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行軍

  臘月初八，天還未明，四萬擒王軍將士在荊州的南安縣喝上了臘八粥。熱粥下肚，兵器已然握在手裡，大戰一觸即發。

  最後一批匯集到荊州的隊伍前一晚剛剛到達，五個伙房營分散在營中，加班加點熬出臘八粥，趕在點兵前送到了眾將士手中。

  征虜大將軍徐勝達率陸庭川等一眾高級將領連夜制定作戰方策，目光直鎖申城武勝關。

  

  漓軍也在關注這些叛軍動向，早在月前就調來五萬大軍鎮守豫州。

  按理來說，擒王軍只是一群自民間集結的烏合之眾，又歷經南方數次大戰，不會在短時間集結多少兵馬，是以豫州只調來兵員五萬。

  只不過豫州與荊州相接眾多，而擒王軍以四路大軍分批到達荊州，除了北方，各個方向都有兵員調動，一時竟讓豫州守將陳利虎不知道重點在哪。

  為防止擒王軍如以往一般派小股精銳突襲，漓軍只能分散出兵力駐守在兩州交接處。

  不過，武勝關自古乃兵家必爭之地，北屏中原，南鎖荊州，作為控扼南北交通的咽喉，再蠢的將領也知道這是重點。陳利虎不蠢，他派了三萬人在此駐守。

  可惜，陳利虎如他的很多同僚一樣，再一次低估了擒王軍的狡猾。原以為叛軍兵疲馬乏不好行動，計劃在其休整之際主動出擊，沒想到就在臘八這天早上遭到了叛軍的襲擊。

  原作戰軍一萬人飛速破城攻關，而錯過了武勝關最佳守勢的陳利虎只能在關內匆忙列陣，卻迎上了陸庭川率領的三千白杆騎兵先鋒。

  先不說擒王軍勇猛異常，而陳利虎之部已經士氣衰竭，單論人數，五萬人馬打三萬，且對方竟然還有騎兵，這一戰，定局已成。

  申城一日被破，漓軍死傷過半，史料記載，「此一役，敵大潰，追奔五十餘里，俘萬數」。

  陳立虎見勢不對搶馬而逃，就在他整合了漓軍眾部打算決一死戰時，擒王軍又不動了。

  臘月初九，是顧槿隨軍已經走的第十天。一路上她只跟著大部隊走，也不知現在具體來到了哪裡。

  這天又下起了雪，好在雪勢不大，為了不耽誤行程，趙濤命眾人加速趕路。只是越走雪就越大，走完了額定的八十里路，地上已經積起了近二十公分的雪。

  此時大軍來到一個向陽的坡地，趙濤命眾人就此安營紮寨。剛剛卸下東西，就有人來找顧槿拿藥。

  因是行軍途中，兵士雖少有受傷生病的，但雪天路滑，跌打損傷在所難免，小傷小痛的忍忍就過去了，有些摔石頭上的、流血止不住的就會來找顧槿。今日冒雪趕路，受傷的人格外多些。

  旗中的九人已經成了幫忙的熟手，顧槿要個紗布或是金瘡藥都能很快遞上。為了不讓眾人在冷風中等，百戶還特意給顧槿的旗隊調來一頂臨時帳篷。

  冬天日頭短，此時天已經黑了。今天輪到張平川帶著宋力搭灶做飯，江濤去給顧槿打下手，錢多和謝磊去營地附近給馬兒挖草根，剩下的四人趕著搭完臨時帳篷，又動手搭晚上旗隊自己住的。

  整個擒王軍營其他小旗隊也如這般，軍士們井井有序的做著自己的活計。

  說到帶著的四匹馬，可是幫了顧槿一行不少的。別的小旗隊需要自己扛帳篷工具和個人的行囊，顧槿全隊的東西都在板車上。要不是影響不好，顧槿自己都想坐馬車了。

  錢多一直擔任給馬找食的活兒，其他人都是輪流著來，他不僅不嫌煩，還一副樂在其中的樣子。雖說草料難尋，偶爾也碰得到能越冬的草，加上草根樹皮，四匹馬被他們照顧得很好。即便條件有限吃不了好的，好歹也沒把馬餵瘦。

  顧槿擔心馬兒冒著風雪趕路受不了，特意拆了一件半舊的衣服，裹在馬肚子上。江濤見狀，也貢獻了一件舊衣。

  百姓們送給顧槿的東西在第五天被分吃完了，江濤還是覺得東西不應該分，顧槿勸他：「不要以為你吃掉的是百姓給我的心意，分給你的，是渝州百姓寄托在咱們肩上的重擔。」

  「漓廷腐爛，如果任由狗官魚肉百姓，等他們回過神來，會給予咱們擒王軍所轄州府瘋狂的報復。」

  「咱們的父親兄弟會被抓做壯丁，或死在戰場、或死在堤壩、或死在礦洞；咱的母親姐妹會被抓去角營······能不能守住渝州城現如今的安穩，就看我們這些軍士的表現了。」

  過去了這十多日，顧槿臉上的痂早已經掉了，新長出的肉粉嫩，最後只留下一道淺淺的痕跡。

  晚間，過來看傷的眾人散去，雪還在下，顧槿和隊裡的人窩在帳篷里烤火。

  按照這些天裡的慣例，此時應該是眾將士的操練時刻，具體項目由小旗隊長自行安排。顧槿盯得最緊的就是江濤的槍法，他練槍時總是粗心大意。

  「你這樣上了戰場誰救得了你？」

  「不對，重來，你看著我，最後給你示範一遍。」

  江濤最怕的就是教槍法時的顧槿，隊長有兩副面孔，平時平易近人，對眾人照顧頗多，而練槍時總是對他橫挑鼻子豎挑眼，此刻江濤最希望雪不要停。

  在顧槿忙不過來時，眾人的訓練任務都是交由張平川帶著。實際上，張平川做槍法教練比顧槿要合格，他深諳每個動作的內涵與要點，能盯著眾人糾正錯誤之處。

  而顧槿更善於靈活機變，能把每個招式糅合起來應對不同的情況。兩人相互配合，到叫隊裡眾人的槍法水平有了明顯提高。

  今晚好不容易有機會聚在一起說說話，幾個都是年紀相仿的大小伙子，有吹牛自己能徒手抓住老鼠的，有說自己上樹掏鳥窩厲害的，還有會時不時還會拍顧槿馬屁的。

  顧槿總會故作深沉：「肩上責任這麼大，有什麼辦法呢？誰叫我厲害呢？」如此，總能引起新一輪馬屁大戰。幾個人花式互吹，好不熱鬧，連最沉穩的張平川都會跟著玩笑幾句。

  第二日，風雪停了，趙濤派人輪換著排頭開路，一行人又浩浩蕩蕩出發了。

  臘月二十八，渝州所出編隊兩千人順利來到了荊州，與荊、湘、贛、徽四州兵馬共一萬大軍順利在南安縣會師。

  而征虜大將軍帶著陸庭川等將領，攜大軍四萬餘人又已經拿下兩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