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這一刻，她不再相信自己

  電梯內的商卿摁關門鍵，電梯外的陸邵按開門鍵。

  電梯忽開忽關，而他們相互望著，猶如在血流成河的北番椒苑初見時一般。

  彼時陸邵手握槍枝，顫抖身軀蜷縮在死人堆，負責搜尋生還者的商卿扒開死人堆，把他拽出來，還給他找家人，最後把他平安送上飛機。

  那時的陸邵眼裡也像此時一般，有害怕，有乞求。他害怕再被拋棄，也想乞求眼前人能憐憫他。

  遮掩在大衣下的手掌緊緊攥住，商卿沒再出聲傷害陸邵，語氣相比較溫和許多，「送我回藍溪別墅。」

  陸邵得償所願，如釋重負的笑在其臉上綻放。

  電梯下到5樓，被三七扔在廁所的狗仔被人從廁所帶走。

  「商玥昨晚來找我是想要我幫忙。」車輛駛向高速，陸邵的聲音不停，繼續往下：「我沒明說是否幫忙，按照商玥性子估計會去找——陸笙幫忙。」

  蛇戒找不回來，商玥就算找天王老子來，商卿也會親手了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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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商卿以沉默回應，腦海不時浮現在名城居的一幕幕，尤為孫依依所描述那個人。

  銀髮，身高一米八，右手虎口有紋身。

  她似是在哪預遇見到，眼下腦海清晰畫面卻不曾有一幀。

  「卿卿，我讓人查了近段時間來過齊城，比較有權勢的人，他們的資料在……」

  商卿沒再仔細聽陸邵，低頭拿出手機，開始翻找之前她自己查到的有關張永生在幸福福利院所收養的哪兩個小孩。

  她記得，有一張成年後的模糊照片的。

  陸邵察覺，減緩車速，不時去看忙於翻找什麼的商卿，「卿卿，怎麼了？」

  商卿沒回應，依然在手機里翻找那張照片。

  她記得是有的，那晚回蘭溪別墅她有見到，後來去找張永生回來的路上她也曾細細觀看，怎麼現在要看卻怎麼都翻找不到？

  倏地，一通未知號碼的來電止住商卿。

  鈴聲在響，她猶如被定住一般，維持一個姿勢好幾秒。

  回過神，商卿掛斷電話。

  恰是此時車輛也下高速。

  「停車。」商卿冷聲道。

  陸邵不明所以，但跟商卿相處這麼久以來，他早已知曉她情緒，眼下她在生氣。

  「卿卿，你要去哪，我送你。」

  「我說停車。」

  商卿再次重複，帶有怒火的眼眸望向陸邵，後者猶豫再三還是聽從她，在路邊停了車。

  不過卻是他下車，把車留給商卿。

  銀髮，一米八的身高，右手虎口位置有紋身。

  車禍，死而復生又葬身火海的盧銳，溫莎KTV里跟張永生見面的神秘人，以及買走蛇戒的讓名城居都不敢留有信息的買主。

  一切看似毫無關係，但有一個人卻完全可以把一切聯繫起來。

  商卿急於要去找張永生問清楚，人剛打算往醫院去，再次接到那通不知名號碼的來電。

  狂踩油門的瞬間，她也點開接聽鍵。

  「北爺，你手下人不懂事，我替你教訓了。」就在這句話落下不到三秒，電話那端又傳來冷酷無情聲音，「摁住他手，砍掉左手小指，權當是給北爺的生日賀禮。」

  商卿身體一顫，猶如置身當時環境一般，像是聽到刀具快速切斷三七小指的清脆聲響，不自覺握緊拳，衝著電話那邊喊出她所猜測的名字。

  「傅恆！」

  戲謔笑聲落入商卿耳里。

  電話切斷，商卿撥通哪位電話。

  接通，她忍著怒火喚人，「義父，我現在還是不能殺傅恆嗎？」

  「小北，傅恆暫時不能動。」

  話音落地，商卿怒火又甚幾分。

  不能動，也就意味著她沒辦法給三七報仇。

  她只能眼睜睜咽下這口氣兒，只能讓三七受委屈，只能任由無惡不作的傅恆繼續為非作歹。

  在商卿要掛斷電話前刻，那邊再來聲音，「不過，義父准你動手一次，但你記住，他暫時不能死。」

  對於商卿而言，有這句話就足夠了。

  地址發送到商卿手機里的時候，陸少堂里的人也獲知三七被帶走的消息。

  從北笙院出來，陳耀獨自離開，而後與人在教場匯合，前往三七所在地。

  密不透風的房子裡血腥味濃重，扔掉斧頭的傅恆接過帕子仔細擦拭手指，睥睨匍匐地上，奄奄一息的三七，唇角又揚了揚。

  「臧三七，遇到我算你倒霉，你就當壞事做多，現在遭報應吧。」

  這話三七在男廁對那個偷拍狗仔說過。傅恆說的不是原話，卻是一樣的意思。

  三七捂緊左手，艱難抬頭去看傅恆。

  誠然渾身是傷，而他此時也沒辦法站直身子，但骨子裡對傅恆這樣的人渣的蔑視和瞧不起依然支撐著他。

  他三七就是今天死在這，他也絕對不會開口求他放過自己。

  「壞事做多？」三七笑容慘烈，「傅恆，你我都不是好人，在彼此面前就別說壞事做多做少這種話。而且，即便要遭報應，也應該是你傅恆先遭報應死我面前。」

  三七朝傅恆啐一口唾沫，激得傅恆蹲下身攥住他下顎，把人提起來幾分，「臧三七，你別以為我不敢殺你。」

  「你敢嗎？」三七笑著問，他呼吸加重，依然死瞪傅恆，「你也就敢對我做些傷害不到我性命的事情，畢竟我姐可是商卿，是你都要尊稱一句北爺的人。」

  三七被狠狠甩到地上，傅恆被激怒，怒視著他，「北爺？不過是程少堂的一條狗而已，你當我……」

  傅恆的聲響被槍聲打斷，子彈打在他腳邊。

  沒有要殺他的意，但這種「我可以殺你，但我不殺你，只是想要侮辱你，讓你從這裡滾蛋」的行為更加讓傅恆惱火。

  來者不善，且不知對面多少人，傅恆身邊的人不敢貿然出手，只能護著他離開。

  傅恆的人撤退，陳耀獨自衝進去。

  見他，強撐著起來的三七直接咳出血。

  「見到我至於嚇到咳血麼。」陳耀查看他情況，視線落向桌面的殘缺斷指，起身過去拿東西包好，迅速返回三七身邊，把他往脊背上摟，「臧三七，這次就當還之前的人情了。」

  在他背上的三七嘴唇微動，最終什麼都沒說，暈了過去。

  商卿來的時候，三七已經進手術室。

  「夫人，人沒事，您別太擔心。」陳耀說。

  商卿望著手術室問，「斷指能接上嗎？」

  黃金8小時，她是知道的，可她不放心，這一刻她沒辦法相信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