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崩潰

  「你總是看我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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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奇冷不丁對上他那雙高深莫測的眼睛，立刻慌亂的搖頭：「沒事沒事。」

  「哼，你什麼時候也跟那群人一樣了。」

  陸奇噎了一下，解釋道：「將軍屬下沒有那個意思，不過顧宸她·····跑那麼快幹什麼，您······她，難道不願意？」

  見他一臉的好奇和為難，楚雲昇懶洋洋的翻了個白眼：「你想多了。」

  「真的？可是我看她好像臉色不太好看的樣子。」

  這讓楚雲昇有些生氣：「你什麼意思？本將軍想做什麼，她敢反抗。」

  陸奇見他臉色沉下來，也不敢多說話。

  其實他進來看見顧宸哭了，以為楚雲昇嚇唬她了呢。

  不過好像楚雲昇想歪了，自己·····算了，還是不提醒他，不然等會兒又要挨罵。

  於是陸奇默默的閉上了嘴，不再說話。

  另外一邊的顧宸自然不知道他們之間的小心思。

  她出了門眼淚就大顆的掉，止都止不住。

  那種墜入夢魘一般的恐懼和窒息感太可怕，她即便是全力克制也沒辦法不去怕。

  「不······顧宸你不能這樣。」她出了門就撒腿跑了起來，亂鑽一氣，在一個花園裡停了下來。

  因為天色已經暗了，周圍沒幾個人，她就在假山前席地坐下來。

  「顧炯夜死，那是他活該！陛下信賴他，可對楚雲昇很是忌憚，總歸是要挑一個人當下馬威的。」

  「那是，前些日子見了他還一臉高高在上，打招呼都不理睬，如今就被滅了全家，真是活該！」

  顧宸端著盤子站在門口，身子僵住了。

  那年冬天很冷，她穿著薄紗，卻感覺心都要燃燒起來。

  尚書府被滅了滿門，她卻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恨誰。

  高高在上的陛下，還是如今輕蔑談論父親的官員？

  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啊！」

  顧宸崩潰的尖叫一聲，一拳捶在了假山上。

  劇痛襲來，血跡順著手背流淌，打濕了她的裙擺。

  「父親，母親，我怎麼這樣懦弱，明明老天給了我再來一次的機會，我怎麼能·······。」

  她說著就哽咽起來，這大半個月的時間裡顧宸安靜從容，仿佛那場滅門沒有帶給她任何影響。

  可今日楚雲昇的語氣和她拼命想要遺忘的人莫名的重合在一起，讓她緊閉的記憶如同開閘的洪水，將一切痛苦和恐懼放了出來。

  那六個月有多痛苦，只有顧宸自己知道。

  她假裝忘記，假裝不在乎，卻依舊沒辦法平靜。

  「邵勇前·······我一定要，殺了他。」

  只有殺了他，那些痛苦和屈辱才會真正隨之湮滅，自己心裡才不會耿耿於懷。

  顧宸抹掉臉頰的淚珠，朦朧的眼睛逐漸銳利起來。

  在假山旁哭了半餉，她才勉強收拾好情緒。

  這些日子她不敢提出任何自己想要出府的意思，也不敢跟楚雲昇說一句關於尚書府的事情。

  顧霖還活著的事兒只有她自己知道，但目前沒有看見他平安，顧宸心裡還是很著急。

  但她沒有別的辦法，若是楚雲昇起了疑心，還不知道會有什麼後果。

  今日他這樣試探自己，顧宸已經不敢再掉以輕心。

  就在她思索怎麼跟楚雲昇解釋今日自己的反常時，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

  「欸？你怎麼在這兒？」

  來的人居然是沉香姐，她換了一身乾淨的衣服，手裡提著乾淨的食盒，看樣子是要回去休息。

  顧宸連忙站起來：「沉香姐好。」

  「好好好，我說大晚上的你在這坐著幹嘛？」

  見她十分好奇，顧宸沒辦法，只好隨便找了個理由搪塞她：「哦，就是太悶了，晚上正好將軍休息，我就出來走走。」

  「是嘛，那你吃了沒有，沒吃的話我這裡正好有點心。」她說著就把盒子打開：「來，先吃點兒。」

  「不用了，我不太餓。」

  「那不成，明日要起來當值，不吃哪兒來的力氣，快快快，我拿的多。」沉香姐實在太熱情，一個勁兒地招呼她。

  顧宸只好笑著道謝：「那就麻煩沉香姐了。」

  「有什麼麻煩的，你在將軍跟前伺候，肯定是要費心費力的，要是伺候不好我們這些人也是遭罪。」

  她這麼說顧宸倒是沒想到：「沉香姐也見過將軍發脾氣嗎？」

  「我見過的，不過將軍生氣一般比平時笑得更好看些，不仔細觀察根本看不出來的。」

  顧宸咬著點心，想到今日楚雲昇驚愕的神情，不由得笑了起來。

  看來自己還是讓他出乎意料，都沒繃住平日的表情。

  「你笑什麼？」

  顧宸搖搖頭：「就是覺得如果一直都這樣的話，會不會很累。」

  「大人物嘛，累肯定是累，但他們都這樣，說是········說是叫什麼喜怒不行於色。」沉香姐費力地想起來這句話，然後連連點頭，對自己的認識十分贊同。

  顧宸頷首：「也是，他們這些人翻雲覆雨，手裡握著不知道多少人的生死，也應該冷靜些的。」

  兩個人隨意坐在地上，分著將點心果子吃完了。

  沉香姐雖然身材胖乎乎的，但看起來特別結實，於是一直囑咐顧宸多吃點兒。

  「你瘦成這個樣子，肯定不好生養，將軍後院那群女人肯定不會有孩子，這個重擔就落在你身上了，所以好好吃。」

  這話讓顧宸哭笑不得：「我一個丫鬟，怎麼能給大將軍誕下子嗣呢，那不是壞了規矩嘛。」

  「什麼規矩，只要將軍樂意，天王老子也管不著。」

  沉香姐絲毫不將其餘世俗的意見看在眼裡，仿佛很快顧宸就要做將軍府的女主人似的。

  「你說笑了，我······反正我是不可能的。」

  「別那個·····別妄自菲薄，將軍發跡於草野，不會在乎這些的。」

  但顧宸想到那個人驚為天人的容顏和出眾的氣魄，就知道外界傳言不可信。

  他那樣的氣魄，想必家族也不會落魄到何處。

  最主要的是，自己一個奴才，高攀不上人家。

  這樣想著，顧宸就咬掉了最後一口果子。

  「吃飽喝足，也該回去睡覺了，府里夜間嘈雜，你用不著在意。」說完沉香姐就站起來拍拍屁股，跟顧宸道別。

  「今日多謝沉香姐了。」

  「用不著謝我，先回去了啊。」說著她就提上食盒離開了。

  顧宸在原地站了一會兒，總覺得她話裡有話。

  但實在是想不通其中的關竅，只好作罷。

  這一夜楚雲昇也沒有喚顧宸去伺候，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看起來相安無事。

  但顧宸還是有點兒擔心的，畢竟今日的舉動有些過激，難免惹人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