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阿笙，我就只有你了

  顧聲笙做了一個很長的夢，醒來時，她只記得夢裡自己大哭了一場。

  「姑娘，您這是怎麼了，這眼......」吱吱看著顧聲笙睜著眼盯著床幔，眼裡布滿了紅血絲，眼角也是微紅，嚇得吱吱立馬起身就要去請郎中。

  吱吱還沒出屋，驟然屋門就被人猛力的推開了，吱吱剛想上前訓斥來人，抬頭看見來人，愣在原地，「五公主」。

  只見五公主沒了往日的精緻，頭髮也只是隨意的別了一根髮釵，衣服也錯落不齊，甚至因著慌亂連扣子都系錯了，這樣的五公主吱吱何曾見過。

  印象里，五公主是個極為愛美的，莫說是出門前發梢上有一絲亂發，都要重新梳好了才肯出門，更別說這般蓬頭垢面了。

  「阿笙」，推開房門，五公主緩慢的走到床邊，一臉的漠然，全沒了往日裡的生機，像極了枯涸的乾花。

  「阿笙，我做了夢」，她走到顧聲笙的床邊坐下，一臉茫然的看著顧聲笙，「我夢到鍾秦沒了」，說完這句話，五公主就像是驟然間失了所有的力氣一般，突然間大哭起來，「阿笙，我怎麼做了這樣的夢」，她伏在顧聲笙的肩頭，哭的歇斯底里。

  顧聲笙什麼也沒說，好像什麼都不知情一般，只安靜的撫著五公主的頭髮，嘴裡想說那句：夢的都是相反的，可話到嘴邊舌頭就打了結，怎麼都說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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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顧聲笙第一次見溫陽哭成了淚人，也是第一次顧聲笙明白權謀政權是多麼可怕。

  五公主也就只在顧府呆了不過半個時辰，這個半個時辰里，五公主幾乎都在哭，直到門口傳來敲門聲，門外是榮妃近身的桂嬤嬤，「公主，老奴來接您回宮」。

  沒有任何的反抗，幾乎就在桂嬤嬤說完話之後，原本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的五公主突然止住了哭聲，努力的憋著，狠狠的一抽一抽，眼淚卻是用袖子抹去了，那紅腫的雙眸早就沒了往日裡的靈動，蒙上了一層灰。

  「阿笙，孫嬤嬤從上回在雲龍寺突然暈倒之後就一病不起，母妃特准她回家養病，你若有空幫我去看看她，我想她了，讓她好了就回來」，五公主擠出一個很是難看的笑意，說完突然起了身。

  剛走兩步，五公主又猛地回頭再一次緊緊的撲倒在顧聲笙的懷裡，在她耳邊輕聲喃語道，「阿笙，我就只有你了」，說完悽然一笑，頭也沒回走了。

  顧聲笙猜溫陽什麼都知道了，甚至也知道鍾秦沒了。

  大抵，從前無憂無慮的溫陽再不會有了。

  - - -

  小酉堂。

  剛從宮內當完差回來的陸離一進書房，宣和就跟了上來。

  「聲笙呢？」

  「二姑娘還在府里，用了半碗小米粥，哪也沒去，說今日日頭好，坐在院子裡的躺椅上歇著了，上午的時候五公主突然跑進顧府尋二姑娘，呆了半個時辰，被榮妃身邊的桂嬤嬤帶走了」，宣和道，從昨個夜裡盯著顧府的暗衛就沒斷過，生怕二姑娘有個什麼。

  頓了一下，宣和又道，「只是二姑娘的眼睛還是紅腫未退，眼裡布滿了紅血絲，可要送個郎中去？」

  陸離搖頭，「一會我去一趟顧府」，他得親眼去看看，看看他的聲笙他才能安心。

  「爺，昨晚的兩撥人，一撥是定北侯派出的，一撥是皇上，定北侯的人放火殺人，皇上的人慾將鍾侍衛帶走，不過定北侯的人偽裝的極好，穿的都是統一的黑衣，且都是死士，無一生還，只是手腕處有印記是閔王暗衛的圖標，看來是想栽贓給閔王」，宣和道。

  陸離坐在圈椅上，略有沉思，有些事情他就早就知情，可是即便是知情他也沒辦法全盤告訴聲笙，不是他不願意，而是無從開口。

  他該怎樣告訴聲笙，他的潛伏，他的步步為營，到底遺漏了一個她。

  「今早朝堂上吏部尚書上稟今年考題敲定密封之後存在泄露，矛頭直指吏部侍郎鍾清」，說到這陸離冷笑一聲，「而這個吏部尚書也是閔王的人，武定侯是打定了主意這鍋要閔王背」。

  「武定侯這是要趕盡殺絕？」宣和皺緊眉頭，想不明白為何武定侯非要治鍾家於死地，按說鍾秦沒了，武定侯的秘密也就不會現世，這般步步緊逼，一定還有什麼？

  「鍾家這一難在所難免」，陸離頹然的閉目，可笑的是十二檀木牌上同樣也有鍾志林的名字，也就是鍾秦和鍾清的父親，所以，即使知道鍾家這回定是被誣陷的，他也不會插手，因為他也是要鍾志林的命的。

  可是他的聲笙怎麼辦？

  一想到他的聲笙，陸離只感覺心口窩著疼，他遇見她太晚，他滿身的罪孽已經洗不清，已經無法被救贖，可是他的聲笙還在彼岸是最美麗的那朵花，他怎麼能忍心呢？

  可即便如此，他也不能放手，絕對不能。

  「鍾秦呢？」陸離問道。

  「命是保住了，服了昏睡散，人一直未醒，只是燒傷太過嚴重，得請何老來」，宣和道。

  - - -

  顧府，梨園。

  顧相回了府，聽說五公主來過，又知自家閨女一上午未出門，也不曾用午膳，便脫了官服，將命人買來的玉兒餅親自提了，向著梨園走去。

  一進院門，瞧著躺在躺椅上那單薄的身影，站在門口的顧相那一刻突然覺得近來這丫頭看著是瘦了，那姓陸的小子怎麼回事，也沒把人給餵胖點，當真是無用。

  一想到陸離，顧相停步沉思，若是選了他也好，總歸講好是入贅。

  顧相早就瞧好了聲笙這個梨園挨臨著的旁院，是個不大不小的院落，近來有意出售，他早就讓人盯住了，一旦出手就秘密買下來。

  若是日後這小子當真肯入贅，這兩個院子便打通了另設個門，這般好歹他還能每日來瞧瞧這丫頭，隔三差五還能陪著吃一頓飯，日後閒來，他大約也有能看子孫的福氣。

  這丫頭從小便沒個拘束，若是頭頂上有婆婆，只怕光是請安服侍她都要哭鼻子的，想到這，顧相突然有種老態猶生之感，自己還能護著這丫頭幾時，終歸是要給她找個能護住她這一世的。

  再看看吧，且看看皇上到底是什麼態度，便是這小子是個不錯的，可到底還得看他的勢是順還是逆，顧相有心推波助瀾，可也得這小子有這個運勢，能不能被託付。

  就在這時，管家匆匆來報，「老爺，門口陸大人求見，可要請進來？」

  「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