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元旦

2024-09-02 18:00:41 作者: 恣肆

  元旦。

  雞鳴晨起,天色微明。國公府正門大開,燃放爆竹三聲,兩邊階下,一色朱紅大高照燈,點得兩條金龍一般。

  

  下人們於庭前燃草、爆竹,在堂中焚香、燒避瘟丹,以除舊年瑣碎,求來歲蒸蒸。

  沈聽瀾回府後也就將將睡了一炷香的時間,便起身換上新衣,跟隨沈國公以及小江氏等人一起去祠堂祭拜。

  沈家上數兩代,沈聽瀾祖父那一輩共有三個兄弟。

  大戶人家背地裡的齷齪事向來不少,兄弟鬩牆,離的離散的散,到現在唯有一個三叔公還健在,分家後便去了范陽祖宅,與嫡系一脈不怎麼來往。

  到了沈父這一代,便只得了他這麼一個寶貝兒子,除此之外,沈聽瀾還有一個姑母,嫁去了遠在離陽的忠勤侯府,每年也就過年時會回娘家一趟。

  是以,今日到祠堂中祭拜的只有他們這一家人。

  祠堂內,香燭輝煌,錦帳繡幕。

  眾人依次列站,奏樂、焚帛、祭酒,而後沈姚威拿過下人遞過來的香,拜了三拜,其餘人在他之後依次上香祭拜。

  上過香,祭過祖,一通折騰下來,天已大亮。

  沈聽瀾累的不行,草草吃了早飯,便藉口身體不適回院中補覺去了。

  反正那些個來府中問候拜年之人也不是衝著她來的,她不在人前礙眼,小江氏估計心中要樂開了花。

  按規矩,妾室是不能在堂前待客的,青姨娘更是連早膳都未用,便回了落梨軒,柳氏遞了女兒一個眼神,本想下去,卻被沈硯之拉住了手,「姨娘,阿硯好睏,阿硯想回屋睡覺。」

  「乖!阿硯在這陪姐姐好不好?」

  「不好不好,我不要留在這!」小孩子本就愛犯困,昨夜守歲,今日又起的早,他都睜不開眼睛了。

  「按規矩阿硯要留在這裡給來人問好。」柳氏板起臉,試圖唬住兒子,「阿硯要守規矩!」

  「可是二姐姐也回去了呀!」

  「噗嗤!」小江氏聞言笑出了聲,她看向沈硯之,嘴角抿出一抹微笑,「硯之想回去睡覺啊,母親給你做主,讓你回去睡好不好?」

  「好!謝謝母親!」

  「夫人……」柳氏還想再說些什麼,卻被小江氏橫了一眼,「孩子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困了就得睡飽,你這孩子怎麼養的?」

  「妾身也只是想按規矩辦事。」

  「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是。」柳氏拉著沈硯之行了禮,從堂上退下了。

  路上,她看著走路都在打瞌睡的沈硯之有些恨鐵不成鋼。

  「你呀!」柳氏戳了沈硯之一指頭,「你能不能長點心啊!」

  沈硯之捂著被姨娘指甲戳紅了的額頭,眨巴著眼睛一臉委屈,「姨娘,阿硯可是做錯了什麼嗎?」

  「你……哎,沒有,回去吧!」柳氏一路牽著沈硯之一邊暗自盤算。

  阿硯雖是庶子,但小江氏膝下並無嫡子,將來有一日侯爺故去,這侯爵之位就一定會是阿硯的,到那時候,這整個侯府都是他們娘倆的。

  這唯一的變數就在新來的身上,就是不知道她的肚子爭不爭氣了!

  沈聽瀾這一睡,便到了傍晚。

  她剛醒,前邊便有人前來傳話,說是平南侯府來了人,夫人讓她去前廳見客。

  南姐姐來了!沈聽瀾心中一喜,急忙梳妝之後去了前廳。

  前廳,

  南寧坐在最外側,遠遠地見到她的身影便向她招手,然後沈聽瀾便看到旁邊伸出一隻手拽了拽她的袖子,就她高舉起來的手扯了下去。

  沈聽瀾一時好奇,只見南寧旁邊坐著一位人高馬大的男子,膚色偏黑,生的濃眉大眼。一身青色緞麵皮袍,魁梧的身形看起來格外壯實。

  她上前先給小江氏見了禮,再看向那人,南寧在一旁嘿嘿一笑,介紹道:「這是我阿兄,南旭。阿兄,這便是我跟你說過的聽瀾妹妹。」

  「南世子。」「沈二姑娘。」

  二人互相見了禮,沈聽瀾在小江氏左下首的空位坐下,「三妹呢?」

  「我讓逸兒出門替我走動去了,我脫不開身,總得有幾家去拜見的。」

  沈聽瀾點頭,又陪著東拉西扯幾句,眼看天色差不多了,南旭便拉著妹妹起身告辭。

  南寧瞅了哥哥一眼,不停使眼色,南旭無奈嘆口氣,開口道:「沈伯母,不知貴府晚上有什麼安排呀?我這妹妹想帶沈二姑娘出去逛逛,今晚街上有表演,可熱鬧了!」

  小江氏面上帶笑,「那就去吧!本來我也打算讓他們這些小的出去熱鬧熱鬧,既然這樣,就讓瀾兒跟你們走吧!」

  南寧大喜過望,拉過沈聽瀾的手,「多謝伯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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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府。

  書房中,周予安疲憊的捏了捏眉心,對著門外揚聲道:「來了就進來,鬼鬼祟祟的做什麼?」

  房門應聲推開,陸晏舟嘴角掛著一抹賊兮兮的笑,「我這不是看周大人在忙,不好意思叨擾。」

  「既然如此,那就出門左轉,記得帶上門。」周予安又將視線放回到面前的卷宗上,冷淡道。

  「別呀!」陸晏舟蹭過來,一把拍在書桌上遮擋住卷宗,看著周予安沒好氣道:「周大人,知道你稱職。我這一個月,不管什麼時段,回回來找你,回回家丁告訴我你去大理寺了。今兒是元旦,這大過年的你能別忙活了嗎?」

  周予安抬起頭,面無表情的看著陸晏舟,陸晏舟被他盯得發虛,下意識挺了挺胸膛,「我,兄弟我這是為你好!」

  「兗州那邊有消息了嗎?」

  「哦!對!」陸晏舟成功被轉移注意力,他收回手嘆了口氣,面色凝重,「我找你就是為著這事,父親派去兗州探查的人來報,大約一年前,兗州刺史府的庫房著了一場大火,後來發現燒毀的不過是些積年陳卷,便也沒有在意更沒有上報。」

  「張謙自殺到如今已有一年,背後之人必定已經將所有破綻之處堵上。兵部庫房的卷宗被調換,兗州的備份被燒毀,眼下已是走進了死胡同。」

  陸晏舟邊念叨邊在房中轉圈,「天然居夥計那邊你查的怎麼樣了?」

  「聽風樓給的消息,懷疑耿三在城外被人滅口。我讓人沿著他當初出城的路線找了半月,在一處山坡上發現了他們的屍骸。」

  「好消息是,可能活了一個孩子。壞消息是,關於這個孩子,毫無線索。」

  「那怎麼辦呀?」

  陸晏舟一著急,轉過身來看向周予安,只見這人正坐在桌前繼續看他的卷宗,一隻手還拿著筆一邊看一邊批閱。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再看看書桌,直接炸毛。

  「周予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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