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初吻

  裴楚昀從宮裡出來，就看見暗三突然出現在他身邊，面上掛著沉色。

  裴楚昀神色驟變，盯著他道：「念芙怎麼了？！」

  「長樂郡主她好像病的很重。」暗三斟酌著說道，剛才他在窗外看了一眼長樂郡主，險些嚇得摔倒在地，面色蒼白氣息全無。

  裴楚昀氣息亂了幾分，身形消失在原地，只留下暗三一個人站在冷風中。

  攬月閣

  林念芙倒在床上，輕咳聲不斷，一陣一陣的咳聲搞得她完全沒了睡意，只能捲縮在床上，獨自體會這碗藥帶來的痛苦。

  此時林念芙心裡後悔不止，不該、不該喝的！

  正思索著，內室的木窗出傳來輕敲聲，林念芙頓時一愣，像是沒回過神來，就看著身著一襲白色錦袍的裴楚昀向她疾步走來。

  「你怎麼來了？」林念芙話說的斷斷續續，伴著撕心裂肺的咳聲，面色蒼白，像一株沒了生機的花。

  裴楚昀走到林念芙床邊，一雙黑眸一瞬不瞬的看著她，用了極大的定力克制自己的情緒，嗓子啞得厲害，「怎麼突然成了這樣？」明明下午回家時仍是靈動肆意的模樣，現在卻仿佛病了多年病入膏肓的人。

  

  林念芙伸手想去拉他，卻不想手使不上勁，順著他的錦袍衣擺慢慢的滑落，只得輕聲道：「你過來一點，我沒力氣。」

  裴楚昀感覺自己陷入迷霧之中，眼底湧上暗潮，好像又回到了前世，林念芙去世的時候也是這個模樣，最後手慢慢滑落，整個人沒了氣息。

  「裴楚昀！」林念芙強撐著身子去喊裴楚昀，卻見他好像陷入了迷境一般，仿佛沒有聽到一般。

  裴楚昀突然感受到額頭上溫溫軟軟的觸感，思緒抽離，看著眼前一臉擔心的林念芙，突然伸手將林念芙緊緊地抱在懷裡，將以往一直遵循的禮儀大防拋之腦後，「你這輩子別想先離開。」

  話語間聲線微顫，像是在溺水中拼命抓住救命稻草的人。

  「裴楚昀，我沒病！只是喝了一碗藥才成了這樣。」林念芙帶著幾分虛弱的說道，感受著緊緊地力道，頓時添了一句，「我不騙你，騙人是小狗。」

  腰間的力道輕了幾分，林念芙抬起頭，卻見裴楚昀眼尾泛紅，像是在努力克制，「你確定不是在騙我？」

  「嗯。」短短的一個字，卻讓裴楚昀得了生機，林念芙說完，就感覺自己的唇瓣覆上一抹帶著涼意的觸感，頓時大腦一片空白。

  原本環著林念芙的胳膊微微收緊，她只能靠在裴楚昀懷裡，白檀香的味道肆意的將她包圍，身子微微一顫，只覺眼前是一片帶著霧色的山，虛無縹緲的觸感讓她無措，頓時想要睜開杏眼，卻聽見他說：「專心。」

  像是過了一個世紀，裴楚昀將林念芙輕輕放開，看到眼前的小姑娘深紅的唇色，和被碾壓得艷麗的唇珠，好像眼瞳都帶著幾分瀲灩水色，可偏偏又是一副懵懂無措的模樣。

  裴楚昀壓下自己的心思，聲色沙啞勾人，「別這樣看我。」

  四下安靜，林念芙聲線微顫，身子癱軟無力，杏眼裡全是委屈，「你欺負我！」還咬我！

  裴楚昀啞聲一笑，扶著林念芙躺好給她掖好被子，又在額間輕輕一吻，「晚安。」

  ···

  景和二年正月末，京都發生了一件兒大事惹得人盡皆知。

  宰相府嫡女林念芙先是被死衛刺殺，在養病期間沒想到病情加劇，整個人看起來病入膏肓，就連宮中的太醫來都說時日不多。

  處在話題中心的林念芙正躺在床上慢悠悠的嘗著自家哥哥撥好的金桔，蒼白無色的小臉上揚起滿足的神色。

  「真好吃！」今日是『得病』的第二日，林念芙已經習慣了被人投餵的生活，心安理得的躺在床上。

  那日喝了那碗藥之後效果立竿見影，宮裡來的太醫顫著聲給她把脈，險些嚇得跪在地上，大概是從來沒見過這麼微弱的脈象，頓時抖著唇一臉惋惜的說著長樂郡主可能時日不多的話。

  當時林念芙靠在軟塌上的身子微微向下陷了幾分，面上掛著慘白的笑，一副弱不禁風的模樣，心裡卻再次吐槽真是個庸醫。

  太醫回宮後，大把大把的賞賜進了宰相府，嚇得林念芙頓時感到此事好像有點出乎她意料了，只能老老實實的將此事給自家人說了出來。

  當時他們的神色變了又變，最後林母將她抱在懷裡低聲痛哭，像是虛驚一場後的釋放。

  林念芙回過神來，偷偷的看了一眼仍然再給她撥金桔的林清秋，想起當時那個太醫口中說出『時日不多』是自家哥哥可怕的神色，整個人仿佛罩上一層寒霜，透著一股子令人戰慄的嚴峻之色。

  「念芙，來將藥喝了。」

  聽到林清秋說的話，林念芙思緒回籠，皺著臉端著藥，一臉惆悵的模樣，「哥哥，我都說我其實沒事，這種模樣過幾日就好了。」

  「念芙聽話。」林清秋耐心的說道，又從桌上拿過一盤蜜餞奶棗，「喝完之後就可以吃。」

  林念芙看著好多日子沒吃的蜜餞和奶棗，眼裡露出嚮往的神色，頓時一口氣將藥喝完，又因著喝的太快，嗆了一口，輕咳聲止不住，面上更是慘白無比。

  林清秋立馬站起身來輕拍她的後背，眉頭微皺，語氣卻十分溫柔，「慢點，又不是不給你吃。」

  從外面準備進來的太醫聽到林念芙的輕咳聲，一時間搖了搖頭輕嘆一聲，拿著醫箱走了進來，面上顯現出痛惜。

  「長樂郡主，林大公子！微臣來給長樂郡主診脈。」

  林清秋輕輕點了點頭，但仍站在自家妹妹身邊，看著太醫的動作。

  原本不抱希望的林念芙臉上也露出好奇的神色，不知這位太醫能診出什麼？

  張太醫探著林念芙的脈象，面上卻露出微微疑惑之色，「長樂郡主，您這個脈象倒是十分奇怪。」

  林念芙頓時起了興致，「怎麼說？」

  「先前徐太醫說長樂郡主您的脈象虛弱到根本查探不出來，但現在微臣卻覺得您的脈象倒顯現出平緩之像，」

  張太醫說著，像是十分不解。

  林氏兩兄妹互相看了一眼，林清秋率先出聲，「張太醫，你是說念芙的病並不是不治之症？也是能治好的？」

  張太醫像是在思索，摸著自己的一撮鬍子頓了一會說道：「可以這樣理解，但長樂郡主這個身體倒是......」

  林念芙頓時又是一陣輕咳。

  張太醫頓時嚇得手足無措，像是對自己產生了懷疑，又聽到林清秋像是哀痛的說道：「張太醫，那你去給念芙開些藥，讓她好的快些。」

  「是是是，那微臣就先去給長樂郡主配藥。」

  張太醫順著林清秋的話說完，就提著自己的醫箱離開了，但面上仍是十分不解。

  林念芙眼中閃過一絲哀愁，看著站在自己身邊的哥哥，嘴上嘟囔：「哥哥！我都快好了你還讓太醫給我開藥？」

  「多喝些藥對你有好處。」林清秋一臉認真的說道，突然扭頭看了一眼窗外，揉了揉自家妹妹的柔發，「我先走了，有什麼事讓人來傳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