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密謀

  夏子健差點把鼻子氣歪了。

  現在的年輕人，都在搞些什麼？

  突然想起給鄭光軍打的那個電話，有些後悔。怎麼自己也像是年輕人，那麼沉不住氣。

  為什麼不多觀察一陣。

  他抓起電話，想叫孫達斌過來。

  電話接通前，又放了下來。

  

  鄭為之的來歷，許臘梅又不是不知道。

  這兩件事情，要說有多嚴重，其實也算不上。

  「十不准」之後，各種舉報多了起來，本著肅清隊伍的原則，這一類的舉報應該交給內督室調查。

  為什麼要讓他自查？恐怕許局的想法不是嚴懲，而是警告。

  敲打一下，讓他收斂點。

  德要配位。

  想到這兒，他重新抓起電話。

  「達斌，讓鄭為之注意一下影響，別弄出滿城風雨來。」

  ……

  「謝總，已經合作十多年，我的人品你還信不過嗎？原料先送過來，我就賒欠一次，下次送原料前結清款子。」

  王珍雲撥打了一個又一個電話。

  「王總，不是不相信你，但是現在的情況，你也知道的，我們這邊的資金也很緊張，不管是不是以前的生意夥伴，都是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這是客氣地婉拒的，還有些人更直接。

  「醒一醒，別做夢了。債主都等在廠門口，你們拿什麼結帳，廠子買掉算了，你一個女人，還上竄下跳想搞什麼？」

  王玉鴦看著母親。

  黑髮里掩蓋不住的白色髮根。

  從年青到衰老，似乎只需要一個夜晚。

  父親因為協助運送毒品而入獄。

  人走茶涼。

  原本擠破頭要投進來的資金，現在都拼命劃拉走。

  賣掉房產，支付了巨額罰金。

  剩下一套可以棲身的小房子，還有負債纍纍的廠子需要她們盤活。

  「媽，把廠子賣掉吧！」

  「賣掉……你以為那麼容易？」王珍雲冷笑著，「知道他們為什麼都要卡著？」

  生產的原材料不付錢就拿不到。

  已經送出產品，卻遲遲不願意結帳。

  債主們等在門口，天天催著還錢。

  ……

  「他們就等我們倒下，好再割去一塊肥肉。」

  工廠能夠繼續生產，裡面的資產就可以發揮作用，發出的貨也有機會拿回貨款。過一兩年，有可能還清債務。

  如果直接賣掉，生產設備就會被他們當成廢品收，折算下來，能值幾個錢。

  工廠都沒有了，發出的貨物都成了呆帳，對方肯定能賴就賴，能拖就拖，一百萬的貨能夠拿回三四十萬就算好的。

  七七八八算下來，欠債的窟窿反而是越來越大。

  只有咬牙堅持下來，才是一條出路。

  而堅持下來，關鍵點只有一個——錢。

  很諷刺的是，以前不需要銀行貸款，銀行常常上門做工作，動員他們貸款擴大再生產。如今急需資金，銀行反而不願意貸款，就怕工廠維持不下去，血本無歸。

  以前稱兄道弟的，現在都紅著眼睛，就等著她們把工廠賣掉，好讓他們從廠子裡割下一塊塊肥肉。

  所以，哪會有老闆願意在這個時候投入資金。

  他們都等著，等著收割最後的血肉。

  這就是血淋淋的現實。

  ……

  王玉鴦漫無目的地在商場閒逛著。

  她無能為力，只能置身事外。

  面前的商品依舊琳琅滿目，標籤上的價格似乎也沒有什麼變化。

  「進來看看，新款到貨……」

  「小姑娘，來看看鞋子，三折出售……」

  她漫無目的地走了進去，卻發現三折的鞋子，仍然需要一千多。

  店還是那店，商品還是那些商品，但對於她來說，卻成了高不可攀的存在。

  她感到落寞，感到淒涼。

  在不久之前，她還錦衣玉食，嬌生慣養。

  如今，像是站上了下降的電梯，迅速地降到了底層，不，是地下層，領略著生活的艱辛。

  「王玉鴦。」一個低沉的男聲響起。

  誰在叫我？

  她環顧四周，並沒有認識的人。

  被綁架的經歷，讓她的全身汗毛都豎了起來，冷汗涔涔。

  旋即，又放鬆下來。

  幻聽。

  她自嘲地一笑，你當自己是誰，還有人會來綁架你麼？

  ……

  王玉鴦沒有料到，還有人願意請她喝咖啡。

  對面的男子戴著太陽帽，還有一副寬大的墨鏡，還常常低著頭，遮蓋了大半的面容。

  「王小姐，我的老闆姓楊，他以前也是大埔人。」

  「他聽說你們遇到了一些困難……對他來說，錢嘛，小意思，他可以提供給你兩百萬元，幫助你們渡過難關。」

  王玉鴦沒有說話。

  手裡的星巴克美式冒著涼意。

  天下掉下來的絕不是餡餅，而是陷阱。

  對方付出那麼多，想要收穫什麼？

  兩百萬元，足夠母親走出困境了。一貫以來，工廠的生意，母親其實介入很多。

  她相信憑藉母親的聰明才智，是可以盤活工廠的。

  唯一的欠缺——錢。

  「如果王小姐答應，先期一百萬元，可以馬上到帳。剩下的一百萬元，事成後到帳。」

  王玉鴦的眼眸微睜，好大的手筆，好迅捷的速度。

  她相信，需要她幹的事情，一定非比尋常。

  她的心裡如同翻江倒海。

  到底要做什麼？

  手心卻是發冷……

  「王小姐，你覺得我的建議怎麼樣？」來人問道。

  「你需要我做什麼？」王玉鴦壓抑內心的情緒，故作平靜地問道。

  特麼的，不應該先說明要做什麼嗎？

  「王小姐，其實要做什麼不重要，重要的是，想要渡過難關，你只有這次機會。」

  確實，銀行、老朋友，都無從指望。王玉鴦心裡忖道。

  「而且，這事，相信你是願意去乾的。因為，我們有共同的敵人。」

  鄭為之。

  這個名字的出現，讓王玉鴦的胃扭曲起來，喝下去的東西像是毒汁，攪動著肝胃，一陣陣嘔吐的感覺。

  她以為再沒有人會提起這個名字。

  午夜夢回，想到這個身影，她充滿複雜的情緒。冒著危險，救下了她。

  那時，對於她家就有圖謀了吧？

  呵呵，功成名就，回到了市里。

  如果不是他，怎麼會有父親的被捕，怎麼會有她們如今的冏境？

  「我只需要你能夠拿住他的把柄！讓他乖乖聽話。」老闆早晚是要對鄭為之下手的，但在這之前，需要知道九號是誰。

  「行。」王玉鴦咬牙說道。

  叮。

  手機銀行的通知，一百萬元迅速到帳。

  「王小姐，合作愉快！」那人起身離去。

  「伊娜、語琪，今晚不醉不歸。」王玉鴦迅速發出了消息，這麼長時間的消沉，終於可以解脫一下。

  另外，也需要有人幫忙出主意。

  ……

  「男人的把柄……」語琪做了個手勢，笑容色色的。

  「這還不簡單，只要你願意犧牲一下……」她捂著嘴呵呵笑了起來，「希望那男人帥帥的！」

  「綁架他，用金錢賄賂他。」伊娜借著酒意說道。

  「我覺得還是用女色來誘惑他。」語琪強調道。

  「已婚的還行，未婚的男人，他只要說談戀愛……豈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伊娜說道，「男人更喜歡錢，錢能換來一切。」

  「男人還喜歡權呢，你也能給他？」

  兩人爭吵起來，都說自己的主意好。

  王玉鴦有些無奈地看著兩人。

  相親相愛閨蜜的吵鬧日常。

  不過，各自的說法還是給了她啟發的。

  用女色，綁架他。

  有種騙局，叫仙人跳。

  不妨借用一下。

  她在心裡勾勒了一個大致的計劃。

  用什麼藉口接近他呢？

  接近了之用再怎麼辦……

  她登錄了某平台，向某個帳號發了條消息。

  沒過多久，一個座機號碼打進來。

  她接起電話說道：「我的想法是這樣，需要你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