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當年

  許芒炙：「幹嘛？」

  哪知道下一秒便「撲通」一聲，林君湘直接跪下來。

  「芒炙，你放過我吧，求求你了。」

  此刻，外面下班的同事都正回來，沒關上的門忽然湧現那一張張或好奇、或不解、或感慨，甚至有人搖頭，很明顯都以為她怎麼了林君湘。

  林君湘哀求幾句之後甚至開始磕頭，木製地板發出的「碰碰」聲，在有限的空間迴響，觸目驚心。

  「我爸重度昏迷在醫院，我不能沒有這份工作，求求你，求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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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君湘這苦肉計率先讓門外的同事看不下去。

  「許芒炙，得饒人處且饒人吧！」

  「就是，都是一個大賽出來的，並且君湘也是一時鬼迷心竅。」

  「是啊，在公司內部除名？誰不知道咱疾風現在是設計界的領頭羊，這不是簡單的開除，這是要人家以後在設計界都混不下去。」

  「你也是苦學多年才有今天的，將心比心，這麼多年的付出到頭來一場空，不是逼人上絕路嗎？」

  一個個在勸導起來都像是道德的裁判者，似乎忘了，林君湘盜竊她的作品的時候，他們又是怎麼樣一副嘴臉呢？

  此時，許芒炙看著林君湘依舊在磕頭，好看的額相已經有了紅血絲。

  但她的目光只是越發的漠然。

  「我聽上面的決定，你不服，就找上面領導，別找我！」

  一句話，明明是事實，但在有失公允的人們耳朵里，她卻成了冷血的惡魔。

  「君湘，回去，我們丟了人，也不能失了骨氣！」

  說著，有兩個年齡大點的女人便來拉林君湘，接著很多人都將林君湘拉出去。

  而走廊還傳來林君湘苦苦的哀嚎：「我知道錯了，我真的不能沒有這份工作！」

  許芒炙煩躁，這些人是不是忘了，她才是受害者？

  一個個站在道德的制高點指責她？

  但是反過來，如果她沒有正好認識一個懂電腦的許季浩，沒有正好碰上盛鋒悔過自新的幫忙。

  現在被總部決定除名的，就是她，許芒炙了！

  她的煩躁都寫在臉上，步伐洶洶的過去要關門，結果看到盛鋒。

  他靠在對面的牆壁上，手裡多了一個黑色背包，此刻兩手垂在兩邊，面容隱晦不明，那雙眼睛，正深邃的看著她。

  門關上，許芒炙一言不發的繼續坐在電腦前。

  一直安靜的盛鋒忽然問：「當年，張流螢求你的事情，是不是也有隱情？」

  有些回憶不能碰。

  林君湘這個舉動，如果是第一次發生，這種情況許芒炙更多可能會被她的行為打得措手不及，甚至在眾人追責聲中，鬆口既往不咎。

  曾經她也是這樣的……

  大概三年半前，盛家設宴，商界龍頭盛家的宴會自然是賓客如雲，名流貴士上門。

  許芒炙只是被寄養在付家的，沒資格參加，當時她跟盛鋒那班人關係也很僵，她也沒意思去湊熱鬧。

  但是中途，付一清打電話來付家，說項鍊忘記帶了，要她拿過去。

  許芒炙縱使一萬個不願意，也知道這種場合講究的排場，因為小姨早在一個多月前就開始為付一清還有自己的行頭下功夫了。

  那條項鍊她也見過，很貴重，也很漂亮，便給付一清送去。

  但是付一清並沒有出來拿，只打發了張流螢出來。

  張流螢，張氏千金，付一清的頭號小跟班。

  那天張流螢落水了，她為了救她也跳下去，十月份的初冬天氣，也足以冷得她打顫。

  但是所有人都認定是她將張流螢推下去的，只因為——張流螢被救上來後就對她求饒，甚至說不會將她偷項鍊的事情說出去的。

  她當時嚇得不行，又被張流螢瘋狂一般的求饒，弄得慌亂不安，見張流螢磕頭，只忙說【有話好好說，你別這樣】，於是她的惻隱之心便給了那些富貴人想像的空間，一個個覺得張流螢會落水是另有隱情。

  於是，她成了劊子手、小偷，甚至還搗亂了盛家的宴會，引來付洪的大怒，她的小姨求情了大半個月，最後讓她拿著厚禮分別登門盛家跟張家道歉，才算過去。

  她的救人之舉最後倒讓她成為了一個吃裡扒外，忘恩負義的人，往後，她在那個圈子裡真的成為了過街老鼠，讓她再也抬不起頭。

  現在的許芒炙不是冷血，而是被現實的殘忍折磨怕了。

  她不會再隨便貢獻她的熱心，更何況，林君湘這件事，證據明顯，上面已經給出懲罰，足以證明她的清白。

  唯一有點難過的就是，明知道她是清白的，但是還是成為了被指責那一方。

  為什麼？許芒炙也想不通。

  「你說啊！」盛鋒催促，還殘留少年風華的男人，此刻擰著眉頭，似乎想把她看穿。

  許芒炙回憶到那天，她被小姨帶著上盛家門的時候，當時的盛鋒也這樣問她【真的是你推下去的嗎】。

  「當年張流螢真的是你推下去的嗎？」

  盛鋒當時就懷疑過，總覺得她雖然犟了一點，但是不是壞心腸的人，也沒道理對一個十幾歲的女孩下手。

  但是當時的許芒炙只是空洞無神的跟在許文慧身後，說了「對不起」。

  一模一樣的問題，許芒炙想啊，時光是不是一個輪迴啊！

  她的倒霉體質真的一點也沒變呢！

  「不是！」

  但這一次許芒炙說出答案了。

  「為什麼當時不說？」

  相對比許芒炙面上的雲淡風輕，不過在敘述一件稀鬆往事般，盛鋒顯得更焦急，更在意。

  「說了又怎麼樣？」

  說了很可能就會不一樣！盛鋒想，他的父母就是在那一次給許芒炙打上「壞孩子」標籤的。

  所以在後面，他認清自己的心意，靠近她的時候，他的家裡人才會那麼反對，甚至一致認為是許芒炙蓄意勾引他。

  只是當時他在備考，不知道家裡人竟然跟付家商議了這麼個決定，將人悄無聲息送走了，他高考回來，許芒炙已經不在國內了……

  「你當時在二樓不是看到了嗎？」

  這句話像是凌遲之劍，直接讓盛鋒大腦當機，好半餉都反應不過來……

  「我……」

  「行了，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