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長安長明108

  孫壬威知道長安城內有敵探鑽了進來，裡應外合，要是不儘快找到，肯定要平添事端。於是他在所有高樓上走了一圈，手裡拿著甘毅剛送來的布防圖，對照著近半月以來的變化，哪裡的店鋪忽然卷被子走人了，或者就是快活逍遙之地，人多口雜，總會有線索的。

  幸虧唐毀提前知道會有這次來勢洶洶的大戰，將他們放到城樓下也在計劃之中，看這時辰，估摸著柏寧也趕往城外了。

  他站在唐毀身邊的這盞茶功夫，只是為了打消敵人的防備，畢竟左膀右臂都在，很難會有人想到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將軍，不如我直接去一趟繁艷樓？」

  「可以，小心為好。」也不知道那裡有沒有暴露。

  「是。」

  

  他走至欄杆邊，忽然看見寫著南字的軍旗離的越來越近。

  開始了嗎？！

  孫壬威檢查自己的弓箭，隨後奔跑起來。

  南朝國這幾年越發囂張，四處招惹戰事，死在他們手裡的老百姓數不勝數，手段還極其殘忍，活埋，下油鍋，開腸破肚，完全不是人能幹出來的事。所以他們這些的軍隊，也被老百姓稱為惡鬼，遲早要下地獄。

  一旦他們破開城門，後果將不堪設想。

  孫壬威親自帶人去查看情況，他將所有的位置都安排妥當後，吩咐道：「皇上在你們的身後，就算是死，也要給我守住了這道牆，聽見沒！」

  「明白！」

  「城內還有探子，我先去解決，然後再來支援你們。」

  他沿著冒黑煙的地方跑去，鳴風已經不見了蹤影，但方才的人群都還在，一個不少，正被護衛緊緊圍著。

  如果運氣好，這裡面就有兇手。

  審視了一圈，方才被抓回來的兩個人，孫壬威多看了幾眼，等他們的眼神開始躲閃，他忽然問道：「不是長安人？」

  那兩個人被盯著看，下意識捂著手裡的包袱，咬著嘴唇點了點頭。

  護衛正打算過去，卻被孫壬威攔住了。

  「？」

  他不解釋，只是站在原地。

  如果他要找人去敵國放火，會選擇誰？

  身強力壯的，年輕貌美的，還是……普普通通，並不起眼的。

  常人一想到要幹這種事情，肯定會慌張，手腳不自然，很容易就會被發現，那麼最好的法子就是，讓專門的人，喬裝打扮。

  雖然他很普通，但絕對不會怯場。

  孫壬威看了一圈，大多數人都垂下頭，還有的女子已經被嚇哭，還沒從大火中緩過神來，又被如此場面給嚇了一跳。

  只有一位男子。

  他貌似是漁夫，還帶著斗笠，腰間掛著漁網，坐在最後面，試圖讓前面的人擋住他，但孫壬威這麼多年的警覺，他能感受到，對方也在注視著他，準確來說，是研究。

  先不打草驚蛇。

  「行了，別在這為難人姑娘家，快撤吧。」

  「這就行了嗎……將軍，要不咱們再……」

  孫壬威道：「嘖，我說話是放屁了唄現在，這將軍要不你來當？」

  「不不不，我只是……」

  「去北門支援，別在這兒跟站崗似的。」

  「是是是。」

  他轉身要離開，發現後面的人還是沒有動靜，再次道：「要打仗啦，還不走嗎？趕緊回家啊。」

  這才有百姓站起來，左手拉著妻子，右手抱著孩子，匆匆離去。

  不一會兒，這就安靜下來了。

  孫壬威打算親自去跟蹤那漁夫，他拍了拍自己的手下，道：「十有八九就是他，去跟皇上說，太簡單啦，以後有什麼事儘管交給我，憑我的聰明才智，絕對能化險為夷。」

  「……」自家將軍這是怎麼了，突然驕傲上了還。

  「我馬上把他抓回來審問，你們快去支援。」

  「要不我還是跟您一起去吧。」

  「最近剛練了幾招，去會會他。」

  手下拗不過他，只好道：「那您小心些。」

  他想的是，這畢竟在長安城內，就算將軍獨自前往，半路要真是打不過，也能找到其他的幫手，更何況這裡面早就布好了陣，哪都有自己人，還是挺安全的，他就沒有堅持下去，帶著剩下的人去支援皇上了。

  孫壬威一路跟上去，胸有成竹，拐進一個巷口後，這十幾年以來的直覺，忽然讓他心裡一緊。

  背後有人。

  來者不善。

  他沒帶弓箭！！！

  兩手空空，就這麼站著不動，他腦海里閃過無數個可能，也許是太緊張了，最近沒睡好，看誰都像壞蛋，說不定是自己人。

  近身肉搏，他處於下風。

  先假裝沒發現，他繼續跟著那漁夫，想要找機會搬救兵，要實在不行，趕緊跑路也是可以的，留的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漁夫的腳步放慢下來，不再往前走。

  孫壬威整個人都緊張起來。

  前後夾擊。

  「聽聞你的箭術很好，百步穿楊，從來沒有失過手。」

  「認錯人了吧。」

  從身後跳出來一個蒙面的男子，他語氣中帶著戲虐，道：「男子漢大丈夫，有什麼好不承認的？」

  「那你是想如何？跟我比射箭嗎？」

  「呵。」

  方才就已經查清楚了，在繁艷樓抓到一個嘴軟的，幾棍子就招了孫壬威的軟肋，近戰不行，來幾個人，很快便能拿下。

  孫壬威知道這附近有甘毅的人，他在拖延時間，想法子從這裡逃出去。

  「要我們動手，還是你自己走？」

  「去哪兒？」

  他的態度有些冷淡，來的人本就沒什麼耐心，一抬手，便從前後冒出來四五個人，他們也不講什麼道理，直接拿著布條就衝到孫壬威面前。

  還是能過幾招的。

  只不過徒勞罷了。

  他連救命都沒能喊出口。

  與此同時，甘毅帶著人馬出門迎戰南朝國，他實在是屬於藏拙，一上戰場，就如同出山的猛虎，以一敵十。

  很快他便抵擋住了南朝國的第一輪進攻。

  唐毀收到柏寧出城的消息，懸著的心也放了下來。

  「西域，你們誰去？」

  穿著鎧甲，從來不說話的明彰，正坐在角落裡，他忽然開口道：「我去。」

  大敵當前，一直對外。

  他又道：「和他們是老對手了，我有經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