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長安長明59
2024-09-02 18:18:32
作者: 野以
沈枝意並不知道唐毀心裡的事是什麼,他就一直抱著她,呼吸很平穩,可是她知道,他並沒有睡著。
「你殺了袁邵,對吧?」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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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政這些年都是他在處理,倘若不露面,那肯定是瞞不住的。」
文武百官進不了皇宮已經十分荒唐了,全都被堵在城門外,連早朝都不用上。
唐毀那日帶人殺進燕頷殿,其實已經有人明白這是什麼行為了,只不過關於一國之君的事情,誰也不敢出來瞎講,那就暫且當做袁邵和唐深只是被威脅了吧。
「我沒打算瞞。」
「那自然是最好的。」沈枝意摸了摸他的頭,就像安撫一隻受傷的大狗狗,開口道:「國不可一日無君,我聽說上景的乾旱十分嚴重,已經快三四年沒有見過雨了,要不,你先……」
找個事情做,分散一下注意力。
「阿肆。」
「我在。」
唐毀的臉埋在她懷裡,弱弱道:「先皇還活著,我有些累,躺一會兒,要想個辦法把他救出來。」
!!!
這道閃電,實在有些不可思議。
還活著?
那唐深和袁邵這麼多年來都在隱瞞欺騙嗎?先皇被軟禁了?
實在太荒唐。
一點兒蛛絲馬跡都沒有。
「睡吧。」
等她醒來的時候,身邊已經沒有人了。
「胡袇如何了?你快帶我去看看。」
磐微上前扶住她,說道:「您自己走路都還歪歪斜斜的,怎麼還擔心別人呀,快把湯藥喝了。」
這次她沒有抵抗,扭頭就端著碗一飲而盡。
如此聽話。
磐微實打實地愣了好一會兒。
「我都準備好哄您了,哎,小姐,慢些跑,您認識楚臣的院子在哪兒嗎?別走錯啦!」
她差點兒忘了,自家小姐那可是被追著長大的。
因為老是愛招貓逗狗。
胡袇夜裡換了一次藥,傷口被生生的扯著疼,折磨了一晚上,現在才剛睡下去。
「真沒事,小姐身子不舒服,怎麼還親自跑過來了。」
「被咬了那麼大的一個口子,肯定有事啊,會不會留疤,以後練武有影響嗎?不過沒關係,我可以照顧她。」
楚臣還在調下一副藥,
「腿上肯定是要留疤的,不過好好修養,武功倒沒什麼影響。」
「我知道了,那你忙,下午我再過來。」
「她和黑熊廝殺太久,實在是身心俱疲,睡覺也是渾渾噩噩的,所以我在喝的湯藥里加了些安眠的東西,估計這一覺能睡到晚上。」
沈枝意特別理解這種高度緊張害怕的感覺。
「能安安穩穩睡一覺,那是最好的,我晚上再過來吧。」
整個長安都在沸沸揚揚,謠言越傳越多,都不用去打聽,搬張椅子坐在街邊就能知道他們在說什麼。
沈枝意實在閒不住,可唐毀臨走時又吩咐了人守著她,這大門,她是真的邁不出去。
「小姐,您要聽什麼,直接問我就好了,我什麼都知道。」
「外面的人也知道先皇還活著了嗎?」
「不知道啊,這件事情……」磐微湊過來,輕聲說道:「府上都沒幾個人知道的。」
「袁邵和沈枝硯廝混那麼多年……算了。」
「您是想說,大少爺也參與其中了?」
一起長大,做了那麼多年的親兄妹,她居然分辨不出來沈枝硯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反正外面現在議論最多的就是,唐小王爺為何還不登基,大家都能看得出來,這仗,是唐小王爺贏了,反正大將軍府安安靜靜的,一點都不像打了勝仗的樣子。」
「一國之君的位置,哪裡是隨隨便便就能坐的,背後要承擔多少責任,鬥來鬥去,防敵人就算了,連自己人都……」
磐微跟沈枝意跟久了,知道她現在心中煩悶,於是便找了個其他的話頭給引了過去。
「聽說城外有上景的難民,已經圍了好幾百人了,吃喝都成問題,唐深一直沒將他們放在心上。」
「府上不是還有糧食和被褥嗎?」
唐毀這段時間早出晚歸,很多事情他都顧及不上。
「有有有。」
「找人收拾一些,然後馬上送出去。」
這種季節,受乾旱迫害的,肯定不止上景一處。
唐深剛當皇帝的時候,手裡還是有很多兵力財力的,國庫充裕,只是後來幾年實在奢侈,慢慢的,連自己揮霍的瑣碎銀子都要跟袁邵張口了。
那個時候徐老太尉還有些精力,也不糊塗,明里暗裡還能收拾一下這些不正風氣。
可不管是誰,總有倒下的那一天。
這下,盛元算是徹底掌握在袁邵手中了。
當然,如果沒有唐毀出來阻攔,鬧出要謀朝篡位這種事,估計他還能再耀武揚威幾年。
他現在唯一不確定的,便是定國公。
這個人正邪難分,是敵是友根本就沒有辦法確定。
沈枝意跟著磐微去了庫房,一路上都在思索現在的局勢。
她盯著幾個護衛搬大米,說道:「去的路上再買些糕點糖果,外面應該也有小孩子。」
「哎呀,不行不行,實在太熱了,小姐還是回屋待著吧,您這剛能走幾步路,別再曬著了。」
「我是泥捏的嗎?啊?本小姐,盛元身體最厲害的,好吧。」
「……」這怕不是燒糊塗了。
陸陸續續從唐府搬出去幾百袋大米,到街上的時候引來了一大群人觀看。
「這是誰家的餘糧?拉出來炫耀的嗎?」
「我老家乾旱都死人了,這些糧食,不知道能救多少條人命吶……去年的宴席還搞那麼多,真是天子血脈,再苦不能苦自己。」
聒噪的聲音,還真是煩人。
唐府有個護衛實在憋不住了,拉住馬栓,說了句:「這是我家王爺送給城外難民的。」
「哪個王爺?現在我們長安還有好心的王爺嗎?」
「平寧王之子,唐毀,唐王爺。」
「……」
大家四目相對,一時之間竟然有些哽住。
那個天煞孤星?
「贖罪吧是在,今年的祭祀大典他好像沒有受刑,應該是補償吧。」
「對對對,就是這樣的。」
「說不準他這麼一弄,再誠心些,乾旱立馬就能好。」
簡直就是胡說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