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三章 優柔寡斷

  沉香默了默，因此無話可說。

  她看著陸鎔棲長大，明白這個孩子有多倔強。

  曾經發誓要保護顧宸，便用了自己所有的精力去守護她。

  但人非草木孰能無情，還是顧宸這樣的人，於是他便陷進去了。

  她是希望兩個人放過彼此，至少也不要這樣拖著。

  不過這好像也有點兒站著說話不腰疼，若是可以割捨掉，陸鎔棲何必要這樣呢？

  「小七，你也別太擔心，目前她還好好的，至少可以放心了。」

  陸鎔棲當然明白，但他更擔心的並不是這個。

  從前顧宸就對楚雲昇優柔寡斷的，要不是自己受傷，她恐怕都想直接遁走。

  如今兩個人經常挨在一起，說不準就會舊情復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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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沉香以為陸鎔棲想不了太多，但事實卻並不是這樣，陸鎔棲比誰都要聰明。

  他已經敏銳的察覺到了周圍人心照不宣態度當中的古怪和擔憂了。

  這邊氣氛低沉，楚家也好不到哪兒去。

  本來以為顧宸回來，家裡至少也會多點兒人氣。

  但是事實告訴陸奇他是多想了，那人比誰都要沉默寡言，也並不出門，時間長了大家都覺得她好像不存在。

  楚雲昇倒是很樂意往那兒跑，但總是會碰壁。

  於是便悻悻的回來了。

  有一日他忽然有點兒落魄的問陸奇：「我是不是做錯了什麼？」

  這把陸奇嚇壞了，忙問：「主子為何忽然這樣說？」

  「阿宸恨我，這我可以理解，畢竟是我騙了她，當初告訴她那些事情的真相是不是會更好一些？」

  陸奇愣住了，半響才道：「也許不會。」

  因為即便告訴她，那些仇恨都是真的啊，什麼欺騙殺戮，隱瞞，這些都是顧宸所在意的。

  難不成告訴她這些，就可以消弭掉嗎？

  若是可以，那她為何還要逃離之後再回來，這明明就是無可解開的死結。

  沒想到一向聰明的楚雲昇居然也會在這種事情上栽跟頭，只能說是風水輪流轉。

  「罷了，我問你做什麼，你就知道說這些氣我。」

  陸奇嘆了口氣，道：「主子，我看她實在是不會原諒你了，不然就放她走吧。」

  但這麼一句試探居然激起了楚雲昇的戾氣，他神情一變，低聲道：「誰都別想第二次將她從我身邊帶走，任何人！」

  他早已在這五年之中嘗盡了失去她的苦楚，怎麼還能再嘗一次？

  相比起來，如今的折磨也是好的。

  就怕無人留在他身邊，府中也只有自己一個人會想起她，這多可悲。

  陸奇頓了頓，覺得他實在是瘋魔了。

  這樣喜歡她嗎？

  那為何當年又要默許自己把顧宸送進宮？

  說到底，還是心中的掌控欲罷了。

  於是他為自己這點兒自私付出了慘重的代價，從今往後他再也不敢這麼做了。

  但即便改了也沒用，因為顧宸不必看見，也不想看見。

  「但這麼困著她，也沒什麼好處啊。」

  「我沒別的辦法了陸奇，如果有的話我還會用這種明知道會讓她越走越遠的法子嗎？」

  他靠在椅背上無助額頭，精緻凌厲的側臉有種特別的美感。

  陸奇頭一次為此感到十分感慨。

  因為在他眼裡一直強大無畏的楚雲昇像是野獸一般，沒想道有朝一日也會因此低下頭。

  實在是··········叫人無所適從啊。

  「那您跟她好好說啊，更何況顧家又不是咱們害死的，沈周然都因此付出代價了，還能怎麼樣？」

  倒也不是楚雲昇不願意解釋，而是他怕自己說了也沒用。

  顧宸即便清楚事情的真相也晚了，遲來的解釋根本安慰不了她的心，說不準只會讓她下定決定離開。

  於是他在原地猶猶豫豫，再也不敢開口。

  「你不懂。」

  陸奇被這一句話搞得差點兒翻白眼兒。

  「可是這樣也沒用啊，跟個鋸了嘴的葫蘆一樣，什麼時候才能和好。」

  楚雲昇頓了頓，沒跟他說這幾日顧宸的視而不見。

  那人想要無視誰，那可真是徹底極了。

  「算了，問你也沒用，我去看看她好了。」

  陸奇唉聲嘆氣，為自家主子感到十分的擔憂。

  從前顧宸性子就狠，這麼多年過去更是如此，不見絲毫手下留情。

  誰知道她會怎麼折騰楚雲昇，想一想就令人膽寒。

  ······

  不過阻攔也沒用，楚雲昇這人性子也臭的很，誰勸也不聽。

  「阿宸，你看這是我從宮裡帶來的花，是不是還挺好看的，聽那群太監說是上貢的呢。」

  顧宸靠在軟榻上看書，穿了一件十分輕薄的月白色裙子。

  天氣越來越熱，因為她病了沒辦法用冰降溫，只能穿的少點兒。

  見狀她神情無奈，偏過頭去不理他。

  「阿宸，這些日子你臉色好了很多，我聽榮大夫說你之前都不怎麼好好休息。」

  楚雲昇絮絮叨叨的黏在她身邊，趕都趕不走。

  要不是如今功夫被封，顧宸真恨不得給他兩巴掌。

  有時候忍不住了，顧宸就揍他，但總是會被鉗制的死死的。

  「讓開，離我遠點兒。」

  「我不幹嘛，我就看看你。」楚雲昇眼睫毛長的離譜，這麼看人莫名有點兒脆弱勾人。

  顧宸被這美色惹得眼前眩暈，便挪開了眼：「滾。」

  「別啊，你對我總是這麼狠心。」

  他搬了個長凳過來，就想看看顧宸。

  不過顧宸也懶得理會他，自顧自的看著自己的書。

  兩個人誰都不說話，但氣氛卻十分安靜。

  有時候楚雲昇在想，若是能夠一直這樣下去，即便要他付出一切，他都心甘情願。

  ········

  顧宸坐了一會兒覺得腿有些酸，偏頭就看見他已經睡了過去。

  他的面容跟五六年前相比自然還是有許多變化的，但只是看上去更堅毅了些。

  顧宸有點兒恍惚，她記得自己第一次見到楚雲昇的時候。

  那時候的記憶那般清晰，以至於現在都還記得清楚。

  「楚雲昇········你這是何苦呢？」

  他們終歸是沒有結果的，總有一日要走到對立面。

  如今不就是了嗎？

  顧宸覺得悲哀，她這輩子對任何人都算不上喜愛，更不要說這般糾纏下去了。

  自己的親人不必多說，除此之外也就是陸鎔棲他們了。

  但是從始至終，楚雲昇還是不一樣的。

  無論是恨還是別的，都跟那些人不同。

  「你···········。」

  顧宸伸出手去，想要摸摸他的臉，卻最終還是顫了顫，收了回去。

  等楚雲昇迷迷瞪瞪醒過來的時候就看見顧宸冷冷盯著他。

  「我睡著了？」

  「哎，阿宸，你這麼看著我，我真怕你給我來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