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長安長明7

  蓮兒看起來弱不禁風，有葬花之韻，任誰看了都要心生憐惜。

  「沈二小姐何必挖苦我，就是以後共同服侍大將軍，您也……」

  「住口！！哪裡來的人物，竟然敢和我家小姐放在一起，還共同，完全就是胡謅！」磐微將屋門敞開，怒道：「去找你阿娘扯，別來煩我家小姐，真是晦氣！」

  蓮兒忽然跪坐在地，一邊抹淚，一邊哭哭啼啼道：「我……沈二小姐，我哪裡敢和您爭奪大將軍啊，尊卑有別，這個道理我還是明白的，您可千萬不要誤會我的意思啊。」

  「你！」

  沈枝意叫住快要發飆的磐微，對蓮兒說道：「知道尊卑有別是吧，那就好辦了……去叫幾個護衛來。」

  「好的小姐。」

  蓮兒心裡一緊，有些驚恐地看著沈枝意。

  

  「雙腿有病走不了是吧，沒事，我找人幫你。」

  「你，你不能如此對我，沈夫人……」

  不一會兒，磐微就帶著幾個護衛走進來。

  「小姐，直接丟還是？」

  「丟了吧。」

  兩個護衛上前把蓮兒從地上拽起來，不管她掙不掙扎，直接就拖著人往屋外走。

  「你們，你們快放開我，阿娘！！！」

  王茹這耳朵的確好使，氣沖沖跑過來，剜了一眼沈枝意，上手推開護衛，見到對方不撒手，她直接用牙齒去咬，喊道：「我女兒豈是你們這種下等人能碰的！還想活命就趕緊給我滾，賤人，賤人！又不是親生的，拿腔拿調倒是厲害，等著，我去找葉婉杉……」

  站在一旁的兩個護衛忽然喊道：「大將軍。」

  「……」

  這是王茹母女倆第一次見到沈枝硯。

  雖然以前逢年過節什麼的，兩家也會走動，但沈枝硯好像從來不會去這種場合，要麼就是自己在府上待著，要麼就是在外面奔波。反正不管是葉家還是沈家的親戚，他全都叫不上名字，葉婉杉勸過，人情世故什麼的，有總比沒有好，萬一出了什麼問題，連個幫忙的人都找不到。

  蓮兒躲在王茹身後，只露出半個腦袋，偷偷看了好幾眼面前這個男人。

  原來這就是人人稱頌的歸德大將軍。

  自小習武，又馳騁沙場，在蓮兒的印象里，本就該是位留著絡腮鬍，脾氣暴躁，不拘小節的粗獷男子，沒想到這沈枝硯竟然如此俊俏。

  「我的好女婿喲！！！你可算來了！！！快快快，把這些人全都給我拖出去斬了！一群狗東西，不是挺能叫的嗎，怎麼現在又閉嘴了？」

  沈枝硯輕輕皺眉，他看見躲在王茹身後的蓮兒，剛哭完，雙眼還是紅的，衣袖也被拉扯開，手腕上有紅色的印子。

  「先將蓮兒姑娘送回去。」

  送。

  他用的是送這個字。

  沈枝意嘲諷道：「不必，你也跟著她一起走吧，我困了。」

  「你就沒有什麼話想要跟我說？」

  「沒有。」

  沈枝硯點頭，抬了手之後就有人問道：「大將軍有何吩咐？」

  「找郎中來給蓮兒姑娘上藥。」

  「是。」

  這一下，周圍人的眼神都變了。

  王茹立馬挺直了腰杆，沾沾自喜道：「聽見沒聽見沒，這可是你們家大將軍親自找的郎中，一群賤婢，還不趕緊好好伺候我，要不然……」

  沈枝硯的裝模作樣，沈枝意已經見識過了，表面上善良大度，實則叫人摸不清性子，心狠手辣，所有東西，只選對自己有利的，絲毫不在乎會不會傷害到別人。

  「沒什麼要不然，祝你女兒趕緊嫁給他。沈枝硯，再說一遍，我困了，帶著你的人趕緊走吧，在這裡互相看不順眼，不煩？」

  他抿緊嘴唇，眼神就沒離開過沈枝意，似乎要將她看穿。

  一切都變了。

  「明彰，帶上人走。」

  「是。」

  今日沈枝硯親自將蓮兒送回院子，於是所有的議論聲都轉移到了沈枝意身上。

  「這對母女不會真要翻身吧，大將軍還給找了個最好的郎中，說是不能留疤。」

  「你是沒瞧見這小狐狸精那模樣，勾人的很，正常男子看了，怎麼可能忍得住。」

  蓮兒的院子一直沒熄燈，大老遠就能聽見王茹的笑聲。

  「你看看，要真讓這人有了點名分，那我們可就慘咯。」

  「要我說啊，這沈二小姐也不是個軟弱的性子，該收拾就收拾，省得日後跑來頭上撒野。」

  明彰同樣與這些老嬤嬤有共同的疑惑，他之前跟過沈枝意一段時間，心裡還是有些動容的，於是便說道：「這對母女倆還被追債，平日裡也經常有口舌之爭，無賴的很，大將軍……」

  「我知道。」

  「這蓮兒自然是比不上小姐的。」

  沈枝硯掃了他一眼，繼續低頭擦拭長槍，淡淡道：「給她個教訓罷了。」

  以前恨不得捧在手心裡，磕著碰著都不行，現在居然要跟別的男人走，而且還不似原來那般黏人討他喜歡。

  慢慢受些苦，自然就會明白了，到底誰才能保護好她。

  明彰不再說話。

  「我讓你查的事情怎麼樣了？」

  「周世勤失蹤，茂正村已經重新修繕了。至於黑蒙面，探子也未找到蹤跡，不知道他到底為什麼會出現在那裡，這事情本就蹊蹺，而且唐毀也好久沒露面了。」

  「真是有意思，小小一個村子，接連丟了三個人。」

  只要沒找到唐毀的屍體，就說明這人還有生還的可能，但周世勤有十一金衛，他根本不可能消失的如此徹底。

  「你去處理一下朝廷里的那些人，只要知道我們與西域有往來的，都得死，一個都不能留。另外，茂正村，黑蒙面，周世勤，你就交給齊稟去解決，記得安排幾個人盯著。」

  「是。」

  算了算日子，這唐毀已經失蹤將近半個月了。

  沒聲沒響，就怕他在憋什麼計策。

  原來只把他看成是一個無權無勢廢物王爺，先皇仁慈，對他寵愛有加，還以為是一個強者在可憐弱者，沒想到，竟然是強者之間的惺惺相惜。

  「唐毀在朝中還有哪些親信？」

  「解決了一部分，現在找到一個名叫甘毅的，過幾日便能知道他究竟有沒有在替唐毀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