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洛十三的故事·拜師（三）

  王婆子幹這行十幾年了，什麼樣的風浪沒見過，一個八歲的女童，還是嬌生慣養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小姐，敢殺人？

  怕是見點血就能嚇得哆嗦。

  她翻著眼皮目光陰狠的瞪著沈聽瀾，眼神充滿不屑，使了力氣一邊折騰起身，一邊想要抬起兩邊胳膊，絲毫不顧忌脖子上抵著的簪子。

  「別動！」

  沈聽瀾拼命下壓，想要制住王婆子，將簪子向前送了幾分，簪尖深深抵住她的脖子形成一個向內的凹陷。

  但她畢竟是一個小孩子，哪裡壓得住一個壯實的婆子，很快被王婆子從身上半甩下來，王婆子恢復自由的一隻手從後面扯住她的頭髮，稍微得了空隙張嘴便要喊人。

  「噗！」

  簪子刺入肉中的悶響聲傳出，沈聽瀾大腦一片空白，她僵在原地，看著王婆子睜大眼睛難以置信的看著自己。

  王婆子雙手覆上自己的脖子，嘴巴里一股鮮血湧出，發出「赫赫」的聲音，很快，她倒在地上不停掙扎，掙扎的越來越弱。

  沈聽瀾大口喘著粗氣，她能聽到自己耳邊傳來清晰的心跳聲，「砰砰！砰砰！」，抬起胳膊，狠狠咬了自己一口，疼痛的感覺讓她一時間忘記了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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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了想，她上前拔出簪子，簪子拔出的一瞬間，鮮血順著王婆子脖頸上的傷口噴出，濺了她一身。

  沈聽瀾咬了咬牙，快速逃離原地。

  回憶結束，師北塵看著面前將自己抱成一團的小姑娘摩挲著下巴，「所以你逃走之後就遇到了我？

  沈聽瀾點點頭，「我跑了沒多久就被他們發現了，我又跑不過他們，正好聽見了馬蹄聲，便想著死馬當活馬醫了。」

  「就不怕我是壞人？」

  「怕！」沈聽瀾吸了吸鼻子，「但是三個壞人還是兩個壞人對我來說都一樣，碰一碰運氣，萬一你是好人呢？」

  「那你運氣還真是好！」師北塵笑的一臉得意，「碰上了我這樣一個大好人。後悔了嗎？」

  「當然不，我要是沒動手，現在或許就在南下的船上，到了南邊，他們就會將我賣了。」

  「那你覺得那個婆子死的很可惜？覺得你殺錯了人？」

  「沒有！」沈聽瀾紅著眼睛，一邊落淚一邊咬牙切齒的放狠話，「不知道還有多少孩子因為這些人販子斷送了幸福的一生，她該死，還有跑的那兩個人也都該死！」

  「既然如此，你有什麼好怕的。」師北塵放緩了語氣，「有時候行正義之事，需要一些非常手段，更何況，你是為了保命。」

  「小丫頭，要不要跟我學武呀？學了武功，就沒有人可以再欺負你了！」

  「不要。」

  「為什麼呀？」師北塵一臉誘拐小孩子的表情，「我跟你說，師父我可是很厲害的 ，在江湖上赫赫有名，難得我想收徒，過了這個村可沒這個店了哦！」

  「不要！」

  「嘿呦！」師北塵脾氣上來，「我跟你說哦，你體內的病根可是很嚴重哦！我問你，你是不是總是三五不時的感染風寒呀？」

  「是不是不能見風，不能受寒，而且每次染病都像是走了一趟鬼門關呀？」

  「那你有沒有發現，你這次醒的很早呢？」

  說到這裡，沈聽瀾神色微微一動。

  「我跟你說哦。你這身體底子太虛了，如果不治好的話，師父我保證你活不過三十，哦不，四十歲。」

  沈聽瀾抬眼，一雙澄澈的眸子平靜的看著他，「你能治好我？」

  「這個嘛……當，當然咯！」師北塵撓了撓頭，「我跟你說，我們聽風閣，消息門路遍及四方，什麼樣的東西找不到呀。」

  「好！師父！」

  「誒？？你這就答應了？？」師北塵一下沒反應過來，很快他站起身來，在屋子裡背著手轉了兩圈，「不行，收徒是大事不能這麼草率，應該準備拜師大典。也不行……太隆重了，對了，應該先把徒兒送回家去……」

  他碎碎念著，轉頭看向床上，不知何時，小姑娘已經躺下睡著了。

  「看來是累壞了！」師北塵嘆口氣，輕手輕腳的帶上房門。

  門內，沈聽瀾彎了嘴角，徹底放下戒心，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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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更時至，塵室內，大家東倒西歪的癱在地上，大部分都已睡死過去。

  「小姐。」阿衡悄悄來到沈聽瀾身邊，「三更了，我們該回去了，明日很早就要起床祭祖，不能讓人發現你不在。」

  「好！」

  沈聽瀾點點頭，看著另一邊睡得香甜的巧素，「別叫她了，讓她留這睡吧。」說完，她從懷中掏出幾個紅色的荷包，在每個人頭邊都放了一個。

  走到天權身邊時，原本閉目靠在桌邊的人突然醒了，睜著一雙眼睛差點嚇得沈聽瀾叫出聲，「你沒睡？」

  天權不作聲，眼睛餘光看向她手中的紅色荷包。

  沈聽瀾抿唇一笑，將荷包塞到他書中，「拿著，少主給你們發的壓歲錢！新的一年富貴平安，萬事如意！」

  天權握著荷包看了一眼，猶豫道：「你要走？」

  「嗯。」

  「送你？」

  「不用，那我走啦！等他們醒過來替我問好！」沈聽瀾擺擺手，帶著阿衡跨出門。

  「老頭？！！」

  塵室外，沈聽瀾看著那個抄著手站在走廊的身影笑出了聲，「您不進去在外面站著幹啥？」

  師北塵搓了搓鼻子，哼了一聲，「師父我要是不回來，你是不是打算招呼都不打一聲直接走？」

  「哪能啊？」沈聽瀾乾笑道，「這不正正準備去找您呢嘛！劉叔那壇酒您霍霍完了？」

  師北塵臉色一變，「瞎說什麼呢！那壇酒本來就是我的，不許跟你劉叔說啊！不是要走嗎？拿著趕緊走！」說著，他將手中東西往沈聽瀾懷裡一塞，背著手走了。

  沈聽瀾看著師父的背影，心中一暖。

  「小姐，閣主給了你什麼呀？」巧素從背後探頭過來，好奇道。

  「壓歲錢。」沈聽瀾揚了揚手裡的荷包，眉開眼笑，「對了，我沒想到會把巧素扔在這，所以沒帶你們的份，等回去小姐給你補上。」

  「誒？如果小姐你沒帶的話，那巧素麵前那個是誰的？」

  沈聽瀾：對啊，是誰的？

  此時一條長廊中，原本出來解手的開陽抱著圍欄上的木柱呼呼大睡，嘴角亮津津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