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西域風雲5
2024-09-02 18:12:30
作者: 野以
這場混亂比想像之中結束的早,天還沒黑,沈枝硯就帶著明彰回來了。
一看見他們,沈枝意就激動道:「磐微呢!她要是少了一根頭髮,大家都別活!」
沈枝硯皺眉看向明彰。
「她今日偷溜出來找沈小姐,我……」
「別在這兒揣著明白裝糊塗,她人呢!」
沈枝硯沒發話,明彰自然也不敢回答。
「這丫頭實在不懂事,我明日再給你換一個。」
「我就要磐微。」
沈枝意說完,想是不夠堅定,拿起手邊還倖存的茶杯就要砸過去,卻聽見沈枝硯震怒道:「阿肆!當真以為我拿你沒辦法了?」
這還是她第一次被凶。
自小嬌養長大,禮數什麼的還真沒有人糾過錯。
沈枝意也不示弱,迎難而上,吼道:「我就是只要磐微!昨晚你為什麼要讓明彰殺人?殺的誰?」
「……」他看了一眼明彰,後者領會,立馬退出了軍帳。
「是不是因為他們知道我們是親兄妹,所以才要痛下殺手。沈枝硯!你快說啊!這麼多年來,你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每一句話都是質疑。
沈枝硯臉色一黑,怒氣沖沖地將她雙手扣起來,一用力就壓倒在床榻上,用幾乎是從胸腔里擠出來的怒氣道:「唐毀現在不過是我手下的一個中郎將,就憑他抗旨非要給你取消婚姻這一點來說,我就能讓他馬上收拾東西滾回長安。要不是先皇有意栽培他,我也不會和人人避之不及到天煞孤星來往。阿肆,趁我還有耐心,你最好乖乖聽話。」
「他沒有抗旨!那封信不是他寫的!」
「你知道真相又能如何?」
沈枝意簡直無法相信,眼前這個男人居然是她敬愛了十幾年的哥哥。
「你瘋了,你瘋了!沈枝硯!」
他死死地捂住她的嘴,眼底猩紅,怒道:「你再多說一個字,我就把磐微的舌頭給拔掉!」
沈枝意這才安靜下來。
「明日我會讓人來把這裡收拾好,以後你就在這兒陪著我,哪裡也不准去。」
沈枝硯根本就不避諱她,隨後就將明彰喊了進來,問道:「都安排好沒?」
「明日一早就會有人去他們村子裡投下毒藥。」
「聽說你今日被唐毀給傷了?」
明彰後背傳來涼意,急忙下跪,開口道:「技不如人。」
「廢物。」
沈枝硯轉身看了一眼沈枝意,不再繼續和她僵持下去,很快便離開了。
也不知道磐微現在怎麼樣了。
她來到門口,貼著軍帳沖外面喊:「明彰你在嗎?」
「……」
「再怎麼說,我們也同甘共苦了兩年多,我現在只有一個問題,你能回答我嗎?」
「……」
「磐微如何了?她今日偷跑出來,不過就是想要看看我是否安全,你不要傷害她。」
過了許久,就在沈枝意失望之時,外面傳來淡淡的聲音:「她暫時沒事。」
暫時?
「磐微的嘴巴特別嚴,絕對不會亂說的。」
「小姐。」明彰似乎有些無奈。
「怎麼了?」
「這話你要跟大將軍說才有用。」
沈枝意低頭嘆氣,拖著沉重的步伐坐回床上,她看著眼前的一片狼藉,內心五味雜陳。
想要重新去南詔是不可能的了,唐毀也不一定能斗得過沈枝硯。
現在只能儘量不惹他生氣,先把磐微救出來,要能看見人影,這心裡才放心。
她坐立不安,無論如何都閉不上眼,於是又走到門口,對明彰說:「剛才你們在說什麼,投毒?是不是我聽錯了,去什麼村子裡投毒?」
「……」
「應該是我聽錯了。哎,你知道南詔現在如何了嗎?西域人就指著這兩處地方攻打,三天兩頭的就來鬧事。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結束,我好想阿爹阿娘,他們……你能讓我見一眼磐微嗎?就一眼,她自小就跟在我身邊,跟親姐妹一般,沒有她,我實在睡不著。」
沈枝意嘀咕半天,外面除了風聲再無其他。
自己一個人坐到天亮,接下來幾天,沈枝硯一直都沒有出現。
直到有位小丫鬟送貼身衣物來,才算是從她嘴裡套出幾句話。
「西域的午堂縣居然出現了嘔吐病,讓附近的好幾個村子都跟著遭殃。大將軍前日一大早就帶著騎兵走了,我就是個小小的婢女,也不知道他們幹嘛去了。」
嘔吐病?
沈枝意忽然想起那晚沈枝硯和明彰的對話,打了個冷顫。
村子?投毒?
她頓時瞪大了雙眼,不可置信道:「他到底在幹什麼?!」
丫鬟還以為自己說錯話了,嚇得直接跪下,求饒一般:「沈小姐,是奴婢該死,不該在背後議論大將軍,求求您了,不要殺我。」
沈枝意將她扶起來,說道:「我不是責怪你,沒事了,快下去吧。」
「謝謝沈小姐!」
「對了。明彰也跟著沈枝硯出去了嗎?」
「沒沒沒,他就在軍營之中。」
那看來帶出去的是齊稟。
明彰就有些油鹽不進,軟硬不吃了,找他幫忙,幾乎沒什麼出路。
沈枝意原本也想過找唐毀,但他現在估計都是自顧不暇,也不能再給他添亂了。
她千算萬算,就是沒算到定國公會把自己出逃的過錯加到唐毀身上。
明彰天黑的時候都會過來一趟,看看沈枝意的脾氣態度有沒有轉變。
這次她稍微平和了一些,問道:「他什麼時候回來?」
「明日。」
「我有話要對他說。」
明彰道:「我會告訴大將軍的。」
心裡的疑惑急於得到證實,但又怕連累了那小丫鬟,沈枝意只好把到嘴邊的話又給咽了下去,只留下一句:「也不知沈枝硯到底教了你些什麼是與非。」
「小姐早些睡下吧,莫亂想。」
能有這種程度的安慰,已經是明彰最大的關心了。
沈枝意起身將蠟燭吹滅,抱著被子蜷縮在床榻上,心裡的委屈一茬接一茬,全都化成氣悶鬱結在胸口。
她幾經夢魘,有意識卻無法動彈,渾身都是冷汗。好不容易舒服些,前陣子還未痊癒的紅疹又開始痛癢起來。
實在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