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情況

  距離糧秣庫被燒已經過去了兩天，陳瀚銘一直處於暴怒中，偷雞不成蝕把米的感覺真的太不好受了。

  要說夜襲，派了一萬人出去結果卻折損了三分之一，回來的還不足六千；要說護城，城中糧秣庫先遭劫掠、後遭火燒，如今剩下的糧只夠他們現存的這一萬人吃兩天。簡直是哪哪都沒撈著。

  為保證軍糧供應，陳瀚銘又派人去城內的富戶、米糧鋪子裡搜颳了一番，省著點糧，好歹能再撐個四五日。至於百姓吃啥？關他啥事！

  幸虧陸庭川劫糧之時大開城門放出了一批百姓，除了如許三平一般被抓來還活著的壯丁，還有許多早就想出城投奔親戚的居民。要是他們還在這城中，不知要面臨怎樣的饑荒浩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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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襲後第二日，陳瀚銘派出去的擒王軍營探查的人自然發現了端倪，散落的稻草人、砍破的被褥無不告訴他們，中計了！

  只是現在的營地空無一人，這麼多叛軍一下子如同蒸發了一般不知去向。按照帳篷和清點的火灶數量，探子估摸著擒王軍至少還有一萬人——這當然是一個美麗的誤會。

  當初陸庭川帶領一萬五千餘擒王軍在此駐紮，所扎的帳篷自然按照這麼多人數來的。不算伙夫營、傷兵營和將軍的獨立營帳，戰士的帳篷都有一千五百餘，後邊雖整合了隊伍，但最先紮好的千餘帳篷大部分並未拆撤，是以數量眾多。

  起先駐紮時伙夫營還未安頓好，是由小旗隊為單位搭的小灶造飯，後邊也有自己想開小灶吃飯的，是以有多少帳篷就有多少火灶。

  而合併隊伍前一次午飯，如顧槿旗中新加入的三人這般零落的隊伍也開過灶，所以大量火灶都有近日使用過的痕跡，要比真實的旗隊數量多些。

  漓軍的探子一清點，自然被唬住了，慌忙回城報給陳瀚銘。

  陳瀚銘本打算趁著還有糧，繼續襲擊那些叛軍，可如今一是找不到人，二是害怕他們人數眾多，自己的殘兵難以招架，是以這兩日都龜縮在許州城內，等著西北邊的糧庫運糧回來。

  兩日過去，糧自然是等不到的。此時擒王軍被派到最北邊的隊伍剛剛安頓完畢，露出了些端倪，漓軍派出去的探子發現之後陸陸續續傳回了消息，陳瀚銘自然知曉了西北糧庫被劫、糧道被斷和叛軍化整為零散落開來的情況。

  將軍府已經摔破了好幾批桌椅，陳瀚銘自詡有將帥之才，可他所率兵馬加上抓來的壯丁近三萬的人，竟然栽在了陸庭川那個小兒身上。

  「好，好小子，化整為零，你也敢？！我就是翻遍這許州地界，也要將你們統統殺滅！」

  ······

  清早，小石頭在院中的說話聲響起，顧槿以一個奇怪的側趴姿勢醒了過來。

  身上傷口的鈍痛不斷刺激著她周身的神經，正好，許氏進來準備給她餵粥水。

  「哎呀，小將軍醒了！」都顧不上給顧槿餵食了，許氏放下碗跑出去找嚴旭。

  「爺爺······」顧槿看嚴旭快黑成鍋底的臉，自知又讓他操心了。

  嚴旭檢查了一番她背後的傷口，還是忍不住呵道：「你自己摸摸自己的脈象看看，不打算要這條命了就直說，沒了你這個孫子，我也不愁沒人給我收屍······」

  顧槿有些委屈：「爺爺，你別這麼說，我······」

  看顧槿如此虛弱，嚴旭聲音又軟了下去：「好了，別說了，起來喝點粥。」想了想，他又暴躁起來：「你可知你背上的傷口有多深？豁口都露骨了！都說了讓你先回汝南待著，你！唉！」

  越說越氣，嚴旭怕自己再待下去會把自己氣死，丟下一句 「好好靜養」就扔下碗，出去忙別事。

  看著吃到一半的粥，顧槿無奈，艱難伸出手想去夠碗，許氏恰好進門來解救了她。

  「有勞嫂子了。」

  「應當的，哪裡需要這個謝字？小將軍還不知吧，石頭爹平安回來啦！」許氏言語中都透著股喜意，精氣神不知比顧槿初見她時好了多少倍。

  顧槿自然也跟著高興，連連向她道喜。大概是許氏了知道顧槿是女孩，現在也放開許多，願意和顧槿多聊兩句。只是許氏也知道顧槿虛弱，待吃完了東西便扶著她躺好，關門出去，留她一個人靜養。

  ······

  兩天了，趙濤一直不敢將此次守營的戰況上報。雖然陸庭川派人送來了許州城內大捷的消息，點明他拖延有功，卻也催促他儘快上交這邊的情況，不管是傷亡人數還是立功受獎，都需要儘快統計清楚。

  要說這趙濤沒理解清楚陸庭川的命令卻也不對，實際上，「拖延」二字陸庭川說得很明白，就是趙濤貪功冒進了。一千人上陣，除卻傷者，現在還有戰鬥力的十不足一。

  罔顧軍令導致損失慘重，趙濤知道就算自己也算完成了任務，也逃不了一頓軍法處置。只是，就在琢磨該如何上報軍情時，他發現了一份「功勞」

  「顧槿一旗，殲敵五十餘人，輕傷者眾，無人員戰亡。」

  別說他帶的這一千人，就是放眼整個擒王軍中，除卻陸庭川所帶的騎兵隊，這樣的成績就算身經百戰的老旗隊都難找。

  趙濤又拿出顧槿帶隊初次上戰場的成績，一場攻城戰「殲敵十八人，三人戰亡，顧槿輕傷」。

  「顧槿、顧槿······王······」趙濤想尋王治去探探這個顧槿到底有何本事，卻突然想到，這顧槿沒準能救自己不受軍法，他決定親自去探查。

  趙濤過來的時候，顧槿剛喝完藥，整個屋子裡瀰漫著一股子濃郁的中藥味。他笑得一臉菊花褶子，坐到顧槿床前問：「顧小旗感覺怎麼樣？」

  「謝千戶關心，屬下好多了。」顧槿跟趙濤幾乎沒什麼接觸，他居然會屈尊前來看望自己？

  卻聽趙濤一直在跟自己打哈哈、繞彎子，一會兒問她槍法師承何處，一會兒問她家在哪，搞得顧槿一頭霧水。

  似乎趙濤也覺得這樣一直問不到重點，索性開門見山：「顧小旗領兵有方，兩次戰役都戰功卓著，本將此次前來便是想請教顧小旗，有何訣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