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醉夢故里87

  接下來的時間，這母子倆倒是聊的起勁。

  沈枝意找到機會，帶著磐微先溜了。

  她出來後才發現，沈宗瀚就站在門外。

  「阿爹。」

  「怎麼樣？沒有為難你吧？」

  沈枝意抱住他，悶悶道：「沒有。」

  「我閨女都到嫁人的年齡了，還總以為是個小孩子呢。」

  「王家也挺好的。」

  這話說的是真違心。

  回到沈府，葉婉杉早就不知道在院子裡等了多久，一見到沈枝意，立馬走上前，摸著她的臉，擔憂道：「沒事吧？」

  

  「好著呢。」

  「公主怎麼還操心起你的婚事來了？」葉婉杉剛把兒子送走，自己的女兒又被人家拿來當棋子使，怎麼想都覺得有些生氣，她道：「俗話說，伴君如伴虎。你看看你阿爹，官職沒有，銀子沒有，就連皇上都是這幾年才見到的。還沒伴呢，就快要被豺狼給咬死了。」

  沈宗瀚難得沉默。

  「阿娘，嫁誰不是嫁，不用太擔心啦。」

  「這能一樣嗎，算了算了，同你也說不明白。」

  沈枝意找了個藉口，要回屋睡覺，這才躲過累葉婉杉的碎碎念。

  「小姐，要實在不行，還是跟大少爺說一聲吧。」

  「你是嫌他還不夠亂嗎？」

  磐微低頭喃喃道：「我就是不想您和唐小王爺分開。」

  旁人都能看出來的情意，她自己又何嘗不知？

  「我再想想，會有辦法的。」

  沈枝硯和唐毀能夠放心去南詔，無非就是長安現在有人坐鎮，能夠控制住袁邵，不讓他作亂。

  今日這一番談話，袁邵就是想要拉攏徐家和沈宗瀚，奈何沒什麼用。剛好頌清公主提出了婚事這一說，他也就做個順水人情，盡力討好。

  很明顯，皇上身邊並無兵力。

  所以袁邵才挖空心思的想要得到他人的支持。

  只是有一點很奇怪。

  眾人皆知，徐老太尉再次回到長安，就是為了剷除逆臣的——袁邵首當其衝。

  但為什麼他今日還要將徐青晟叫去？

  沈枝意在院子裡坐著發呆，時不時抬頭看天上的烏雲。

  這天氣還真是，說變就變。

  「小姐，先沐浴吧，早些休息。」

  「我哥哥他們離開幾日了？」

  磐微掐指一算，回道：「也快有兩個月了。」

  「那應該到了南詔，為何沒聽到有書信傳來？」

  「小姐說的是大少爺，還是唐小王爺？」

  沈枝意起身回屋，將門關了起來，窩在床上睡覺，誰也不理。

  她好像有點習慣了唐毀陪在自己身邊。

  「小姐，你別難受，我們要嫁就只能嫁唐小王爺。他王家四少爺算個什麼東西，嘴碎的很……」

  沈枝意的額頭悶出一層細汗，她從柜子里找出幾根蠟燭，然後就站在案桌前深思。

  為什麼呢？

  明明知道徐青晟就是沖自己來的，袁邵為什麼還要如此明目張胆的拉攏他，甚至連態度都有了這麼大的變化。

  她將屋門打開，微風灌進來的那一刻，渾身都有了涼意。

  ！

  徐青晟並不是幕後主使！

  他也聽命於其他人！

  真正和袁邵作對的，至今還未露面。

  沈枝意才剛想明白，前院就收到了王家送來的聘禮，按照這個架勢，是希望明日就拜堂的。

  好在沈宗瀚暫時給攔了下來。

  「這是要逼嫁呀。」葉婉杉一改平時的溫婉模樣，氣憤道：「就是想要趁阿硯不在，將你送去王府沖喜。他王家這些年不知道是觸了什麼霉頭，個個女人都流產，愣是沒有孩子活下來。你想想，這種地方，還要把你嫁過去，不是遭天譴嗎！」

  沈枝意不知道還有這層關係，只是回想起公主說的話，總是心頭一緊，她道：「頌清公主與我哥哥的事情，會不會是因為這個，所以她才……」

  「雖然她當年愛慕你哥哥，但這都過去多少年了，她還有了一兒一女，心中再怎麼執念，也不可能將怒火撒到你身上。」

  「但她今日說，想看看哥哥在我與百姓之中，會選擇誰。」

  沈枝意改了改原話，就是想看葉婉杉的反應。

  「胡說八道！胡說八道！」

  她握緊拳頭，卻是連眼睛都不敢和沈枝意對上。

  「阿娘莫氣，許是她亂說的。」

  葉婉杉拉住她的手，鄭重道：「我這輩子，就生了你們兄妹倆，全是我十月懷胎掉下來的肉，你要記好，聽見沒？」

  「我知道。」

  不對勁。

  沈枝意覺得他們所有人都不對勁。

  「好了，時候不早了，你快些睡覺。」

  「阿娘再見。」

  幕後主使會是誰？

  「磐微！快幫我準備好紙筆！」

  「小姐，這都什麼時辰了，你還是……」

  「紙筆！」

  沈枝意將腦海里記得的所有人都寫了下來。

  徐老太尉，宰相，定國公，頌清公主，沈枝硯，唐毀……

  在背後謀劃一切的，究竟是誰？

  因為徐青晟不是，所以袁邵才會願意同他一起坐在燕頷殿，還要想方設法地拉攏他。

  問題是，連徐青晟都要聽命的人，在這偌大的長安城怕是也找不出幾個了。

  「磐微，你可知道定國公的傳聞？」

  「倒是聽說書的講過幾句，就是有點不太真實。」

  沈枝意皺眉：「為何？」

  「好像先皇以前治理鳧水的洪災時，遇到的諸多困難，全是定國公幫忙解決的。還有啊，什麼朝綱政要，也是他帶著宰相親自撰寫的。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太低調，反正這些傳聞也就是左耳進右耳出，壓根就證實不了啊。」

  磐微八卦的愛好，在這時候倒是派上用場了，她又道：「我原來看鳴風老是往定國公府跑，就多嘴了幾句。好像唐小王爺也在調查定國公呢，還追的特別緊。」

  連唐毀都要費心去查的人，必然不簡單。

  公主與袁邵看樣子是鐵了心要讓她嫁進周家了。

  「磐微，你準備些厚禮，我們天亮就去拜訪定國公。」

  「是。」

  不管如何，只要自己努力了，倘若真的扭改不了局面，那與唐毀便是有緣無分了。

  必須要找到一個強大的靠山，來保證沈家不會因為自己的抗旨而受牽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