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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長安長明78

2024-09-02 18:19:30 作者: 野以

  「阿肆。」

  「嗯?」

  唐毀替她整理好兩邊的碎發,喊完名字之後又笑了笑,像這種一臉滿意的笑容,在他身上,是很難出現的。

  可遇到了沈枝意,便是枯木逢春。

  

  「我忽然想起了第一次在城外的寺廟裡見你,還覺得是誰家的嬌嬌小姐,弱不禁風,肯定麻煩的很。」

  「……」沈枝意皺眉。

  第一次見面難道不是在棗山嗎?

  「算了,你應該不記得了。」

  「原來你對我的第一印象這麼差。」

  唐毀揉了揉她的臉,真覺得這人怎麼老是會抓些重點,搞得他都不知道要怎麼接話了。

  「你也好不到哪裡去,真的。」沈枝意扶著他的手臂下馬車,繼續說道:「囂張死了,誰都不放在眼裡,家裡有幾座金山銀山似的,看人都是斜著眼。要不是我寬宏大量,脾氣性格上乘,早就同你吵了好幾架了。」

  「是是是。」

  「我跟你講,娶了我,就老老實實地把心都放在我身上,別的女人看都不准看一眼,話也不能說。雖然自古以來,皇帝的後宮都是佳麗三千,但在我這兒,完全,堅決,一定不允許。要是你敢和其他女人勾勾搭搭,我立馬收拾東西走人,還要把你的金銀財寶搬空,出去了之後,到處說你壞話,這輩子就讓你抬不起來頭。」

  「……」

  沈枝意是有點潑辣在身上的,她小時候一個人都敢和一大群孩子對罵,手裡就捏著沈枝硯給她做的木劍,論囂張,他們倆,還真不一定誰更勝一籌。

  就長大了以後,會懂得維護自己的形象,畢竟也是個姑娘家,這些方面還是會留意的。

  那時候給她撐腰的人實在太多了,每次就感覺無所畏懼,誰也別想對她說三道四。

  現在忽然軟了下來,也是這一兩年折騰的,要麼就沈枝硯,要麼就棗山遇難,還莫名其妙地被綁架了兩次,自己身上也中盅。所有亂七八糟的事情都堆在一起,她是真的心累,就覺得被命運針對,要不然怎麼可能如此往死里整她,真的是鬱悶極了。

  如今,唐毀登基,成了盛元的皇上,而自己又是要和他站在一起的皇后,餘生都得互相扶持,她要是再渾渾噩噩下去,恐怕就有些廢物了,還要靠別人費心費神地保護著,跟個小孩子似的。

  她看見了寺廟的紅色木門,立馬收斂了幾分,輕聲道:「反正也就這些,你自己心裡有數就行。」

  要去拜見唐毀的父母,還是溫柔些好。

  「那我要是娶了別人怎麼辦?」

  「嘖。」沈枝意掐他的手臂,用力瞪他。

  「好好好,我開玩笑的。」

  「我倒要看看,你還敢娶誰。」

  兩個人一起走進寺廟內,主持笑臉盈盈地接待,道:「貧僧在這兒恭候皇上多時,香紙已經準備好了,請。」

  前面有條單人的小巷子,位置偏窄,唐毀讓沈枝意先走,自己在後面牽著她。

  主持看在眼裡,只是會心一笑。

  「皇上近日要多注意休息,雖有諸多瑣事,但還是身體要緊。」

  「掛心了。」

  沈枝意的記性,她都忘了這裡是什麼樣子的了,上次也是在深夜,兜兜轉轉的,根本就分不清方向,現在再來一次,也和第一次來沒什麼區別。直到那棵掛滿了祈福帶的大樹出現在眼前,她才瞬間被喚醒回來,記憶湧上心頭。

  她側身看唐毀,忽然覺得自己好像很久之前就已經喜歡上他了。

  「這次還要不要許願?」唐毀問道。

  「你上次許的願望實現了沒?」

  「不告訴你。」

  「切。」真是幼稚。

  沈枝意看見樹下還有亮著的燈,蠟燭的光散發在漫漫長夜裡,讓人莫名心安。

  「姑娘這邊請。」

  「啊?」

  唐毀輕輕揉了揉她的手背,道:「沒事,你跟著主持進去,我就在屋外。」

  「好吧。」

  推開實木門,裡面的檀香味很濃,正中間放著牌位,是唐毀的父母。

  這裡應該是長年都有人來誦經的,經書在一旁收拾的整整齊齊,湊近一看,每一本都有翻閱的痕跡。

  「這是皇上認定的姑娘,很快便會舉行封后大典,二位貴人在天之靈,也可安心了。」

  沈枝意緊忙跪下。

  主持嘆息道:「他就在門外。」

  其實沈枝意不明白,唐毀為什麼不進來。

  之後的一盞茶時間,主持讓她燒了些香紙,然後又給了一張護身符,一臉慈愛道:「無災無難,事事順遂。」

  「多謝。」

  唐毀負手站在門外,眼神黯淡,看見沈枝意那一刻,忽然又亮了起來。

  「你父母說了,讓你多笑笑,不要天天沉著臉,見誰都跟欠了你錢一樣。」

  「還有呢?」

  「還有還有,以後你只能愛我一個,什麼事情都要聽我的,不能反對,絕對服從。」

  他笑了起來。

  「對嘛,這才是聽話的好孩子。」沈枝意道。

  主持走過來的時候,手裡多了兩條祈福帶,他雙手托起,說道:「偏殿的靜心湖還有長盛的荷花,倘若二位有興致,可以過去一賞,貧僧先告退了。」

  「深夜叨擾,實在抱歉。」

  「無礙無礙。」

  唐毀接過祈福帶。

  「我好像,已經圓滿了。」

  「別別別,身體健康,不會受傷,萬事順遂,再怎麼樣你也要許一個願望啊。」

  在沈枝意的再三催促下,他還是老老實實地寫好了願望,然後和上次一樣,將它們都掛在樹上。

  「你方才為什麼不進去?」

  「……」唐毀沉默不語。

  「不想說就算了。」

  他將沈枝意扶上馬車,隨後自己坐了進去,半晌才開口道:「我手裡有人命,就在兩日前。」

  「那……」豈不是連寺廟都踏不進去?

  「主持雖然答應讓我去看父母,但他們那屋你也看見了,一片淨土,我實在不想給他們的容身之處沾染污穢。」

  「什麼污穢!不准這樣說自己!」

  唐毀淡淡道:「袁家表親,十幾條性命,我全都沒放過。」

  「那是他們罪有應得。」

  「阿肆。」

  「不用說了,反正你做的都是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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