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魚上鉤

  鄭為之一直沒有放棄追查郝仁。

  每次去看望凌魚樂，看著她枯槁的身體，毫無意識的喃喃自語，都讓他的心情像化不開的濃墨。

  身邊女孩子的示好，他不是看不見，但一想到凌魚樂的身影，他便又鎖上了自己的心門。

  怎麼的，也要讓凌魚樂親眼見證郝仁被抓捕。

  這是鄭為之立下的誓言。

  能夠做整容手術的小診所，他都跑了個遍。為了防止他們欺瞞，他甚至喬裝打扮，以不同的身份，多次出入。

  毫無效果。

  後來朋友提醒他，提供給他的名單，雖然有超業務的情況，那畢竟還是備案的，除此之外，興安還有不少的黑診所。這些人雖然醫療資質欠佳，但不排除有膽大包天的，自己動起了整容手術。

  由於黑診所時開時關，要找他們可不容易。

  幸運的是，「依法治理，廉潔行政」的大背景下，興安持續開展了打擊黑診所的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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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剛才朋友打電話來。有一處的黑診所，在幾個月前，做過一例耳廓修補手術。

  他趕緊放下手頭的活，趕了過去。

  黑診所的醫生是一位年近五十的老者，他面容有些清癯，頜下留著一寸來長的山羊鬍，看上去很有醫生的風骨。

  被健衛局的執法隊控制著，依然不焦不躁。

  被查也不是第一次，反正執照早就被吊銷，出來以後還是干黑診所……

  「鮑……醫生。」鄭為之不知道如何稱呼他，想了想還是用上了醫生這個詞。

  人家以前也是正經醫生。

  只不過私生活不太檢點，不僅與護士搞在一起，還與病患有了一腿。

  家屬找上了門。醫院被迫將他開除。

  吊銷了行醫資格證的他，自己開起了黑診所，倒也自得其樂。

  不得不說，治病這事，還是有一手的，不少病人都是慕名而來。

  「老鮑，你怎麼從婦科改行到了整容。」健衛局的人與他說話，可沒有那麼客氣。

  「患者的需要，就是醫生的職責。」他傲然說道。

  「呵呵……」執法隊的人竊竊私語起來，顯然說起了他與病患有一腿的事。

  「鮑醫生，你說進行過耳廓整容的手術，能夠詳細地描繪一下嗎？」

  「時間太長，我不記得了。」鮑醫生根本就沒理鄭為之。

  「老鮑，你可要實話實說，鄭警官是刑警隊的，你是在配合他查案。」執法隊的顯然受到過關照，對鄭為之很客氣。

  執法隊發話，老鮑不敢怠慢。

  「幾個月前的事，我真的記不清，只記得是一個男的，當時是右耳陳舊性傷痕，缺失的組織他也沒能帶來，當然，帶來也沒用，時間這麼長，早就壞死了，不可能接上去。」他想了想繼續說道，「當時，他提出的要求就是修復耳朵，我說這裡看婦科，出入都是女病人。他說他打聽來的，我的醫術精湛，什麼病都得看，什麼手術都能做。所以才求上門來。他還說願意重金酬謝，可是我看他那付打扮，付得出什麼重金？不過，憑我老鮑的技藝，不是我吹，這點小小的耳廓修復，也只是簡單的小手術罷了……」

  鄭為之看他似乎又要漫無天際地吹下去，趕緊打斷他。

  「鮑醫生，手術做成功了嗎？」

  「當然做成功了，你可以懷疑我的醫德，但不能懷疑我的醫術。」老鮑吹鬍子瞪眼。

  「是一點痕跡都看不出來了嗎？」鄭為之繼續追問。

  「你問這麼仔細幹什麼？」老鮑又不耐煩了。

  「這個是殺人犯，呵呵，老鮑，你接到了包庇殺人犯的活，看來是要到局子裡坐牢啦！」執法隊長幸災樂禍地說道。

  老鮑臉色一變。心裡慌得一匹。

  「鄭警官，我又不知道他是殺人犯，哦，我也沒給他治怎麼好，雖然粗看看不出來，但仔細看就能看到接過的痕跡，我告訴他，如果不讓別人輕易看出來，只能留點頭髮，把耳朵遮擋一下。」老鮑語速急迫地說道。

  「還有什麼線索嗎？」

  「沒……沒有……哦，有，他想用現金付款，不過錢不夠，後來有人替他轉帳過來的。帳號還能夠查詢到。」

  鄭為之拿到帳號，吁了一口氣。

  終於有一些線索了。

  他看了看時間，還能回去和袁曉嵐一起看視頻。

  電話又響了起來。

  一個略顯柔弱的聲音傳來。

  「鄭為之，我好怕……」

  王玉鴦，她怎麼了？

  鄭為之趕到了宴域酒吧。

  酒吧里喧鬧異常，熙熙攘攘的客人，激情四射的燈光，歇斯底里的樂隊……

  王玉鴦坐在酒吧的一角，她背靠角落，眼神警惕地望著四周。

  看到鄭為之進來，趕緊站起來，把他拉了過去。

  「鄭為之，你能來，真的太好了，我現在都不知道自己能夠相信誰。」

  她把手機里的視頻播放了一遍。

  「我媽……她……她被打斷了手臂。」她哭泣著說道。

  視頻突兀地結束。

  鄭為之問道：「警察怎麼說？」

  「他們威脅，快點還錢，不准報警，報警就弄死我們全家。」王玉鴦哭泣著說道，「我現在總覺得有人跟著我，只有人多吵鬧的地方，才會讓我有短暫的安全感。」

  「那怎麼辦，我幫你報警嗎？」發生在渭山縣的事，鄭為之鞭長莫及。

  「不行，不行。我媽還躺在醫院裡。我在想，要麼，還是把廠子賣掉算了，沒有了工廠，可能就沒有那麼多是非。」

  王玉鴦的話，讓鄭為之想到一種可能。

  「你覺得，是熊方指使人做的。」

  熊方想低價收購她們的工廠，雖然出的第一招被鄭為之破壞了，但不排除繼續使用一些惡劣的手段。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王玉鴦狂亂地搖擺著腦袋，「我只想安全一些。」

  可憐的姑娘，這是被嚇壞了。

  她現在都不知道自己想要幹什麼。

  自己只能陪著她，讓她的心情平復一些，等她的心情完全平復後，再勸她報警，讓渭山的警方介入調查。

  至於熊方，是不是要再敲打一下呢？

  熊方正與他的財務熱烈地商討著進出口工作，莫名打了一個噴嚏，心說，是黃臉婆要來查崗嗎？

  「你開車了嗎？」

  王玉鴦示意沒有開車。

  鄭為之給王玉鴦叫來了一支啤酒。

  「好小氣。」王玉鴦在心裡評價著。這麼一小支啤酒，兩口就能喝完。他自己是不打算喝了嗎？

  她不知道鄭為之是另有打算。

  王玉鴦在酒吧，正好給了他一個新想法。

  郝仁會不會也是混跡在酒吧呢？他能夠擅長一些的，只有音樂。鮑醫生說他身邊沒有多少現金。他醫療費用是有人代付的。他的生活費也全部有人支持著嗎？顯然不太可能。他只能用自己擅長的方法，掙得自己的生活費。

  這樣，酒吧，長發，這兩個特徵結合起來，就可能找到郝仁。

  宴域酒吧里，是一支四人的樂隊，不過四人都沒有留長髮。DJ倒是留了長發的，怎麼去看他的右耳呢？

  「你有辦法，去看看DJ的右耳嗎？」他問王玉鴦。

  「什麼？」

  此時的樂隊節奏分明，顧客拍掌附和著節奏，DJ像瘋了似的，拼命撥弄著身前的操作台。

  鄭為之沒辦法，只能湊到王玉鴦的耳邊，重複了一遍。

  男子的氣息，讓人有些痒痒的，王玉鴦有耳朵不爭氣地紅了起來。

  鄭為之啊，鄭為之！

  為什麼是你被別人盯上了呢？

  父親入獄的芥蒂還在，但鄭為之全力幫她催討欠款的事，讓她對鄭為之的態度已經大為改觀。

  她不想做對鄭為之不利的事，但母親出事，意味著那人的耐心已經到了底限。

  不動鄭為之，自己和母親可能活不下去。

  哎……

  儘可能地幫他做些事吧，就算彌補心中的愧疚。

  「你再叫支啤酒來。」

  鄭為之也聽不清楚。

  她把嘴巴湊到他的耳朵邊，幾乎是零距離的接觸，舌尖似乎有意無意地觸碰了鄭為之的耳垂。

  她並沒有發現，混合在酒吧的七彩燈光中，有手機的閃光乍起。

  ……

  王玉鴦把左手的啤酒送到了DJ的面前，她用自己的啤酒做了個乾杯的手勢。

  DJ大方的接過了啤酒。

  這樣的女孩，在酒吧里遇見的多了。

  王玉鴦喝了一口喝酒，又示意來個合影。

  她在DJ的右邊，撩起他的長髮，對著他的耳朵，撅起嘴唇做了個姿勢，左手則是持手機，完成了自拍。

  DJ很是高興。

  又遇到了一位熱情奔放的女孩。

  他示意節目結束後，加個微訊。他相信，這個女孩是被自己的帥氣俘獲，很快就能夠與自己深入淺出地探討一些粗和淺的……音樂問題。

  眼看著女孩下台。

  怎麼她有同伴，同伴英姿勃發，他不吃醋嗎？

  難道……他心底忽然浮現了無數可能……

  「沒有。」王玉鴦搖搖頭。她不知道鄭為之要幹什麼，但這種小事，她可以隨手為之。

  「那我們再換個地方。」鄭為之決定用最原始的排查戰術。

  他發現王玉鴦做這事駕輕就熟。如果找來的是林嘉蘭或者袁曉嵐，她們可能都會不知道從何下手。

  王玉鴦正好害怕，需要自己陪伴。

  自己也正好需要她。

  一拍即合，真是個完美組合。

  今晚可以多跑一些酒吧。

  王玉鴦從來沒有發現泡吧，可以這麼累。

  已經凌晨兩點。

  所有的酒吧都關門打烊。

  鄭為之這才沒有催她趕往下一個酒吧。

  灑沒喝多少。

  這進進出出的，也累人啊！

  「接下來，怎麼辦？」她靠在副駕駛座上，一臉茫然地問道。這一夜下來，幾乎都沒有自己的思考了。

  「找個地方睡覺吧！」鄭為之隨意說道。

  王玉鴦雖然疲倦，但對鄭為之的防備之心並沒有減弱，一聽到這話，腦海中的警報又響了起來。

  不得不承認，她對鄭為之還是有那麼一絲好感的。

  但進展這麼快，她還沒有準備好。

  還要釣著鄭為之，為明晚的好戲做準備。

  「我要困死了，讓我在車裡打個盹，休息一會兒吧。」她讓鄭為之把車停在馬路邊。

  「天亮了，我再去找個酒店，也可以省下一晚上的錢。」她有些羞赧地說道。

  「好吧。」鄭為之沒有反對。

  凌晨的打工人，已經在出動了，冷清又不是毫無人跡的街道，還有上空的監控，足以保證一位年輕漂亮姑娘的安全。

  王玉鴦還是對自己有防備的。

  也真是苦了這位小姑娘了。

  他沒有不高興，率先放下座椅，閉起雙眼。

  天亮後，他把王玉鴦送到一家酒店門口。

  與她約定了晚上一起吃飯，開車離去。

  王玉鴦發出了消息：魚上鉤，今晚做魚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