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長安長明92

  「皇上，您這話，微臣可不敢苟同。歸德大將軍的稱號，那可是……延用了許多年，再來，他以前為盛元鞍前馬後，拯救蒼生，您如今偏不承認，是不是有點，過河拆橋了呢？」

  其實這也沒幾句話，但一大半都是在指責唐毀。

  他還是從容淡定，不管旁人說什麼，也面不改色心不跳。

  「至於柏寧，胡袇二位，微臣也是第一次聽說他們的名字，實在不知道為何擔得起大將軍這個稱號。皇上，沒有拿出實力來讓大家見識見識，怕是會落人話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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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堂之上鴉雀無聲，沒人附和，也沒人反對。

  「皇上……」

  唐毀面露笑意：「要不這位子，你來坐？」

  「……」

  「我看你們這幾日該講的都講完了，行吧，我一併回答。」

  眾人這才來了精神頭，全都豎直耳朵，生怕漏掉一個字。

  「後宮之事，你們就不用操心了，我此生只娶阿肆一人，至於什么子嗣，也是她說了算。大家有空沒空，多關心關心自家吧。還有什麼，天下皆朕，皇權獨尊，這我也不樂意用，我就是我，沒什麼好改口的。最後就是，方才這位臉上有痦子的小老頭，你聽好了，我不管沈枝硯之前是什麼身份地位，你跟著他幹了多少年，我說他是什麼，他就是什麼。若實在看不慣我的作風，儘管來篡位，隨時恭候。」

  他一向敢說敢說，絲毫不避諱。

  下面的人依然閉口不言。

  唐毀之前就整治了一番，將那幾個冒頭的全部撤走了，反正他們說的話，他是真的不愛聽。

  「皇上這是要，將我們這些老臣趕盡殺絕啊。」

  「後浪拍前浪，我覺得柏寧和胡袇就十分不錯。」

  「……」這完全講不通。

  唐毀看他們畏畏縮縮的模樣，來這裡也就是走個過場，並不打算耗下去。他之前還提了幾個年輕的都尉和太史，如今也沒聽他們開過口，只是隨意掃了一眼，便起身說道：「你們還有什麼不滿的，待會兒一人發張紙，全寫上，鳴風就在這兒，交給他就好了。」

  鳴風：「……」

  自家主人還是老樣子。

  愛答不理的，我行我素。

  朝堂之上的耳目眾多，早上剛這麼一搞，一盞茶功夫不到，外面就已經傳的沸沸揚揚的了。

  「誰叫他是天子咯，官威這麼大，太上皇都還沒死呢，他在這裡狐假虎威，呸，要我說，盛元遲早毀在他手裡。哎哎哎，要不然你說，他那個毀字，還真是晦氣。」

  「太上皇……」

  這就像是個禁忌，誰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咳咳咳，他自己弄了個皇家宴席，按照以前的規矩來，確實應該讓歸德大將軍上坐，結果現在倒好，直接連人都不邀請了。」

  「那幾年戰事紛紛，還是多得他才能化險為夷。」

  有個包子鋪的老婆子嘴碎，開始叨叨了幾句：「再怎麼受委屈，人家都沒跳出來為自己爭面子，你們倒好，家裡一天三頓都還沒著落呢，盡在這兒瞎操心。他是個什麼樣的人，怎麼，都與他同吃同住過啊，俗話說的話，日久見人心，連話都和人家搭不上，還說的有頭有尾，別到時候又打嘴。」

  「女人就是愚笨的很，一點兒道理都看不明白，還在這裡大放闕詞，快回去伺候你那瘸腿的老子吧。快三十了，還嫁不出去，也不知道丟臉，還敢出來拋頭露面。」

  幾個男人嚼著路邊隨便扯的花花草草，對女人指指點點，全身上下都指點一番。

  「天下興亡，匹夫有責。」女人滿臉的堅毅，抱起木桶就走：「你們唧唧賴賴活一輩子吧。」

  「好你個楊家小五，看我不收拾你。」

  攥著拳頭要衝過來的男人被攔著，在原地破口大罵。

  楊家小五挺胸抬頭，走路都自帶一股風。

  「姑娘請留步。」

  小五一回頭，疑惑地挑眉。

  「我家小姐想要同您說幾句話，不知是否方便。」

  「小鋪要開張，我還蒸了包子。」她說完就走。

  「我全都買了。」

  小五看她穿著打扮都挺好的，心裡便鬆了一口氣，磐微看得出來，立馬說道：「很快的，您放心，我們不是壞人。」

  「那好吧。」

  馬車停在深巷，沈枝意正在吃熱乎乎的桂花粥，她就饞這一口，今日趁唐毀上朝了，拉著磐微就跑出來。

  「小姐，人到了。」

  「上來吧。」

  小五握緊拳頭，眼睛一看這轎子就不簡單，整個長安，能有如此派頭的，還真是數不出來幾個。

  自己犯什麼事了這是？

  沈枝意自從當了皇后，每日在宮裡就是挑選自己喜歡的東西，衣裳擺一排，金銀首飾擺一排，然後十來個丫鬟圍著她轉，髮髻都是最時興的，就連扣子上都帶有鳳凰或者其他圖案，這就導致她隨便往哪裡一坐，身上的貴氣都是擋不住的。

  「你父親我現在已經派人去看了，帶著最好的郎中。」

  「……」這是什麼意思？

  小五盯著沈枝意的髮釵，道：「我父親欠的錢，肯定不會賴帳的，您讓我回家，三日之內，我就算賣房子賣血都給您補上。」

  「……我不是催債的。」

  「啊？」

  「方才你與那幾個男人說的話，我都聽見了，十分有膽量。」

  「小姐您見笑了。」

  沈枝意喚了一句磐微。

  「你去拿幾個包子，待會兒帶回去嘗一嘗。」

  小五看見轎子晃了起來，有些慌神：「小姐還是先讓我回趟家吧，我父親……」

  「晚上你就能見到他了。」

  和上次的那些難民一樣，小五一進皇宮，人都傻掉了。

  「我家小姐就是當今皇后。」

  ！！！

  小五的本能反應就是跪下，連頭都不敢抬。

  「皇后娘娘饒命，我真是有眼不識泰山，居然還與您同乘一輛馬車，該死該死。」

  沈枝意將她扶起來，道：「別害怕，先安心住著。」

  這個時辰，唐毀也差不多回來了，沈枝意要去院外等著，便讓丫鬟把小五領走了。

  「小姐找皇上可是有什麼事？」

  「我昨晚渾渾噩噩的，心裡老是慌的厲害，總感覺要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