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逼問

  顧宸唰的站起來，神情略顯激動。

  「楚雲昇！所以呢，從始至終不過是利用？」

  對面那從容沉靜的男子沒有回答，但在那樣的沉默里，所有人都已然明白了答案。

  顧宸忽然笑起來：「我以為你即便是利用，也是有限度的，沒想到從一開始你就在布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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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笑得幾乎要落下淚來，眼圈紅的厲害：「從暗探南山別院開始，到紫陽府青樓一事，你都在利用我，對不對？」

  更加長久的沉默，本來楚雲昇可以騙她，也可以隨便編出個理由來搪塞。

  但他沒有。

  就因為此，一切才顯得更加觸目驚心。

  顧宸冷笑一聲：「我說你好端端冒著性命危險來救我，甚至不惜被洪水捲走，我以為你是為我。」

  「阿宸，我確實是為你，否則何必要這麼做？」

  「你這樣做的理由，你自己清楚不過，若不是為了避開皇上的懷疑，你還會跳下來嗎？」

  她口口聲聲的質問讓楚雲昇緘默不言。

  「怪不得從紫陽府開始你就顧左右而言他，甚至不惜將我困在那裡，你究竟想幹什麼？」

  楚雲昇默了默，才道：「看來，你已經了解事情的原委。」

  「我是猜出來的，所以上次你跟陛下說讓紫陽府為你證明清白也是計謀對吧，他是你的死對頭，如今不僅要為你澄清，還要忍氣吞聲，你是不是很得意？」

  當時紫陽府那件案子她看在眼裡就覺得古怪，當時楚雲昇沒有管，沒想到他是在這裡等著呢。

  「他不替你說話，便要冒著烏紗帽被摘的風險，你阻攔我，是為了殺紀如給他個教訓吧？」

  怪不得當時青樓之中他忽然動手殺了那個人。

  他早就知道紀如是紫陽府的人，但卻沒有告訴顧宸，反倒讓她揣揣不安。

  本來顧宸懶得介意這種事情，但當她知道從始至終都是利用，沒有絲毫真心的時候，那根緊繃的弦忽然就斷了。

  她沒有在楚雲昇面前哭過一次，哪怕受了天大的委屈。

  但如今，她實在是忍不住。

  「阿宸，你也明白朝中局勢，我若是不反擊，那麼前幾日被斬首的人里會多一個我。」

  他說得對，顧宸也明白，但這不是他一直瞞著自己的理由。

  顧宸搖搖頭，眼淚打濕了她柔美的面容。

  「不·······你分明沒有說實話，這些日子我也想過了，你次次將我置於險境，卻每一次將我救回來，你到底做給誰看，你想引誰出來？」

  她懷疑的不僅僅是這些事情，還是楚雲昇對她的特殊。

  如果不是因為她這個人，那他肯定別有所圖。

  顧宸仔細想過了這一段時間發生過的所有事情，只能得出這一個結論。

  那日南山別院遭遇叛軍，她追上去要殺了邵勇前，落單之後忽然出現在面前又消失的神秘人。

  這件事情她沒有告訴任何人，但如今想來，卻大有蹊蹺。

  「我做這些，都是為了反擊而已，你想多了。」

  「是嗎？可我不信，你這樣的人做任何事情都小心謹慎，掌握全局，這件事情你卻說沒有其餘緣由，你騙不了我。」

  楚雲昇疲憊的捏了捏眉心，他心亂如麻，不知該解釋還是掩飾。

  或許這一切做的都天衣無縫，但顧宸身為局中人，對局勢十分敏銳。

  自一開始將她帶回來的時候，楚雲昇就知道。

  所以他沒打算讓顧宸知道這些實情，他將一切都瞞得嚴嚴實實，不讓她知道。

  但百密一疏，顧宸終究還是曉得了。

  「阿宸，我知道你很難接受，但如今我想做的事情已經完成了，往後我不會再瞞著你。」

  顧宸卻搖搖頭：「那你告訴我，你為什麼救我，是因為尚書府，還是有別的原因。」

  「阿宸，這我不能說。」

  「為什麼？你不是說你不會再騙我了嗎？」

  楚雲昇嘆了口氣，道：「此事翻過篇去，就當從未發生過，你也不要再問。」

  「那我偏不呢？」

  氣氛一時之間變得十分緊繃，顧宸看似步步緊逼，實則沒有絲毫優勢。

  楚雲昇不開口，她根本沒有任何辦法。

  「阿宸······你不要逼我。」

  「我沒有，我只是想知道真相，這一路以來，我自認沒有絲毫隱瞞，那麼你呢？」

  顧宸說著，眼淚就掉下來。

  她聲音略顯哽咽：「尚書府三十多條人命，若不是為了他們，我也不會苟且偷生，你不告訴我沒關係，我會自己去查的。」

  但到那個時候，他們之間的關係，就沒有任何挽回的餘地了。

  「你去查？你知不知道這有多危險？陛下親自下令要滅尚書府滿門，你活下來已然是我能夠最大限度之內違抗陛下能做的事，你去？你有沒有想過自己會死！」

  顧宸冷哼一聲：「若是這般稀里糊塗的被騙，我寧願去死！」

  「你瘋了。」

  「我是，若是看著自己的親人在面前死去卻毫無反應，那還是人嗎？」

  兩個人聲音越來越大，甚至接近於爭吵了。

  門外諸位將領侍衛面面相覷，神情古怪。

  「這是怎麼了？宸姑娘在跟將軍吵架？」

  陸奇搖搖頭：「不知道啊，可能吧。」

  但是顧宸平日裡慫的很，在楚雲昇面前裝的十分無辜柔弱，怎麼會平白無故的跟他吵架？

  這真是奇怪。

  外面一群人不敢多嘴，只好儘快散去。

  但是屋子裡的氣氛依舊僵硬，顧宸不願意退，必須要讓他說出個所以然來。

  「阿宸，你信我這一次好不好，牽扯進這件事裡，你會死得很慘。」

  但是顧宸堅決搖頭：「我不。」

  屏風後她背影纖細，弱不經風，但此刻卻堅韌至極，不願意低頭。

  半餉，楚雲昇才緩緩起身繞過去。

  「你過來幹什麼？」

  顧宸滿臉的淚，眼神疲憊又難過。

  「我想看看你，也想知道你怎麼這樣倔？」

  楚雲昇彎腰，擦掉她臉頰的淚珠，神情溫柔：「別哭了，我看不得你這樣。」

  她從未在自己面前如此失態過，沒有一次。

  但現在她哭的如此悲傷，楚雲昇的心好像也被刺穿了一般的疼。

  「將軍何必如此對一個奴婢，沒有必要的。」顧宸後退幾步，別過臉去。

  楚雲昇僵在了原地，半餉才收回手。

  「你這幾日好好休息，不要隨便亂跑，我會叫人跟著你的。」

  「呵，將軍放心，我跑不遠的。」

  她笑起來嘲諷又冷漠，叫人心頭一陣不舒服。

  楚雲昇從未想過，有一天顧宸居然會這樣對他。

  明明從來溫柔順從的人，怎麼忽然就變了？

  他·······他並不覺得自己瞞著顧宸有多不好，反正這些事情她參與的越多越危險。

  而且，尚書府的事情她不知道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