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聲笙，你好狠的心

  呂鐸覺得自己得有個十多年，甚至上百年沒動過氣的，看著眼前硬皮咬死了牙就一句「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的顧聲笙，饒是呂鐸這麼多年的修為，這會都被氣的想一走了之。

  「你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你就等著吧」，最後放了一句狠話，呂鐸氣的多一眼都不看顧聲笙，一聲不吭的站在一旁。

  這會顧聲笙是瞧不見呂鐸的，聽著屋內沒了聲響，顧聲笙扁了扁嘴，小聲嘀咕著，「又沒事，不過是兩三日瞧不見，過幾日就好了」，說的小聲巴巴，聽著都覺得委屈。

  呂鐸無奈，「我說那日這手鐲怎麼瞧的眼熟，原來是鬼音鈴」，說到這哀嘆一聲，不過這鬼嘆氣，人自然是聽不到的，「這可是當年地府禁忌十令之一，也不知道如今怎麼就到了你手裡」。

  「奧」，顧聲笙乖巧的應了一聲。

  「奧？」呂鐸當真是要被氣笑了，伸了手掩面，「你莫不是狐狸變的，這氣人的本領倒是爐火純青」。

  呂鐸瞧著顧聲笙安靜的坐著，沒了往日的囂張氣焰，心裡卻又有幾分不舒服，他是喜歡看她飛揚的眸子，鮮活的讓他能重新感知生命一般。

  如今這雙眸子已如死灰，空靈的像死物一樣，讓呂鐸看的眉頭都連連皺緊，化不開一般。

  「這鬼音領雖是個法器，卻怨氣頗重，且極為消耗精氣，你若是想多活幾年，還是遠離為妙」，說到這，呂鐸恨鐵不成鋼又道，「日後你可不要妄想在我這，再換得半分的壽命」。

  「奧」，顧聲笙依舊乖巧的應道。

  

  「罷了，走了」，呂鐸瞧著顧聲笙如今的模樣，多看一眼都來氣。

  「雲龍寺那人還是鬼的，給你那日附身的和尚下了黑鬼傳令，十五為大限，我得去一樣雲龍寺」，說到這，顧聲笙不自覺地挑了一下眉頭，嘴角微微上揚，「不知道呂大人也有想法？」

  「自然要去走一遭」，如今上面壓的緊，抓鬼行兇一事，線索幾乎全斷，現在只能指望著這丫頭的這條線是對的，即使不對，呂鐸直覺此事也定是個大案，說不好閻王那裡至少能將功補過，自然是要去的。

  「那十四你記得來哈，咱商量商量」，顧聲笙態度驟變，沒了往日的囂張，連條件都沒提，異常好說話。

  呂鐸走的時候還一步兩回頭，心裡存疑，今日這丫頭是怎麼了，全不按往日的套路啊，難道是傷懷了？來的匆忙倒忘了查這丫頭到底救的是何人了，好像是個男的，莫不是相好的？

  這麼一想，呂鐸心裡又有些不忍問道，「你救的那人，如今怎樣了？」

  一提起鍾秦，顧聲笙嘴角滑過一抹苦笑，「活著，估計醒來許也是要尋死的，說不好我這一年的壽命是要白搭進去了」。

  千百年來呂鐸對此早就見怪不怪，人在經過大是大非，尤其是沉痛的打擊之後，即便是活著，也多如行屍走肉，救活了又如何，大抵是要蹉跎後半輩子了。

  可一想到顧聲笙那悽然的模樣，呂鐸又不知該如何安慰，只留了一句，「節哀順變，總還會有下一個的」。

  這話說的顧聲笙一臉懵，節什麼哀？下一個什麼？

  果然地府呆久了，腦子都不正常，看誰都想讓誰死，以後還是少一塊玩的好，別有事沒事每日地府一念叨，這誰能受得了被鬼差惦記著，再把自己早念叨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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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天還沒亮，陸離就已經穿好官服，又仔細交待了宣和好幾句才進宮當差。

  等著顧聲笙醒來已經是兩三個時辰之後的事了。

  等著顧聲笙睜開眼，果然，眼睛只蒙蒙的還能瞧見點光影，旁的什麼都看不見了。

  顧聲笙只喊了吱吱近身，將此事告之，並讓吱吱切記絕對不可節外生枝。

  過了晌午，樂陽前來送信說，老爺今日早朝被派了外差，此時已經出發了，快的話兩三日便能回。

  近日，皇城周圍有村落鬧起了病，承稟御前，陛下憂心怕傳起來，立馬指派了顧相親自去坐鎮，且立馬出發，半刻都不能耽誤。

  一時之間皇城人人憂心，樂陽還說老爺叮囑再三，這幾日要姑娘定要呆在府上，切不可外出，外面不太平。

  另外又將自己院子裡的五個心腹派給了楊忠，有任何事情找楊忠即可。

  顧聲笙在吱吱的掩護下，成功把樂陽送走。

  等著送走了樂陽，顧聲笙才無奈搖頭，也算是辛苦陸離了，一夜之間竟想出了這麼個辦法，把自家老爹給支走。

  昨日，陸離前腳出了顧府，顧聲笙走回院子的時候，半道突感眼睛瞬間模糊，雖轉瞬便好了，顧聲笙知道這便是失明的前奏了。

  遂，無奈之舉，她只得給陸離寫了封信，希望陸離有法子能讓阿爹兩三日不在皇城，本也沒抱希望，卻不想倒成了，也難為他了。

  顧聲笙不知道的是，打陸離收到信，喊了一眾謀士，在書房裡憋悶了一倆個時辰，這讓顧相離開幾日皇城倒是簡單，只是這事後能不暴露，且天衣無縫的跟聲笙解釋就難了。

  最後在眾謀士絞盡腦汁之後，想出了這麼個法子，不可謂是不艱難。

  關於鍾秦的事，顧聲笙思來想去還是決定隻字不提。

  多年來刻進骨子的習慣，顧聲笙總喜歡給自己備好後路，尤其是給自己放在心尖上的人，更要準備好退路。

  救鍾秦此事，若是有一天東窗事發，顧聲笙猜自己定也會有性命之憂，畢竟鍾秦是犯了事的，且這還涉及皇室隱秘，古來帝王皆無情，人她已經救下了，可她不想將阿爹也牽扯其中的，才出此下策。

  想到這顧聲笙苦然一笑，從什麼時候開始，竟然將陸離綁在了自己這條破船上。

  吃過晌午飯，吱吱出門打探了一番，午後陽光正濃時，後院裡的婆子丫鬟是最少的時候，有時候一路上都瞧不見個人影。

  打探之後，吱吱這才將楊忠喚來。

  「照舊，你帶我出府一趟」，顧聲笙並沒有跟楊忠說全了實話，怕這廝頂不住阿爹的威逼再說漏了。

  楊忠起初沒發現端倪，可這一路上吱吱都攙著顧聲笙，且一路走的極慢，吱吱更是生怕顧聲笙摔著了，前方有任何障礙，隔著兩米都要念叨好幾遍，楊忠是個心細的，自然察覺出了異樣。

  「姑娘，您的眼？」

  「不礙事的，舊疾，兩日便能好，府上嘴雜」，顧聲笙道，她知道楊忠定能看出來。

  「是」，楊忠會心，步子更是放緩，前面一應都照顧得當，提著小心，生怕顧聲笙磕著絆著了。

  這一次去陸府，顧聲笙沒走正門，而是拐到了陸宅的後門，只帶了吱吱進去，後門口自有宣和等著。

  「二姑娘」，宣和恭敬行禮，「爺已經在書房等著二姑娘了」。

  「有勞了」，顧聲笙微微點頭。

  宣和在前面帶路，不過幾步也發現了端倪，心下大驚，二姑娘的眼睛？昨日還只是紅腫，今日瞧著，怎麼卻如看不見了一般。

  小酉堂外，陸離早就站在小路上等著。

  可當他遠遠瞧見顧聲笙顫巍的步子，被吱吱攙扶著，還沒等顧聲笙走近，便大著步子走上前，心裡已經有了猜測，「你的眼睛怎麼了？這就是你救他的代價？看不見了你也願意，你可曾猶豫想過我半分，你可曾想過我看到你這副模樣，心得有多痛，聲笙，你好狠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