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後悔當年不擇手段退出來

  商卿沒回消息，微微挺了下背，手肘撐在椅子把手，右手掌心貼著茶盞，食指指腹輕撫杯沿，細細回想在名城居發生的事情。

  孫耀祥在齊城也算是人盡皆知，眼下他突然逝世，不知道有心之人又要怎麼把這件事跟前一天她拜訪名城居的事情聯繫起來。

  不過後果倒是好預料，左不過說人是她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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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這，商卿不由得樂了，唇角微抬，笑意盡顯。

  斂住思緒，也不再想這件事，商卿換了姿勢，懶洋洋靠著椅子，看著唐園院落西南角里的被雪壓彎的青竹。

  她看著它半垂在哪，隨寒風搖晃。

  三七消息再來是十五分鐘後。

  一盞茶的事情，老夫人還沒回來，商卿讓人撤掉早已冷透的茶水，交代兩句，邁步離開唐園，徑直出陸家宅院。

  「這幫孫子也就敢躲在屏幕後面說人是你殺的。」單是聽這聲音，商卿都能知道那端的三七被氣成什麼模樣。

  她從來不在意這些，倒也覺得無所謂，腳步輕快撐傘往宅院門口走時，她這位熱搜事件里的女主角還不忘安慰三七。

  「袖手旁觀這個詞兒，在大山里適用，在這裡也是。」帖子她看過些，不出她所料，一切都在把孫耀祥的死和她去名城居的事聯繫起來。

  辭藻誇張，且存在誇大描寫，跟那天的情況不相符。

  當然，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最開始寫商卿跟孫耀祥死亡有關帖子的人當時應該是在場的。

  那端三七依然覺得氣不過，嚷著要出院去找人算帳。

  商卿站定，目光越過馬路望向對面車輛。

  那是商玥的車。

  「卿卿。」車窗降下，后座的商玥出聲喊人。

  見商卿沒反應，她推門下車，由保鏢打傘護送到商卿面前。

  「你先回去，我和卿卿撐一把傘就好。」商玥言語溫柔，保鏢聞言退下，她站在雪地直望著商卿，眼含笑意問：「卿卿，可以和你撐一把傘嗎？」

  商玥性子溫柔這事，商卿知曉，她對商家下人以及隨行保鏢平易近人，她也知道。

  還是一貫的淡妝，裁剪得體的衣裙，以及熟悉的語氣。令人奇怪的是，她從未喊過的「卿卿」二字。

  她人剛想到傘下，商卿幾乎是本能反應，傘直接扔過去，人也同時退步，拉開二者間的距離，「有事直說。」

  商家任何人的故意親近接觸，她都極其反感，也本能的覺得不適。

  商玥面上的尷尬一晃而過，很快將不悅情緒斂去，仍舊以溫柔言語開口，「過幾天是爸爸生日，想讓你回去和我們一起給爸爸慶生。」

  「借著給商衡顏慶生的由頭讓你們好勸我不要跟商語計較偷拿我珠寶嗎？」商卿一語命中，觀察商玥微表情的她見那一絲慌張更加篤定，撤開視線看別處，語氣散漫，「孫耀祥死亡這事知道了嗎？」

  商玥吃驚，帶著美瞳的眼裡滿是詫異，不確定的開口，「名城居的創建者孫老先生？」

  「按照你們趨利避害的準則，這個時候和我扯上關係應該不太好吧？」商卿態度不屑，再次看向商玥，面上笑容嘲諷意味十足，「還是那句話，這件事要想翻篇，就得讓商語自己來找我。」

  雪漸大，商卿雙肩落滿白雪，其眼睫上也落了幾片雪花。

  她彎唇輕笑，綻放的笑顏看起來明媚又真誠，下一秒卻赫然變臉色，越過商玥身側的時候低聲道：「如果見到孫依依，替我給她帶句話。」

  商卿走出兩步，步子停住，人沒轉身，聲音不大不小，卻剛好可以讓商玥聽到，「名城居的事情我記住了，讓她時刻提防著，我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再開啟喪心病狂的殺戮。」

  第一篇帖子裡就有這句話。

  喪心病狂的殺戮 。

  眼睜睜見商卿遠走，商玥滿是懊惱。

  她不該說回去慶生這個理由的，同時心底也起疑。

  「陸爺，那邊來信了，孫耀祥死於心肌梗塞。」陳耀將傳來的屍檢報告遞過去。

  陸笙沒有細看，看過死亡原因後隨手放在旁邊，拿過卿卿準備的粉紅小豬暖手袋，雙手揣著，坐得還算端正。

  跟沒聽到陳耀話似的，盯著眼前冒著熱氣兒的中藥看了好一會兒，輕笑聲，開口道：「告訴孫依依，半小時後網上要是還存有誣衊卿卿的帖子存在，別說名城居隨孫耀祥化為灰燼，孫家也別在齊城立足。」

  陳耀應話，剛想離開又被叫住。

  陸笙往窗外望眼，見雪又大，轉眸叮囑陳耀，「風雪大，辦事難，但也容易掩蓋痕跡。」他眉頭微皺，「告訴孫依依不用來陸家，我過去名城居。」

  「陸爺，」陳耀突然躬身，猶豫片刻說出心中所想，「您好不容易才從那個泥沼抽身，真的要插手嗎？」

  這些事情不該陳耀所擔心，他也知道自己沒資格說這些。

  可作為一個陪著陸爺從那泥沼一路過來的人，他不忍心，不忍心為脫離地獄成為植物人兩年半，現在又要捲入這場他本可以避免的紛爭。

  陸笙沒有斥責陳耀，也沒說這些事不該他擔心，靜默過後給出一個他思索許久的答案。

  「如果說，我後悔了呢？」

  陳耀錯愕，不禁抬頭去看陸笙。

  後者見之小幅度揚唇，笑意浮現，俯身端起中藥。

  「我後悔了陳耀，我不該退出來的。」

  這是有商卿陪伴那半年，陸笙從成為植物人躺兩年半這件事裡得出的結論。

  他後悔了。

  後悔為脫離而不擇手段，後悔沒能在一開始就痛下殺手，後悔哪一年瑤山的不辭而別，後悔給她留了念想卻抹去所有跟自己有關的記憶。

  陳耀沒再開口，躬身應下，撤離房內。

  人剛出北笙院，手裡陡然被人強塞傘柄，抬眸看人，見一張黑到極點，似是從來不會笑的冰山臉。

  「哥？」他話里滿是不確信，細聽還帶有顫音。

  陳麒點頭，手掌抬起拍陳耀肩膀，後眼神上下打量他，最後又捏捏他手臂，「是壯了很多。」

  話音剛落，陳耀突然撲進陳麒懷裡。

  兄弟一別，已是兩年沒見。

  自15歲起陳麒再沒抱過陳耀，最親密的接觸也僅僅捏捏肩膀。

  此時此刻，他被這樣的弟弟搞得也有點蒙。

  他不知，哪位主動抱他的人此時也懵圈得很。

  見到哥哥的喜悅沖昏陳耀頭腦，使他做出擁抱哥哥的舉動。

  這會兒冷靜下來，再抱著也不算是，鬆開也不是，十分尷尬的僵在原地。

  心一橫，他快步退後，清清嗓，眼神躲避，「陸爺有事交代，我先走了。」

  陳耀快步離開，回過神的陳麒叫住他，看著不知何時已然長得比自己還高一點的弟弟，他眼裡是抑制不住的激動和欣喜，卻只能忍住喜悅情緒，「早點回來，我有東西要給你。」

  如果說陳耀是熱情奔放的火，那跟他雙胞胎的哥哥陳麒就是堅硬冷酷的冰。

  不是冰火二重天，而是兄弟間的相惜。

  躲在暗處的人見陳耀身影，匆忙閃身躲藏，直至他離開才出來。

  而此時，孫耀祥的死亡原因被公開。

  中毒！

  消息剛出來，商卿手機響了。

  「北爺，您在齊城混一年，就這名聲？」 那端的傅恆聲音欠揍，笑聲還故意拖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