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倒了血霉

  小六找到顧槿的時候，她在王治的帳篷里。其餘百戶剛剛散去，顧槿正和王治討論，琢磨著寫個訓練計劃書出來。

  「顧槿，將軍讓你過去。」小六乾巴巴的說。

  顧槿奇怪，現在還沒到該換藥的時候，問道：「嗯？怎麼了嗎？」一轉頭，卻發現小六的眼神奇奇怪怪。

  「將軍說手疼。」

  

  想是麻藥勁過了，傷口疼起來，顧槿不疑有他，跟著小六回去。路上，顧槿琢磨著是針灸還是再下一碗止疼湯劑，有些心不在焉，沒注意到小六以一種奇怪的眼神看了她好幾眼。

  回到營帳時，陸庭川正在辦公，手還在寫著不停，哪裡像疼得不能動的樣子。

  陸庭川自知藉口被撞破，卻也不提這茬，他也知曉了顧槿開始著手訓練的事情，便問了幾句。

  一說到正事，顧槿嚴肅起來，跟陸庭川匯報起了以百戶營為單位的訓練打算，想了想，又道：「等徐將軍回來，應該會有犒賞宴，到時候可以好好利用一番。」

  陸庭川本想點頭，轉念又反問了一句：「豫州東還沒完全接手，你怎知就有犒賞宴了？」

  顧槿語塞，以為接下來要馬不停蹄開拔，雖有些遺憾不能成熱打鐵，卻也沒有泄氣，問：「那將軍可否透個底，何時開拔，屬下趁這幾天儘快安排上。」

  陸庭川就喜歡顧槿這般碰壁卻又不氣餒的模樣，復又低頭去看公文，老神在在的說：「你大概還有月余的時間吧。」

  很明顯，自己又被他戲耍了一道，顧槿真想敲敲陸庭川的腦袋，看看這人怎得就老愛逗她。深吸口氣，沉聲說了句「好」。

  以顧槿這脾氣，居然沒炸毛？陸庭川又笑著說：「看來咱們的顧將軍養氣功夫越來越好了。」

  「自然是承蒙將軍教導。」

  這半諷的話陸庭川也沒計較，權當就是在夸自己了。恰巧小六端回來了晚飯，陸庭川放下筆，一副等著顧槿來餵的樣子。

  「將軍能寫字，想來吃飯是沒啥問題的。」顧槿一邊說著，一邊翻找藥箱，想看看需要添補些什麼進去。

  「碗太重，我端不起來。」

  小六悶頭將菜從食盒裡拿出來，只當自己是空氣。陸庭川這話簡直沒耳朵聽，一路上一手駕馬、一手提著十公斤大刀的陸將軍，回來包紮以後能連碗都端不起來？！

  再看顧槿已經淨了手，果真端起碗給陸庭川餵飯，小六不發一言退了出去。他現在有理由懷疑，不是顧槿將陸將軍帶成了斷袖，怕不是顧槿倒了霉被坑了。

  石小六心裡的小九九顯然影響不了陸庭川此時的好心情，他就差沒得意的高歌了。雖然顧槿一副男兒的裝扮，還塗黑了臉，陸庭川就是覺得她比一般的小戰士清秀好看。

  等顧槿也吃完飯，陸庭川又開始給顧槿找事情做，讓她寫兩篇大字出來。雖然陸庭川是自己的書法老師，可顧槿現在還真沒有這個時間，她現在有了點訓練安排的頭緒，想寫一下，陸庭川便大方的借出了自己的書桌。

  一人寫字，一人看書，陸庭川覺得，這帳中憑空就多了幾分歲月靜好出來。只是這樣的安寧沒過多久，帳外再次喧鬧起來，徐勝達攜步兵終於回來了，兩人一塊迎了出去。

  念及有傷兵需要包紮醫治，顧槿出去後沒回營帳，又在傷兵營忙活一整夜，自然不知道陸庭川此刻跌宕起伏的心緒。

  要說陸庭川生氣吧，顧槿去醫治傷員本就是義不容辭的職責所在；可要說他不氣吧，明明顧槿是專門來照顧自己的，現在卻直接將他拋在了腦後。

  天蒙蒙亮時，顧槿忙活一夜回來，硬撐著給陸庭川檢查了傷口，估摸了一下換藥時間，再一次倒頭就睡。看著睡著的顧槿沒有了白日倔強的模樣，乖得像只貓，陸庭川一晚上的悶氣突然就煙消雲散了。

  ······

  隨著徐勝達帶著俘虜歸來，這次新邑之戰也統計完了戰報，可謂大獲全勝。除了最先登岸的先鋒隊和陸庭川的步兵隊損傷過大以外，其餘三萬餘人傷亡只有十之二三，其中戰亡的還占少數。可以說，現在擒王軍還有餘力再打一場這樣的大戰。

  戰報以飛鴿送至應天，大將軍欣喜之餘，撥了筆銀子快馬加鞭送來以作犒賞。

  顧槿一直期待的犒賞宴在徐勝達回來的五日後順利開始了，這一回不再是伙食中多了一碗肉，而是參考了顧槿原先的做法，一個百戶營分下兩隻大肥羊做烤全羊。雖然最後分到每個人碗裡的肉只是嘗個味道的分量，但重要的是這個氛圍有了，而且許州那邊也運來了兩批蔬菜可以解解膩。

  為了這個全羊宴，軍需官算是跑斷了腿，分頭行動在整個新邑地界收了兩三日，才好不容易收夠了千餘頭羊子，後面又忙著去收胡椒孜然花椒等等各種調料。

  烤全羊本是胡人那邊的吃法，將士們很是新奇，不管以前是有仇還是有怨的，都一起出動來收拾折騰。顧槿手下的一百個人再一次成了有經驗的香餑餑，被其他戰友拉過去做指導，看怎麼烤才好吃，怎麼翻動來掌握火候。等眾人忙完一圈回來，自己營中的羊還沒殺呢。

  不過顧槿早就料想到了這個情況，答應戰士們自家的烤羊宴推遲，讓他們專心去跟其他隊的戰友交流感情。這麼走一遭，不僅千戶所的人知道了顧槿排布的神奇陣法，一傳十、十傳百的，整個軍營都有所耳聞了，甚至于越傳越神乎。

  傳一圈回來，顧槿從陸庭川耳朵里聽到的版本是：陸將軍帳下有一神將，排布的陣法能以一當十，還能保證無人死亡。

  雖然，沒一句是正經的，好歹宣傳的效果是起到了，在戰士們心中留下了一個印象與希望，那麼以後接著推廣就不會遇到心理上的牴觸。

  這邊，擒王軍整個大營為了全羊宴忙得熱火朝天，那邊，潰敗而逃的漓軍一片愁雲慘澹。

  此時江玉霄正在野外啃乾糧，吃慣了精細食物的食道和胃很是拒絕這種干硬的東西，奈何條件實在有限，風餐露宿打敗了他的精緻與講究。

  當日他率部先撤，因為後面有人墊背，手下的一萬人沒有遭到什麼追擊折損。戰敗至此，江玉霄甚至還很高興，許厲那老賊這回算是吃不了兜著走，這數萬大軍，再過不久就是他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