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醉夢故里68

  木修遠只身前來，想要見一面唐毀。

  他還在後院拉著鳴風耍長槍……

  真好，沈枝意又抓住了一個問題。

  「木縣令稍等。」

  「不急不急，是我唐突了。」

  「之前在長安就聽說沈小姐與唐小王爺的婚約，祝賀祝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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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煞孤星居然也有娘子了，這消息剛傳出來的時候，整個長安都覺得沈家是瘋了。只是礙於沈宗瀚的地位，不敢拿到面前說罷了，其實私底下早就嘲諷了白來十回。

  自己的親生閨女還帶這麼糟踐的，真是活久了，什麼都能見到。

  「多謝木縣令，日後的喜宴還請趕來捧場啊。」

  「自然自然。」

  唐毀一身黑衣，裁剪合適，步伐有些歡快，一進來就端起茶杯，咕嘟咕嘟幾口後，道：「就鳴風這些假把式，上戰場跟背錢追賊跑有什麼區別。」

  「……」

  木修遠彎腰行禮，道：「唐小王爺好。」

  「好好好。你只管坐著就是了，不用這麼有禮貌。」

  「不學禮，無以立。恪守了大半輩子的書中知識，實在過於傳統，還請唐小王爺見諒。」

  唐毀將手中的茶杯放下，慢悠悠走到椅子邊，淡淡道：「木縣令這是來質問我了？」

  「不敢。」

  「你有何問題就說，不必彎彎繞繞地把情緒藏在文字里。」

  木修遠拱了拱手，道：「唐小王爺頂著徐家的名號前來督促我辦案，不知是律法為重，還是利益為重。」

  「你呢？」

  「自然是律法。」

  「我聽過你在刑部的事跡，鐵面無私，清清白白，兜里沒有多拿過一分錢。」唐毀坐下，翹起二郎腿，不可一世的模樣，又道：「倘若我要利益為重，魏志朗豈不比你更合適？」

  沈枝意在一旁聽他們聊天，忽然發現唐毀遠比她想的還要精明。

  遇到問題，不給準確的回答，但又能讓別人知道自己的立場。

  木修遠再次彎腰，道：「是我狹隘了。既然如此，吳家的案子，我有幾句話要說。」

  「說。」

  「第一，吳覽群非但不能放，等找到其他受害女子的口供和指認，我還要給他牢刑。第二，吳文捷身上有人命，這事得徹查，不管他背後的靠山是誰，我肯定是會連根拔起的。第三，如若我在辦案過程中命喪黃泉，還煩請唐小王爺幫忙收屍。」

  唐毀撐著腦袋看他，眼底沒有情緒，叫人看不懂想幹什麼，懶懶道：「你的第一和第二，沒有任何問題。至於這第三嘛，怎麼？看不起我還是看不起徐家？」

  「不敢。」

  短暫的寂靜中響起茶杯碰撞的聲音，緊接著就有一道人影推門而入。

  身材偏瘦弱，劍眉緊皺，渾身上下寫著五個字：誰都不搭理。

  「他叫柏寧，我的暗衛，這幾日就借給你吧，哪裡有困難就用。」

  沈枝意到現在才算是把他身邊的三個護衛都認全。

  「那唐小王爺的安危……」

  「不用擔心，方圓百里最危險的人就是我。」

  「……」

  木修遠不再推辭，既然話也問得明明白白，就立馬趕回去處理案件了。

  「主人，柏寧昨晚上偷吃了我的雞腿。」

  「你買了兩個。」

  鳴風點頭道：「對啊，還有一個不是被你搶了嗎？」

  「我忘了。」

  兩個幼稚的小孩子吵架，沈枝意實在是看不下去了，準備回屋練字。

  「對了，你見到沈枝硯的時候，替我傳句話。就說，我這輩子，不，下下輩子，都不會原諒他的。」

  叫全名？

  唐毀也有點慌張了，趕緊跟上去，道：「直呼兄長名諱，是不是稍微有點，不太禮貌了。」

  「兄長？他活著的事情，全世界都知道，就我不知道。」

  「你父母也……」

  沈枝意氣的跺腳：「唐毀！」

  「我去給你買蓮子羹怎麼樣？」

  「……兩碗。」

  「沒問題。」

  嶺南這些年逐漸繁華起來，吳家雖然獨大，但在修建「面子」這一塊兒，還是挺捨得的。

  更何況吳文捷私底下經常與沈宗錄較勁，棗山有的東西，他必然不可能落後。

  「去看荷花嗎？」

  沈枝意邊走邊吃，低著頭在翻碗裡的紅棗，說道：「天都快黑了，去了也看不見。」

  「二炬湖今晚有人夜遊，花燈助興。」

  「就我們倆嗎？要不回去叫上小雲磐微和鳴風。」

  「不叫。」

  唐毀用手臂推她，然後道：「走這邊，先去買個花燈。」

  「可我還想再吃……」

  「看完荷花給你買。」

  沈枝意幾乎是被他擠著走的，想要多說幾句，還得費勁地仰起頭，反抗道：「男孩子要學會尊重女孩子的意見，不能這麼蠻橫獨斷，要不然……哇啊啊啊啊，這荷花也太好看了吧。」

  嶺南這一絕，果然名副其實。

  湖水清澈見底，荷葉碧綠，托舉著一抹抹嬌艷綻放的花影。

  實在是清新可人，流連忘返。

  湖中停著一艘船，從裡面傳來悠揚的琴聲。

  「你剛剛說要吃什麼？」

  「沒有，我忘了。」

  沈枝意手裡還拿著花燈，借著燭光，給她臉上增添了幾分溫柔。

  「湖邊有蛇，你挨近我些。」

  「哦。」沈枝意挪到他身邊，一隻手拎著花燈，一隻手搭在他的護腕上，問道：「前面山腳處怎麼還有人在排隊啊。」

  「跟我們沒關係，別去了。」

  「為什麼？」

  唐毀不理她，一直盯著湖中看。

  「我非要去看看，哼。」

  沈枝意這個人，順著她就算了，一旦反著來，不管如何都要逆而行之。

  「這位小姐，你們剛剛排隊幹嘛呢？」

  被問的姑娘忽然嬌羞一笑，挽上身旁男子的手臂，笑盈盈道：「求百年好合鎖啊，可靈啦。」

  她好像聽小雲提過。

  百年好合鎖這個東西，也是近幾年才有的。

  沈枝意微笑著道謝，然後轉身朝唐毀招手：「你快過來呀！」

  「這是夫妻求的，我們……」

  「我們怎麼了？就要求。」

  唐毀一臉為難，還是擺擺手，道：「要不算了吧。」

  「男子漢大丈夫，磨磨唧唧的。」沈枝意拉著他的手腕，跟著人群就過去排隊，道：「別怕，靈了自然好，不靈，那也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