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1章 犟種

  這一天要處理的事情太多，此時看著錢玉巧那倔強的模樣，顧槿只覺得腦仁疼。

  小姑娘平時倒是乖巧，沒想到也是個犟種，緊要關頭還有添亂的潛質。

  顧槿微蹙起眉頭，再次勸慰道：

  「玉巧，你聽話些，好好待在真定。就算我的話你聽不進去，也應該知道，你哥哥他絕對不會允許你跑到那麼危險的地方尋他。」

  

  她的語氣雖平和，可要是熟悉顧槿的人就會知道，她此時已經是強忍著怒氣了。

  本以為抬出錢多，錢玉巧就能冷靜下來，沒成想這姑娘就像魔怔了，還是跟顧槿頂了一句：「我知道顧將軍好意，可玉巧心意已決。玉巧不怕苦，也不怕難，只想······」

  「好了玉巧！」顧槿抬高了音量，打斷了小姑娘表決心的話，冷聲說道：

  「雖然你不是行伍中人，我管不到你。可我明確告訴你，你要是敢在這緊要關頭添亂，就別怪我讓安娘把你綁起來。」

  兩人相識以來，這還是顧槿第一次用這樣嚴肅的口吻跟錢玉巧說話。語氣嚴肅、面色冷峻，眼神中的寒光叫人害怕，仿佛下一秒就真的能將錢玉巧軍法處置。

  錢玉巧被嚇得呼吸一滯，愣愣地不知道該說啥，又聽顧槿開口道：

  「回去吧，別瞎想。要知道，在你哥哥眼裡，你的安全比什麼都重要。」

  這一回，顧槿的聲音緩和了一些。錢玉巧低垂個腦袋，微微點了點頭，最後還是默默走了出去。只是那背影，怎麼看怎麼都有些魂不守舍。

  等顧槿把自己要帶的東西打包好，又讓卓然跑腿寄出了給常州的信，曹晴風煮好的第一鍋餃子也出爐了。

  她早已飢腸轆轆，其實什麼糕點餅子都能充飢。故意提出一個餃子，也是為了給曹晴風找點事情做，轉移她的注意力。

  噴香的水餃端上桌，顧槿狼吞無言吃了兩大碗，樂得曹晴風一直在旁邊道「慢些」。

  顧槿吃完，給陸庭川裝了一份，便馬不停蹄回營點兵。

  她要跟著醫療隊先走，手底下的活就只能交給秦彥處理，少不得要交代兩句，還要給弓箭隊那邊的戰士做一個戰前動員。

  顧槿在營中忙得腳不沾地，錢玉巧回屋坐了一會兒，實在靜不下心來，還是踱步往醫學院那邊去。

  今日郡王府前來下聘，她還是告假回來幫忙的。左右現在府中也沒有啥事要做，乾脆回醫學院去搓藥丸。

  只是等錢玉巧回到醫學院時，裡邊更是熱鬧。一半的學子都在忙著收拾行李，這其中還有女學生。

  本來她已經被顧槿的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勸服，看見利索收拾東西的女同學們，心思又活絡起來了，竟也回宿舍打包好了自己的行李。

  翌日一早，天剛蒙蒙亮時，顧槿就帶著醫療隊走出了城門。哪怕隊伍中只有十二個女學子，這也是自擒王軍時期派出的最大一個軍醫分隊，足足有將近二百人。

  這是嚴旭曾經想都不敢想的救護力量。因為醫學院的建立，他們竟真的做到了。

  盛夏時節，炙陽能把人烤化，隊伍只能在早晨和傍晚多搶一些路程。等到正午時分休息時，一行人已經走出了三十多里地。

  顧槿昨日嘴上說著趕路艱辛，其實也不忍心看著學生們日日風餐露宿。她昨日就劃定好了路線，圈畫出了後續行程中有大型驛站的城市，爭取每趕兩天路就安排眾人住到驛站，吃上熱乎飯。

  嚴旭自然把顧槿的用心看在了眼裡，知道她確實在盡力照顧學生們，終是沒再對著顧槿吹鬍子瞪眼。

  「爺爺，你將眾人組織一下，吃完飯我得教教他們處理新形傷口。」

  顧槿所說的，就是彈傷。雖然眾人學過刀槍傷口的包紮縫合，對於取子彈卻是陌生的。顧槿必須在趕路中場休息的時候，讓眾人接觸一下槍傷的處理。

  嚴旭見過火銃造成的傷口，自然贊同顧槿的安排。只是還不等他說話，人群中突然傳出一聲驚呼：

  「那是錢玉巧嗎？」

  「玉巧，你怎麼來了？」

  顧槿暗道不妙，朝著說話的方向望去，看見一個被兩個女孩拉住的身影，可不就是錢玉巧嗎？

  縱使顧槿有再好的脾氣，此刻也忍不住火冒三丈。她跳起身來，拍拍手上的灰，朝著錢玉巧走去。

  一旁的學生們看見顧槿面色不善，對視一眼默默讓到一邊，又偷偷打量著顧槿和錢玉巧。

  「你就真的不把我的話放在眼裡嗎？」

  錢玉巧這回可沒有低頭，反而梗著脖子仰起頭來，一字一句說道：

  「宋玉她們都能上前線去，我為什麼不能？」

  「她們學過戰場救護，你學過嗎？她們出發之前通過了體力和耐力測試，你通過了嗎？」

  這是明面上的理由，還有一點便是她的私心。作為將軍，她有責任守護好手下戰士們的親屬。錢玉巧是錢多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了，她可不能讓錢玉巧出事。

  顧槿的聲音很冷，要是錢玉巧是她手底下的兵還如此不服從命令，此刻已經挨上軍棍了。

  她懾人的氣勢讓錢玉巧倍感壓力，也維持不住高仰的頭顱，下意識避開了和顧槿對視的眼神。

  「你是怎麼跟過來的？」

  出發時顧槿點過人數，彼時人群中可沒有多餘的人混入。若錢玉巧是一路尾隨而來的，那親衛隊全體都可以吃軍棍了。

  雖然目前還是在冀州境內，不過一旦進入戰時狀態，顧槿就不會有絲毫鬆懈。為了警戒，她的親衛隊都騎著馬。除了護在她身邊的四人，其餘人全都散布在四周隨時注意動向。

  是以錢玉巧要尾隨可並不容易，五里地內一定會被發現。而她尾隨的距離一旦超過三里，便會失去隊伍的前進方向。

  「我昨夜就藏在了板車上。」

  顧槿看看每一輛都裝得滿滿當當的板車，很難想像錢玉巧是怎麼潛伏一路的。要麼就是蜷縮在一個極小的角落，要麼就是憑藉著纖細的身材趴在藥箱上面。

  可不管她怎麼藏的，都說明她是吃了秤砣鐵了心，非去不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