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相遇

  景和元年，大宋盛世。

  初冬將至，世間萬物都添上一絲蕭瑟的味道，京都西郊的各家各戶都忙著整理過冬的衣食，林念芙家裡也不例外。

  「林念芙！趕緊去上山看看有什麼草藥果子沒！你難道是想餓死全家嗎？」

  林母李花站在用土堆砌而成的房子裡，懷裡抱著一個看起來三四歲的小男孩，對著正在院子裡劈柴的女孩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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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我這就去！」

  林念芙拍拍身上的灰，洗的發白且有些寬大的秋衫顯得她格外的瘦小，但也沒有掩蓋面龐的美麗，快速的走到小廚房，背上竹籠就往山上走。

  上山的這條路經過賽馬場，各府的少爺小姐都經常帶著僕從來這裡賽馬玩樂。

  「你聽說了沒？那個五皇子打了勝仗！把那群蠻夷都趕回他們東陵去了！」

  「可不是！我聽我家少爺說，五皇子馬上回京都了！」

  林念芙背著竹籠往山上走，聽著路上各府的僕從談論最近打了勝仗的五皇子。

  這個五皇子，民間傳聞很多。

  人人都道他只會遊手好閒，打馬觀花，生的一副好皮囊，是京都出了名的浪蕩公子。整日玩世不恭，就連當今聖上都對他頭疼的很。

  當今聖上有七子，個個都是人中龍鳳。

  二皇子和五皇子乃是皇后親子，二皇子幼時被立為太子，民間讚譽聲不絕。

  只是這位五皇子，在眾人眼裡看來，就稍稍遜色幾分。

  卻不想現在，蠻夷小族入侵大宋邊境，他打了勝仗和那蠻夷簽了文書，即將班師回朝，可不是令人震驚？

  前些天捷報傳來，當今聖上立即封五皇子為端王，除了表彰佳賞之意，恐怕也是希望這位五皇子能品行端正。

  以至於如今的京都，誰人不知少年戰神裴楚昀？

  林念芙斂了心思，加快腳步往山上走，心裡想著：若不早點回去，可能又得餓一頓了。

  雖說初冬將至，但山上的野果野菜和草藥仍不少，林念芙摘了許多，又看到許多其貌不揚的毒草，兩眼放光，連忙薅了一把，將竹籠堆滿。

  眼看著天色漸晚，才急急忙忙的往山下趕。

  走到一半，夜幕以至，林念芙想了想，打算抄小路回家，只是小路多荊棘叢，可能會劃破衣服，到時候又免不了一頓責罵。

  趁著月色，林念芙小心翼翼的從荊棘叢中穿行，突然一隻利箭從臉頰邊擦過，頓時，臉上多了一道淺淺的血痕。

  「站住！你是什麼人？」

  一身黑色玄衣的男子手持弓，箭頭對準林念芙。

  林念芙盯著黑衣男子，看他身形不穩，像是受了傷。

  又隱隱約約看到黑衣人後面還有一個人，靠在樹上，一動不動。

  「······」

  原本林念芙站穩的身子開始慢慢往後退，沒有回答眼前男人的問題，但黑衣人的箭頭閃著銀光，始終對準她，像是要殺人滅口的樣子。

  「唉。」林念芙嘆了一口氣，琥珀色的眸子裡帶著一絲無奈，「我會醫術，要不讓我給你們看看？」

  夜幕下林念芙看不清黑衣人的神色，但感覺出箭頭的方向偏了偏。

  「我們憑什麼信你？」黑衣人的話裡帶著猜忌的意味。

  「可是你們除了信我，也沒有其他的辦法了哎。我會醫術，能救你們，然後你們放我一條生路，這個交易怎麼樣？」

  林念芙說完，站在原地等著黑衣人的回覆。

  「暗一，讓她治。」

  黑衣人身後靠在樹上的男人突然出聲。

  「主子！你醒了！」

  林念芙看著這一幕，眸光微閃，內心百轉千回。

  「你！過來給我主子治傷，要是治不好，小心你的性命！」

  背著竹籠，林念芙快步走到兩人身邊。

  蹲下身去，借著月光照拂，開始查看靠在樹上的男人的傷勢。

  饒是林念芙跟著自己的師父偷偷學醫多年，也從未見到過這樣嚴重的傷勢。

  衣料華貴的玄色銀絲衣袍上，鮮血將布料浸透，衣服都黏在皮膚上，輕輕的揭開後，胸口上有兩處刀傷，深可見骨。

  再往下看，腹部有一道幾十厘米長的陳年舊傷。胳膊上還有一道箭傷，險些將胳膊射穿。

  「這人好慘，看來敵家很多。千萬不能和這樣的人有交集。」林念芙在心裡嘀咕，面上不顯。

  將傷勢查看好後，林念芙在竹籠里翻找出來一些止血的草藥，又從腰間的布袋子裡拿出自製的金瘡藥，眼疾手快的將箭拔了下來，三下五除二的給坐在地上男子上藥。

  又借著皎潔月色，林念芙偷偷打量眼前的男子。

  如玉面龐，五官俊美，一雙鳳眼淡淡的垂著，眼角卻微微上挑，一副眉目多情的味道，像令人沉醉的美酒般勾人心弦，微微的斜靠在樹幹上，如瀑的青絲凌亂的灑在身上，更添一絲別樣的意味。

  「你叫什麼名字？」玄衣男子盯著眼前的少女，眼裡帶著不明意味，啞著聲問道。

  林念芙微微一愣，這人傷的這麼重，還有心思去了解我的名字？該不會是嫌我治不好尋仇吧？

  「你知道我的名字作甚？」林念芙輕咳一聲，加快包紮的動作。

  「你救了我，若是不知道你的名字，到時候該如何報答你？」

  玄衣男子不知為何，帶上了幾分嚴肅。

  一旁的暗一震驚的看著自家主子，但是在黑夜的隱藏下，沒人發覺。

  「不、不用報答，你一會能放我走就行。」

  林念芙謹慎的說著，她是真的害怕眼前這個看起來很危險的男子將她殺人滅口。

  玄衣男子用更加嚴肅且認真語氣道：「這怎麼行？你是我的救命恩人，讓我想想，救命之恩······不如我以身相許吧。」

  頓了幾秒，又添了一句，「你覺得如何？」

  林念芙聽到玄衣男子這樣說，頓時輕聲咳嗽起來。

  林念芙緩了一會，連忙道：「不如何，不如何。」這年頭救人這麼危險？還得獻出身體？

  就連跟在主子身邊十幾年的暗一，都一幅不可置信的模樣，「主子，你認真的嗎？」這麼多年身邊沒一個女性生物的主子變性了？

  「嗯。」玄衣男子狀似隨意的回著下屬，垂著眸子看向林念芙給他包紮好的傷口。

  暗一明白主子這幅模樣，便是上心了。

  還沒回過神來的林念芙又聽到眼前的男子這樣說，頓時憋紅了臉，「咳咳，我給你差不多治好了，要是沒什麼事，我就先走了！」

  說完，便起身將剛才給玄衣男子包紮剩下的金瘡藥擲到暗一懷裡，「把你的傷自己包紮一下，照護好你主子！」

  「是，多謝姑娘，剛才是我無理了。」

  暗一手裡攥著金瘡藥，沉聲道。

  「那好，我的任務完成，就先下山了，家裡人還等著我呢。」說完，林念芙便抬起腳準備走。

  「你可能走不了了。」玄衣男子的話裡帶著幾分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