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西域風雲6
2024-09-02 18:12:34
作者: 野以
她將所有的情緒都給積壓在心底,告訴自己要保持冷靜,哭鬧撒潑是沒有用的,只會惹怒沈枝硯。
夜半時分,外面下雨了,好像又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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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枝意已經快要分不清夢境和現實了。
「阿肆,哪裡難受?」
!
這聲音!
她朦朧之中睜開眼,看見一個神似唐毀的影子,剛伸出手,又遲疑的落下,帶著哭腔道:「我怎麼夢見你了呢。」
「沒有,是真的。」
唐毀探了探她的額頭,拿出藥丸給她吞下,溫柔道:「是你留給我保命的。」
「……」
沈枝意頭疼的厲害,再加上這屋子內半夜就沒了暖氣,到處都是冷冰冰的,她下意識往唐毀那邊靠了靠,嘟囔道:「夢裡的人也這麼好。」
他指尖微顫,輕輕撫上她的臉,耐心道:「阿肆……沈枝硯怎會如此對你。」
某一個瞬間,沈枝意耳邊聽到了再清楚不過的雨聲,隨後就是臉上傳來的粗糙感。
她驚醒,將唐毀看的實實在在,忽然眼尾一紅,直直地就抱了過去,將臉埋在他的胸口傷,一遍又一遍地確認:「是你嗎?唐毀?這裡是汾河,你真的來了嗎?」
「真的。」
「嗚嗚嗚嗚嗚。」
能夠避開沈枝硯的耳目找到這裡,沈枝意不用想都知道唐毀是花了多大力氣。
「你幹什麼闖來沈枝硯的地盤,快回去啊!」
「我帶你走,一起回南詔。」
沈枝意推他,怕驚動外面的明彰,壓低聲音說道:「以你的名義寫給公主的那封信……」
「我知道我知道,不用擔心。」
「只要我在這裡,沈枝硯就不會為難你。唐毀,我只求你一件事,快把磐微帶回南詔,保護好她。」
兩個人離得如此近,稍微一平靜下來,就能感覺到對方的呼吸聲。
「可我今晚只想帶你走。」
沈枝意又何嘗不想離開這裡。
「你的事情還未解決,要是皇上真怪罪下來,將你召回長安怎麼辦?到時候我們倆就真的相隔萬里了。」
她想了想還是說道:「要是我跟你走了,沈枝硯會……」
他會從中作梗的。
心裡明明知道,但她還是話鋒一轉,道:「他會生氣的。」
「三日,阿肆,就給我三日,到時候我一定來接你。」
「我相信。」
外面傳來雨聲,淅淅瀝瀝地把軍帳砸的空響。
唐毀蹲在地上,伸手撥了撥沈枝意的頭髮,滿眼心疼道:「大老遠跑過來,我還保護不了你。」
「是我自己不走的,跟你有什麼關係?」
「阿肆……」
沈枝意沖他搖搖頭,輕聲說道:「你只要幫我把磐微帶走,接下來我能應付沈枝硯的。」
唐毀並不知道他們兄妹倆的真實關係。
而沈枝意也暫時不想告訴他,如果說了,他應該不會答應自己留下。
「你不用擔心我,快些回去處理好……跳湖這件事,皇上小心眼的很,他都答應公主賜婚了,結果我還偷跑出來,實在是駁了他的面子。」
唐毀語氣輕鬆,毫無壓力道:「區區一個唐深,我還是能治住他的。」
「袁邵很麻煩啊,要不然你也用不了三日。」
「實在不行,我就真的去跳汾河。」
沈枝意急忙捂住他的嘴,笑道:「人家是衝冠一怒為紅顏,你是為了紅顏跳汾河,丟不丟臉吶。」
見她心情好了不少,唐毀才問道:「沈枝硯為什麼要把你關起來?難道他也不同意你嫁給我?」
「不是不是。我那日耍了次小性子,將他的軍帳給砸了,我們正在鬧矛盾呢。」
「我來找你,明彰還再三阻攔。」
沈枝意嘆了口氣,聳聳肩,說道:「歸德大將軍嘛,我當著那麼多人砸了他的屋子,可不氣得心窩疼,下了命令讓我一個人面壁思過。明彰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軸的很,沈……我哥哥說了誰也不讓見,別說你了,就連蒼蠅他都不會放進來的。」
這話說完,她自己都覺得前後矛盾。
倘若真沒什麼事,幹嘛要把磐微送出去。
沈枝意說完後一直都在打量唐毀的表情,怕他也跟著軸下去,反悔剛才說的三日之約,只好反客為主,說道:「他是我哥哥呀,你不用擔心。我知道有很多地方說不通,但唐毀,你能不能信我一次,什麼都不要問,先將你自己的事情解決好,千萬不要因為那些莫須有的書信,而耽誤了西域之亂。」
她清楚,唐毀既然來到了這兒,心中自然是懷著宏圖大志。
天蒙蒙亮。
唐毀不得不走。
「要照顧好自己。」
「唐毀?」
「嗯?」
沈枝意臉色依然蒼白,但眼裡都是笑意,她揚起嘴角道:「我也喜歡你。」
這是遲來的回覆。
唐毀走之後不到一個時辰,明彰就帶著幾個丫鬟前來把軍帳內外都搜了一番,隨後說道:「磐微不見了。」
「!」
沈枝意放大瞳孔,一臉吃驚道:「怎麼可能?!你們不是看著她的嗎?明彰,我說過的,讓你好好照顧她,怎麼現在……你快讓人去找啊!」
「軍營之內是不可能丟的,除非……」
「除非什麼?」
明彰說話說一半,也不知是想到了什麼,立馬就帶著人離開了。
「小,小姐,大將軍讓我來伺候您。」
「先給我燒些熱水。」
丫鬟名叫秋月,十四五歲的模樣,不管做什麼都是戰戰兢兢的,一臉驚恐,就連進屋拿些衣裳都要偷偷看幾眼沈枝意,生怕哪裡惹著這位小姐。
「沈枝硯還沒回來?」
「沒,沒呢。」
「你去將外面的草蓆子搬進來。」
秋月啊一聲,呆呆的不知道該幹什麼。
「天這麼冷,你進屋睡。」
「不不不,小姐,我這副窮酸樣,哪敢……」
沈枝意指了指自己的床邊,說道:「這兒挨近暖爐,你利索些,莫要讓我叫明彰來幫你搬。」
「……」
她仿佛看見了磐微剛來到自己身邊的時候。
怯生生的,永遠沒自信,做什麼都是畏手畏腳,不敢抬頭。
「我吃的東西有些挑,待會兒寫張……對了,你識字嗎?」
秋月連連點頭,但聲音還是有點小,回道:「家父是替人寫對聯的,我自幼跟著,也認得幾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