默萬萬沒有想到的。

  也是李二花萬萬沒有想到的。

  好吧，可能也沒有人想到，因為當黃老師在班上宣布的時候，所有人都是一種見鬼的表情，然而就是在這樣多複雜的表情當中林雙絳的表情也是最複雜的，因為她才是最沒有料到的那個人。

  見過一直到三年級寫作文，通篇除了結尾是句號，其他去全是逗號的人嗎？什麼是雙引號，什麼是引號，什麼又是驚嘆號，她完全不知道！至於頓號，額——你真的不是在逗我嗎？那不就是逗號嗎？一個讓全校語文老師當反面教材的奇葩學生，竟然有朝一日還能翻身做語文課代表，這個世界簡直就是奇幻。

  

  黃老師說出這件事，是在每周例行的班會上。

  當她宣布完畢後，對於同學們懵逼的樣子是早有準備。

  在座的學生先是震驚，而後是沉默，再然後是雷鳴般的鬨笑聲。

  「黃老師，憑什麼林雙絳能當語文課代表，她作文還沒有一年級寫得好！」

  「就是，就是，讓其他班知道了怎麼看我們？」

  「不能因為語文課代表轉學了，老師你就這麼自暴自棄。」

  這位同學，你的成語用得明明和林雙絳是一個水平！你有什麼資格嘲笑她。

  等大家討論得都差不多了，有的人已經開始想像林雙絳給黃老師灌了特製的迷魂藥時，黃老師才示意大家停下，然後緩緩說道：「林同學的作為確實寫得很爛，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林雙絳表示很受傷，很崩潰。就算她作文確實不堪入目，但是你們這樣當著她本人的面，從老師到學生都一致差評，難道不覺得會對一個孩子幼小的心靈造成深深的打擊嗎？就算裝了一個成年人的靈魂，這種當眾羞辱，林雙絳也是拒絕的。

  黃老師又接著說道：「但是瑕不掩瑜，我們不能因為她作文寫得不堪入目，就忽視了她為了提高語文成績而做出的努力！」

  說著又拿出了最近幾次考試的試卷，向大家展示道：「你們看她的閱讀理解和拼音已經有了很大的進步，在作文拉低分數的情況下，還是能拿到70分及格，這是多麼難得的進步！」

  講台下的學生，開始安靜下來。

  「最讓我感動的是，她為了提高語文成績，天天看新聞，雖然作文還是那麼不堪入目，但是你們聽她的普通話，已經有了很大的進步，聽她念詩和讀課文簡直是一種享受！就連老師我都自愧不如。最近這兩天老師受到她的鼓勵，也開始看新聞，但是可能是因為沒有林同學那樣的毅力，普通話水平沒有多少提高……」

  一個同學舉手站了起來，說道：「老師，其實我們已經發現了，您的發音已經標準了許多！」

  其他人紛紛表示贊同。

  林雙絳持續懵逼。

  黃老師欣慰地看著眾人，接著說道：「我問了其他科的老師，他們說林雙絳的成績有了顯著的提升，感覺她最近都很努力，上課也不打瞌睡，作業也都按時完成，實在是讓人很欣慰。」

  「五年級是很關鍵的一年，你們一定要抓緊時間打好基礎。明年你們升入六年級，就要開始全方面地複習以往學過的知識，迎戰小升初。鎮上好的中學就要數鎮一中了，每年十個裡面能考上一個，更進一步，市裡的實驗中學我們學校還不一定有人能考起。」

  「我讓林雙絳同學當語文課代表，不為別的，只是給大家樹立一個榜樣，努力什麼時候都不晚，林雙絳那麼糟糕透頂的作文還能考及格呢，你們還有什麼資格抱怨，有什麼資格不去努力！」

  林雙絳全程懵逼聽完黃老師的鼓勵大會，表示以後再也不想聽到有人說她的作文了。

  一番話說完，所有的同學都沉默了。

  「現在，還有人反對嗎？」

  剛才還爭論不休的學生們，全都安安靜靜坐在座位上，似乎已經默認了。

  黃老師見目的達成，露出了欣慰的微笑。

  然後似乎嫌效果還不是很好，又叫林雙絳上去講台，即興演講。

  上下兩輩子，沒有在這麼眾人矚目的場合發表過一本正經的演說，林雙絳心裡有些發虛，想拒絕。但是黃老師堅持要她上講台說話，肖默也鼓勵地看著她，讓她還真沒法拒絕。

  胳膊擰不過大腿，閻王叫你三更死不能留你到五更，林雙絳嘆了口氣，慢慢走到了講台上。

  原來做一個學生的本分，好好學習就能被人稱為努力啊。

  想著自己以前小時候根本就不沉迷學習的樣子，覺得十分愧疚。看著台下的肖默，她是這個班上家境最不好的孩子，最後卻拼著一股韌勁不僅上了國內一流的名牌大學，還到國外留學，連嫁人也是所有人中嫁得的最好的，讓許多人眼紅不已。

  又想想自己，勉強上了一個大學，最後因為識人不清連拼命掙來的家產也落到了別人手裡。

  活得稀里糊塗。

  真是一等一的傻子，比李二愣還不如。想到這，她緩緩說道：

  「學校門口貼著六個大字，一個驚嘆號：知識改變命運！」

  「其實這句話不完全對，應該是：知識可能改變命運。我想大家應該跟我有個一樣的疑惑。父母一邊告訴我們要好好學習，一邊又經常說誰家xx小學畢業養雞成掙了好多錢，誰家xx花那麼多錢讀了個大學回來連工地都不要。好像學習不那麼重要，運氣比較重要。但其實運氣真的很重要。」

  大家的眼神變得有些不一樣了，有的低著頭，有的顯得不屑一顧。

  「如果把人生比作一次賭博，那麼學歷就是進賭場的門票，只有拿到門票的人才能去賭，而那些拿不到門票的只能站在門外。」

  略頓了一頓，她繼續把她兩世為人的一點感悟說出來。

  「拿到門票的不一定會贏，沒有門票的也可以尋找別的賭場。」

  見她總是賭場來賭場去的，黃老師臉色有些不好，趕忙咳嗽了兩聲。

  林雙絳收到警告，咽了咽口水，繼續說道：「不管你選擇哪一個賭場，幸運都偏愛努力的那個人，努力不一定改變命運，但是不努力一定不能改變命運。我說完了。」

  林雙絳感覺自己腦袋裡都是一團漿糊，因為她講到一半，想起不久之後的那場災難，大多數人都見不到明天的太陽，現在說未來真是一件很殘忍的事。也不管她說的下面的同學聽不聽得懂，又聽懂了多少，像是火燒屁股一樣，大步流星走回了自己的位置。

  肖默眼睛亮亮地看著自己，林雙絳有些不好意思。

  黃老師做了一下總結，又提到下周班級要出去郊遊，剛才沉悶壓抑的氣氛才算是緩和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