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吻

  「本王說的話不想重複第二次。」裴楚昀依舊笑吟吟的，音色像冰冷的刀割破冬日傍晚的夜色。

  一眾侍衛頓時呼啦啦跪在地上，顫著身子不敢說話。

  卻見江暢仿佛十分疲倦的模樣，帶著複雜的神色盯著裴楚昀，身上的少年氣被冷色覆蓋，啞聲道：「今日你送林念芙回府吧！我倦了就先回去了。你跟林念芙說我先走了。」

  說完，江暢足尖輕點，整個人消失在夜色之中，仿佛沒來過。

  裴楚昀眉頭微皺，示意暗一將身後的人解決，便抬腳往馬車的方向走去。

  林念芙安安靜靜的坐在馬車內，外邊的動靜一絲都沒傳入到她耳中，頓時面上泛起一絲睏倦，「好無聊。」

  忽然車簾微動，林念芙立刻來了精神，「江暢！可以走了嗎？」

  車簾被挑起，裴楚昀神色淡淡的站在馬車前，林念芙看到來人，微微愣神，杏眸中閃過一絲慌亂，低著頭問道：「你怎麼來了？江暢呢？」不是說去找他的那些寶貝嗎？

  裴楚昀沒答，抬腳上了馬車，頓時車廂內顯得十分逼仄，氣氛壓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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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良久的沉默之後，裴楚昀淡淡道：「江暢說他困了就先走了，讓我送你回府。」

  「好。」林念芙仍然低著頭，聲音隱隱約約傳入裴楚昀耳中。

  「你不願意？那我讓江暢回來？」

  「不是！我沒說不願意！」

  「那你為什麼不看我？嗯？」

  裴楚昀最後這一個字，好像帶著無盡的纏綿，勾的林念芙心一顫，頓時抬起頭來盯著他。

  眨眼間林念芙忽然就感覺自己周身被白檀香包圍，只見原本坐在對面的男子現在已經坐在她身旁，眸里含笑。

  「林念芙。」裴楚昀神色淡淡，眼中的笑意隱去，一雙鳳眸盯著她，「你為什麼不開心？」

  這一句話仿佛將林念芙一直隱藏封閉的殼子撬開一道細碎的口子，帶著濃烈的、無法拒絕的感情仿佛要把她淹沒。

  裴楚昀定定的看著她，伸手將她的下巴抬起，視線從她帶著慌亂的臉上掃過，「你在害怕什麼？」

  更加濃烈的白檀香鑽入林念芙的意識中，面前裴楚昀的面孔漸漸靠近，唇上滾燙的感受抓住了她的注意力，如同在海上遭遇狂風暴雨而搖曳的小船，危險的讓人窒息，忽的又好像暴雨驟停，海浪溫柔的拍打著，讓人流連海景而忘卻時間。

  林念芙唇上突然一痛，忽的睜開眼睛，小巧的耳墜上沾上絲絲紅意。

  裴楚昀抱著她的力道緊了緊，低頭看著懷裡的面頰泛紅的少女，神色變得格外溫柔，伸手在她唇上點了點，聲音沙啞，「這是懲罰。」

  一時間懷裡的人恍若一隻天真無措的小白兔，睜著一雙璀璨的杏眼呆呆的盯著裴楚昀，嘴唇微張，卻沒說出一句話。

  「我不強求你現在就說出來，我會做一個傾聽者永遠在你身邊，直到你想向我傾訴。」裴楚昀眉眼處爬上一絲寵溺，伸手揉了揉懷中姑娘的秀髮。

  「好。」林念芙眼中閃過一絲無措，青蔥玉指卻無意識的緊緊抓住他的衣袖，仿佛飄蕩的小船終於停泊靠岸，有了歸處。

  宰相府

  林念芙看著林府側門越來越近，又扭頭看了一眼身邊的裴楚昀，躊躇的說道：「你快回去吧！我到了。」

  「不急。」裴楚昀薄美的唇微啟，聲音清潤又低醇，像冬日裡依舊挺拔的翠竹。

  馬車漸停，錚樺在外面喊道：「姑娘，到了。」

  林念芙聽到這句話頓時明白了他的意思，朗聲應道，雙眼一瞬不瞬的盯著裴楚昀，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他的胳膊，「你該走了！錚樺一會就直接駕車到府里。」

  再不走就只能和我一起坐馬車進府了。

  「那我就先走了。」裴楚昀掀起車簾，身子往外探，卻又突然轉過頭來看著林念芙，鳳眼微勾，「明日我帶你去吃羊肉餡餃子？」

  聽到這個，林念芙又是一怔，頓了頓輕聲答應。

  羊肉餡餃子？

  這個很早之前的約定明明早已被人塵封，現在再次被提起，卻仿佛是昨日才定下的約定，嶄新的讓人難以忘懷。

  得到林念芙肯定的回答，裴楚昀輕笑一聲，玄色錦衣消失在林念芙的眼眸中。

  錚樺像是心有所感，在裴楚昀走後的下一秒，立刻出聲拉回林念芙的思緒，「姑娘，我們進府。」

  「嗯。」林念芙回過神來，輕聲說道，神色清明，盯著車窗外的景兒，一縷愁絲漸漸消散。

  ···

  江暢漫無目的的在街道上閒逛，泠然一身，帶著強烈的孤寂，忽的好像回想起什麼，唇邊的笑容邪肆中帶著危險的氣息。

  一炷香後，江暢恍若無人之境一般，大搖大擺的在皇宮中行走，又快速的向著一處碧麗輝煌的宮殿走去，看到「德蘭殿」三個字，眼裡閃過一絲諷意。

  德行像蘭花一樣高潔，真是侮辱了這個名字。

  眼前燈光微弱的德蘭殿，只剩下三三兩兩的宮女在守夜，倒是顯得十分寂靜。

  江暢身影隱蔽的穿過走廊，轉身就進了內殿之中，隱在門後看著正在卸妝準備就寢的女子，眼神微變，靜靜地聽著女子說話。

  「今日林念芙那個賤人，害的本公主在大庭廣眾之下被江暢拂了面子，本公主定不會讓她好過，那件事你安排好了嗎？讓人仔細些！本公主要林念芙身敗名裂！」

  自稱本公主的人正是今日在大街上揪著江暢不放的六公主雲昭。

  「公主放心！奴婢已經安排下去了，想必明日京城就會有這樣的風聲了。劉公子的為人，公主您是最清楚不過了。」

  過了一會兒，雲昭的婢女像是十分得意，又自顧自的添了一句，「公主！先前那些賤人咱們就是這樣處理的！從來都沒出過差錯！江小王爺必定是您的駙馬！」

  「很好。」雲昭得意的應著，一邊看著身邊的婢女小心翼翼的給她梳妝，一邊低語道：「麗妃先前還說林念芙會搶了父皇對本公主的寵愛，現在看來，倒不盡然！一個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下鄉女成了郡主，就妄想麻雀變鳳凰？！」

  「公主您說的是！明日之後林念芙恐怕就沒臉活下去了！」

  一時間主僕二人歡快的笑出聲，江暢不動聲色的隱在一旁，仿佛整個人籠罩上一層寒霜，眉頭緊緊地處在一起，雙拳緊握，深深地壓抑著自己的情緒，透著一股子讓人膽寒的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