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試探與坦白

  周予安伸手提過茶壺倒茶，將倒好的茶放在她的面前，方才慢悠悠抬頭看她。眼中墨色流轉。

  「一會我問你的問題，是以朋友的身份所問，你可以選擇不答，但我希望你不要騙我。」

  沈聽瀾呼吸一滯，這幾日發生的所有事情飛快在腦海中閃過。

  他為什麼突然這麼說，難道空明寺那晚她還是露了馬腳？

  如果他直接問，那她答還是不答。

  「前日，你為什麼會出現在空明寺？」

  果然……

  心中一緊，沈聽瀾垂眸思慮片刻，大大方方同他對視，「原因我已經跟陸晏舟解釋過了，偷跑出來是真，看望故人是真，借宿也是真。」

  「好!」周予安點頭，「我信你。」

  這就行了？

  

  難道是自己想多了？

  沈聽瀾一時愣住，心裡拿不準周予安的心思。

  躊躇片刻，便聽他接著道：「沈聽瀾，不管你是什麼身份，別摻和這件事，這件事沒你想的那麼簡單。」

  目光微動，她抬頭看他，四目相對，她瞬間懂了他的意思。

  他的確懷疑了，但他不想問，只是希望自己不要插手他和陸家所查之事。

  心裡懂了，面上還要揣著明白裝糊塗，沈聽瀾皺眉疑惑：「周大人不要跟小女子打什麼啞謎了吧，什麼身份，什麼摻和，我怎麼聽不明白你再說什麼？」

  唇角微彎，周予安端起面前的茶杯慢慢飲下一口，卻是不再多言。

  哼！

  沈聽瀾心中吐槽，年紀不大，實則是池塘里的蓮藕，淨是心眼。

  「既然你剛剛問我一個問題，我也有一件事想要問你……」

  「予安！沈姑娘！」

  想到這一趟的正事，沈聽瀾剛開口發問就被歸來的陸晏舟打斷，遠遠地朝這揮了揮手，他喘著氣回到位子上坐好順便給自己倒了杯茶，大口灌下。

  「你們別說，這靈岩寺是真大，我剛剛還迷了路，差點就找不回來了。」

  目光從他空著的兩隻手上掃過，沈聽瀾眨眨眼，「我的謝禮呢？」

  「我走回去才發現這兒離廂房挺遠的，搬來搬去也麻煩，我就直接送到你住的地方了，你的一個丫頭在，她收著了。」說著，陸晏舟轉頭對周予安發牢騷，「我說你怎麼想的，竟然讓我去把禮物拿過來，走出去之後我才覺得不對勁。」

  「嗯，還是你考慮周到。」周予安淡淡應著，低頭抿了口茶。

  「那是！」

  呃……沈聽瀾嘴角一抽，默默吞下嘴邊的話。

  可憐的陸小侯爺呀！

  「對了，你剛剛想問我什麼？」

  偏頭看了眼陸晏舟，沈聽瀾猶豫著問道：「我想問，十年前星雲之戰的經過。」

  ！！！

  心中一驚，陸晏舟瞬間抬頭，飛快地同周予安對視一眼。

  她知道什麼？為什麼突然提起星雲一戰？

  遞給他一個安撫的眼神，周予安眉頭輕皺，沉聲開口：「星雲之戰的結果早已傳遍大街小巷，為何突然要問這個？」

  「但我想知道具體的事情經過。」沈聽瀾抬頭看他一眼，然後轉而看向陸晏舟，「星雲一戰絕不是簡單的戰敗，那一戰過後，陛下至今沒有下旨安撫陣亡的將士，世子更是隨著鎮北侯更是苦守北地六年，這其中一定有外人所不知道的……」

  「有又如何，沒有又如何。」眸中掠過一絲擔憂，周予安開口打斷她的話，「過去的終究過去，已經是十年前的事了，為何要舊事重提呢？」

  「予安！」

  雙手緩緩握拳，陸晏舟深吸一口氣，目中染上暗沉，「沒關係，本也不是什麼機密。」

  抬頭對上沈聽瀾的眼睛，他緩緩開口：「我可以告訴你，但你要先說，為什麼要問這個？」

  「抱歉……」

  沈聽瀾低下頭避開他的視線，雖然她猜測星雲之戰背後的事對陸晏舟來說可能會很沉重，但她必須要知道。

  她有種直覺，母親的死或許同這背後之事脫不開關係。

  頓了頓，沈聽瀾從懷中取出那塊玉佩放到陸晏舟面前，「這個你認識嗎？」

  「這是……」

  眼前這塊玉佩再熟悉不過，陸晏舟睜大眼睛，伸手將身上所配那塊解下擺到一起，心中巨震。

  「它，它怎麼會在你手裡？！！」

  看了他的反應，沈聽瀾無奈一笑，「看來伯母果然什麼都沒有跟你說。這塊玉佩本就在我手裡，是我拿著它拜託聽風閣幫我打聽玉佩消息，後來也是聽風閣告訴我，這枚玉佩與陸家有關。」

  所以這枚玉佩從頭到尾都跟洛十三沒有關係，這只是聽風閣接到的一項委託。

  腦袋嗡嗡作響，將信息量巨大的話消化完畢，陸晏舟愕然看她，「所以這兩枚玉佩到底有什麼聯繫？」

  「這正是我要說的。」沈聽瀾苦笑道，「麻煩周大人和陸世子對聽瀾接下來要說的事情保密。」

  「這枚玉佩是亡母遺物，不過母親也是從別人手裡收到的。最初，它的主人姓宋……」

  「原來如此。」

  聽完她的講述，周予安低嘆一聲，唏噓道：「這就是你想知道星雲之戰的原因嗎？」

  「嗯。我想知道母親喜歡的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也想知道是怎樣的一場戰爭將這個人帶走。」

  沈聽瀾垂下眼，抱歉，她沒有說假話，只是另一半的原因不能告訴你們。

  「難怪……」

  陸晏舟抹了把臉，有些悵然，他喃喃道：「難怪宋叔叔從未娶妻，他的心裡一直都有你的母親吧。」

  見沈聽瀾低頭不語，他猶豫著，緩緩將手放在她的肩膀上，輕輕拍了拍，「別難過了，我把我所知道的都告訴你。」

  「你猜的不錯，星雲一戰的戰敗背後，沒有那麼簡單。」

  大祁與北離兩國恩怨由來已久，連年戰亂不休，邊疆百姓流連失所，生活不寧。

  十年之前，建元帝雄圖壯志，劍指北離。他不顧朝野上下的反對，執意發動戰爭，意圖通過吞併北離實現邊疆的長久和平。

  經過商討，陛下同幾位重臣定下計劃：由忠武將軍宋清和率領三萬黑雲軍作為前鋒軍輕裝簡行，從星雲關外發起突襲。鎮北侯陸侯爺以及呂先呂將軍率領後續大軍分兩路接應，從撕開的口子直插北離腹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