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一章

  看著黑漆漆的長街，楚雲昇氣不打一處來。

  不多時陸奇急急忙忙的趕來：「主子，人呢？」

  「走了，你這個廢物，讓你守在家裡你非要跟著來，現在好了吧。」

  被他罵了一頓，陸奇實在是很委屈：「屬下這不是擔心您嘛，再說了，宮裡事情那麼多，沒有屬下幫您豈不是很難纏。」

  「這些都算是什麼，我讓你看著她，現在人跑了，你怎麼辦？」

  陸奇被罵的無話可說，只能委委屈屈站在一旁不敢說話。

  「算了，趕緊回去！」

  被他罵得太慘，陸奇也不敢多說什麼，只好跟著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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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外一邊，顧宸十分茫然。

  「呃，怎麼了？」

  陸鎔棲一臉嚴肅，道：「他追上了，咱們還不跑嗎？而且這人跟個牛皮糖一樣，甩都甩不掉。」

  聞言顧宸無奈一笑：「倒也沒那麼麻煩，不過現在確實也應該走遠點兒。」

  「你對他，倒是沒有那麼厭惡。」

  顧宸挑眉；「有嗎？」

  那人沒說話，但是看著顧宸亮晶晶的眼神，心道：「是有的。」

  或許是放下了那些執念，她眼底沒有了之前的憂愁和黯淡，如今笑起來跟七年前他們初見的時候一樣。

  陸鎔棲有些疑惑地皺眉，不知道為什麼她能夠變得更好。

  他以為楚雲昇在旁邊，顧宸肯定會更難過。

  只是·······這種改變是因為楚雲昇嗎？

  想到這裡，他就覺得胸口一陣不舒服。

  「夫人查了那件事情，確實跟皇室有關，不過沈周然死之前沒有留下多少消息，我們懷疑知道內情的只剩下沈周既了。」

  顧宸嘆了口氣，看著遠處的遠遠月亮道：「我明白，早知道就不讓沈周然死那麼輕巧了。」

  「沒辦法，但我倒覺得他這樣才是最好的歸宿。」

  顧宸求了這麼多年，甚至走到了最後一步才殺了沈周然，雖然其中少不了楚雲昇的手筆，但也足夠艱難。

  如今若是他沒死，顧宸或許還會更有後退的餘地。

  而不是像現在一樣，步步敗退，恨不得逃遠點兒。

  「是啊，咱們也算是達成了最終的目標，我就是覺得奇怪，就是因為前朝血脈的原因嗎？」

  陸鎔棲搖搖頭：「具體內情恐怕要打聽之後才能知道了。」

  沒辦法，顧宸只好道：「行吧，連夜出京，免得夜長夢多。」

  好在沉香那邊已經安排好了一切，他們兩個到門口的時候就已經從暗道里爬出去了。

  現在楚雲昇雖然一手遮天，但這麼長時間也足夠融刀布置許多事情。

  於是他們神不知鬼不覺地出了帝都，還沒有幾個人察覺到。

  「回來了，沒事兒吧？」

  顧宸搖搖頭，看著沉香道：「讓夫人擔心了，我一切都好。」

  「本來以為楚雲昇會對你不利，現在看來倒是我多心了。」

  這話由她說出來總多了幾分特別的意味，顧宸頓了頓，道：「他對我倒是沒做什麼。」

  「我明白，不過有些事情不好牽扯太久，小宸你也知道的。」

  顧宸愣了一下，覺得他話裡有話。

  「夫人的意思是我得跟他分出生死嗎？」

  「那就得看你的心了，你想要殺他嗎？抑或是只想逃離？」沉香遞給她一杯水，神情很是平靜。

  其實顧宸仔細想了想，很多時候她並不覺得自己足夠做到這些的。

  但回過神來的時候又覺得好笑，不過是因為不想動手而已。

  若是一切在此刻結束就好了，這樣她也不必太難堪。

  逼迫自己做出決定從來都不是什麼愉快的事情，更何況········她此刻也猜不透自己的心。

  從前顧宸覺得自己什麼都可以放棄，為了復仇即便殺誰都可以。

  但是現在回頭看去，只覺得觸目驚心，像是大夢一場，完全沒有真實感。

  「我有時候也想不出來，夫人覺得我該做什麼？」

  沉香看著她失魂落魄的神情，便嘆了口氣：「從前我總是跟你說放下，但沒想到你放下的時候我卻覺得不是時候。」

  「哦？」

  「小宸·······你問問你自己的心，你是不是還·········還愛他。」

  沉香看著她美麗的容顏，嗓音壓低了些。

  不遠處陸鎔棲在跟人說話，神情很是認真。

  顧宸愣了一下，捏緊了手裡的杯子：「我········我也不知道。」

  見她一臉茫然，沉香便知道她不是在說謊。

  因為顧宸很少露出這種表情，她似乎從來強大冷靜，即便碰到什麼也都是如此。

  可是現在她捧著杯子的模樣像是個十幾歲的小姑娘，可憐又茫然。

  她嘆了口氣，有些心疼。

  雖然想讓她跟陸鎔棲修成正果，但是沉香也明白這世上並非所有的感情都可以如願以償的。

  比如說···········現在。

  顧宸用盡了全力去報仇，她過的這樣苦，到最後自己人還要逼她做出選擇，這不是太苦了嗎？

  自己如今懷著一腔私心跟她說這些話，難道不是逼迫嗎？

  「罷了，等這件事情解決了，融刀就歸隱江湖，到時候你就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吧。」

  顧宸抬起頭來，道：「為什麼，不是說要一起回允州嗎？」

  「小宸，你別總是遷就別人，你自己也得想想你想要什麼。」

  顧宸眯起眼睛，對此並不明白。

  她習慣付出遷就別人，早已忘記怎麼樣去追求自己想要的。

  仇恨不需要她去記，已經足夠沉重，但有些細微末節的願望，卻需要她花大功夫記在心裡。

  「我·········我也沒什麼要做的，這一切結束之後我就想安安穩穩過日子。」

  她的弟弟已經長大成人，是肯定不會輕易放棄他在軍中的努力和職位的。

  至於自己，大仇得報也無事可做，倒不如就走一路看一路吧。

  沉香嘆了口氣，看看遠處的陸鎔棲，道：「這世上並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如願以償的，我曾經從中作梗，卻發現事與願違，如今一切就靠你了。」

  這話沒頭沒腦的，但是顧宸的心口卻忽然開始劇烈的跳動起來。

  她眨眨眼睛，不知道該說點兒什麼。

  「小宸，這七年來你未曾有一日為自己活過，我希望你可以做你自己，即便決定荒唐，違背所有人的意願，我也希望你可自己自己做決定。」

  顧宸頓了頓，道：「夫人要走了嗎？」

  「這最後一程我送你們，往後的日子就靠你自己了。」

  她的職責是保護皇朝血脈，如今顧宸沒事了，當然也就不需要她了。

  正好融刀現在也需要改制，過正常人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