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培訓班

  刑偵中隊某組的現場勘查組。

  「培訓班明天要開班？」

  「沒聽說過這個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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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曲你竟然不是教官，現場勘查這一塊，咱們刑偵中隊，幾乎都是你看著他們長大，手把手帶出來的。」有人打抱不平地說道。

  「呵呵，我已經老了，不中用了。」

  「老曲，你可千萬不能這麼說，現在這個時代，男人五十出頭是正當時，憑什麼要讓鄭為之去當教官。」

  「鄭為之？他還是有些能力的。」

  「他……要說論爹，我是佩服的，要說論下放到大埔派出所配合行動，我也認可。可是，現場勘查是考驗業務能力的。領導這麼弄，不是瞎安排是什麼？」那人氣沖沖地說道。

  「急什麼，還沒開班，就有領導覺得他太年輕，不能服眾。有領導說不能以資歷論英雄……嘿嘿，是騾子是馬，拉出來溜溜就知道。沒本事的人，終究會被打回原形，最終還是得老將出馬。」

  ……

  興安市第一期青年刑警骨幹培訓班開班儀式。

  紅色的橫 幅一掛，現場的氣氛馬上就濃厚起來。

  主席台上落座的，有夏子健，孫達斌，吳承德三人。開始夏子健並沒有落座在中間，後來接了個電話後，才把位置挪到了中間。

  主持人是吳國榮。

  「各位學員，興安市第一期青年刑警骨幹培訓班開班儀式正式開始，開幕式的議程有三項，第一項是副班主任講話，第二項是局領導講話，第三項是……」

  他看到夏子健擺了擺手，突然想起他的要求。

  抹了額頭上的一把汗。

  媽呀！

  上台主持太可怕，還不如破案來得自在。

  「因為局領導要參加臨時召開的會議，議程稍微調整一下，先請市公安局副局長兼刑警大隊大隊長夏子健夏局長講話。」

  把發言席讓給了夏子健。

  他轉身走到一側的時候，只覺得背心裡涼颼颼的。

  這見鬼的天氣，還有這見鬼的空調……他心裡嘀咕著。

  「各位學員，今天我們濟濟一堂……

  這個培訓班是在一個特殊的時期召開的，是全省公安機關「除惡務盡」專項治理行動開展的如火如荼的時間節點上召開的……

  也許有人奇怪，在這樣的節骨眼上，大家不應該留在單位，為除惡務盡專項行動添磚加瓦嗎？實際上，這個行動是長久持續的，是需要我們更新知識面，迎接更多挑戰的，局領導在考慮培訓班時間安排的時候，就想到了這個問題……

  我兼任了培訓班的班主任，其實具體的工作依靠的是兩位副班主任，一位是刑偵中隊的中隊長，一位是緝毒中隊的中隊長。為什麼安排他們擔任副班主任，而不是交警中隊、防暴中隊等，不是說交通、防暴不重要，而是在目前的「除惡務盡」專項治理行動中，深挖出來的關於緝毒、刑偵方面的壓力比較大。為了……

  今天本來許局也要過來的，但她被緊急會議絆住了，抽不出身，她囑咐我代她向大家問好，也要求大家，在一個半月的學習培訓中，要靜得下心，沉得下身，學得到理……

  我就講到這裡，祝願大家都能獲得優秀的成績。

  謝謝大家！」

  學員的掌聲響起，雖然只有四五十人，但掌聲熱烈，經久不息，直到夏子健離開會場，依然能夠清晰聽到。

  吳承德的講話中，主要強調了培訓班的紀律。

  他尤其強調，緝毒教官的課堂上，不能攜帶手機，更不能用其他工具留下他們的照片。

  「我們都是屬於『沒臉見人』的。」他開玩笑道。

  下面的學員一陣哄堂大笑，笑過之後，格外肅靜。緝毒警是所有警種中最危險的工作，沒有之一。

  不留下一線緝毒警的影像，是為了保護他們和他們的家人。

  想到吳隊剛才說的，一線犧牲的緝毒警的數據，他們的心頭都是沉甸甸的。

  最後講話的是孫達斌。

  「局領導選擇在這個時間，召開培訓班，讓大家放下手頭繁忙的工作，全身心投入是學習提升中……

  一段時間以來，全市堅持快速查辦、重拳出擊，對於一些群眾反映強烈的，社會影響惡劣的……著力了維護了老百姓的合法權益……但是，在工作中，我們發現還有很多的問題和困難，主要反應在……

  在持續縱深推進「除惡務盡」專項治理行動，需要我們的青年刑警保持政治的定力，提升業務的能力，牢固守法的意識……

  要通過你們，把培訓班上學到的東西，帶到大家今後的工作中，影響更多一線上的刑警……

  ……」

  似曾相識，還是那幾句。呂永明聽得有些昏昏欲睡。

  余友文用胳膊頂了頂他。

  呂永明猛地瞪大眼睛，坐直身子。

  「你反應那麼大幹嘛？」余友文奇怪地問道。

  呂永明有些訕然。今天這樣子，讓他感覺回到了當初的課堂。旁邊有人頂你，那基本上老師盯著看很久，即將要發火，旁邊同學在好心提醒。

  另一邊坐的是渭山縣刑警隊的朱長華。

  他看到呂永明的反應，硬生生忍住了笑。

  「我們這位副班主任，人稱孫大嘴，喜歡說話的名頭，還真不是蓋的。」朱長華輕聲道，「我在市刑警隊有同學，聽他說的，不過不能說出去，被他聽見了，可不得了。」

  朱長華好像有很多內幕消息的樣子。

  三人趁著講話未停，輕聲交流起來。

  「這次安排的教官有哪些人？」

  「呶，主持的吳進榮就是一位，他是刑偵中隊一組的組長，專業能力強得沒話說。」

  ……

  「緝毒中隊的教官名單都沒有公布出來，估計是為了保密。」

  「有個鄭為之，挺年輕的，是我們大學裡的師兄，聽說這次也擔任教官的。」呂永明說道。

  光聽朱長華說了，也得表示自己知道點內幕。

  我們的師兄，

  怎麼得也要沾點光不是。

  「他啊……」

  「他年紀也就比我大一兩歲，都已經是刑偵中隊特案組的組長了，聽說這個組成立沒多久。」

  「呵呵……運氣好罷了。」朱長華輕蔑地說道。

  「啊？」余友文都把問號寫到臉上了。

  「特案組，還有一個稱號，叫做養老組，整個組一共就三個人。領導交辦的任務是一起十二年前的殺人案。實際上，這起殺人案的偵破，從來就沒有停過，積累下來的卷宗，堆起來有房子那麼高，但是每次都是增添點材料而已，如今大家都覺得無望了，但放棄又不行，家屬盯著呢，所以搞出個特案組，應付一下家屬。另外，也是為了照顧這個鄭為之，聽說他上半年出任務，差點就死了，他爸也是領導，怕沒兒子，特地過來商量……」朱長華的神情里滿是不屑，「不過，像當教官這樣的好事，肯定會輪到他的，畢竟，只要培訓班辦成功，我們回去有成績，也可以分潤到他頭上不是……說穿了，人家現在就管摘果子。」

  有些是聽說的，有些是自己猜的。

  上嘴唇一碰下嘴唇，不怕事大，就怕事不大。

  「咳……」孫達斌假意咳嗽了一聲。

  下面輕微的議論聲頓時停了下來。

  「我要求你們，在培訓班期間，做好以下三點：

  一是……」

  孫達斌滔滔不絕。

  呂永明的心裡翻江倒海。

  原來是這麼個情況。

  袁曉嵐，你墮落了啊！

  鄉鎮調到市刑警隊，豈是容易的事。有了個鄭為之，一切都順理成章。

  但是，天下哪有白吃的麵包。

  跟個鄭為之，值得嗎？

  這種人，除了會吃喝玩樂，還會什麼呢？

  看他瘦弱不堪，腳步虛浮的樣子。不就是被夜生活掏空了身子嗎？

  即便明媒正娶，以後還管得住他彩旗飄飄嗎？

  曉嵐剛調過來，會不會被他蒙在鼓裡？

  還真有可能，

  出軌定律——夫妻中有人出軌，最後知道的那位，必定是另一方。

  其實，跟我有什麼關係？

  但為什麼又無端地心痛？

  ……

  孫達斌的講話終於結束。

  要不是接下來是中餐時間，還能脫稿再說一段。

  不怕會議調子高，就怕講話要脫稿！

  吳國榮噓了一口氣。

  接下來，主持人的總結。

  學員們也都習慣了。

  接下來必定是：對於領導講話的貫徹落實，我再講三點哈。

  他們攤開筆記本，有力地握筆，眼神充滿期待……主要是熬過最後三點，會議就會結束。

  「中餐的安排是在2號食堂，下午正式開課的時間是13：30，培訓班的作息時間在大群里有。」

  說完，他準備走人。

  學員們紋絲不動。

  三點呢？

  還有三點沒講……雖然大家飢腸轆轆，只想早點結束，但程序沒走完，自己總不能第一個站起來。

  「解散。」吳進榮吼了一聲。

  學員們這才如夢初醒，收了筆記本，紛紛站起身來。

  第一天下午的課很快就結束了。

  晚飯過後，呂永明和余友文到操場上散步。

  朱長華和他的舍友也在散步。

  四人邊散步邊聊天。

  「那個鄭為之，還是有些能力的。」呂永明說道，「他不僅在學校里表現好……」

  曉嵐的男人，不能在外人面前丟臉。

  「學校里能看得出什麼？」朱長華不以為然。

  「他在休假的時候，幫助破獲了一起惡性搶劫案，學校里公告了，把他的二等獎學金，提升到一等獎學金。」余友文說道。他也是後來查了一下，才知道了具體的事由。

  「你啊，還是太天真。」朱長華的舍友叫何一峰，他說道，「校外的事情，你能夠確定是他完成的，還是其他人幫助他完成的？有人親眼看到了嗎，當事人的感謝信，以及派出所的證明而已，你需要的話，我可以給你搞一大疊。」

  余友文默然。聽他這麼一說，好像也有點道理。

  「你可拉倒吧！」朱長華說道。

  三人有些意外，都看向了他。

  「你現在，要搞這些東西，當然要多少有多少，但是，當初還在讀大學的時候，你有這個意識嗎？即使有這個意識，你敢瞎搞，胡編亂造嗎？不敢吧……所以說，鄭為之這些事，不是他自己搞出來的，是他背後的人出點子，搞動作。而且，你去查一查，搶劫案肯定不是假的，但他是不是在裡面起作用了，甚至，人有沒有到過現場，是存疑的……你說，不有點手腕關係，能辦得到嗎？」

  三人聽完都有些沉默。

  一個發生的案件，

  一個無關的人，

  偏偏就成為了破獲案件的關鍵人。

  編劇都不敢這麼寫吧，可有人就這樣做出來了，二等獎學金還提高到了一等獎學金。

  老實，限制了我們的想像！

  「不對吧，他本來就獲得了二等獎學金，說明學校里認可的。」

  「哎呀，我說你們倆，還真是不開竅。」朱長華譏笑道，「連校外的案件里都敢插一腳，跟學校領導老師的關係能夠不搞好？」

  朱長華又澆了一盆涼水。

  「少會少一些，少很多隻怕未必。像鄭為之這種人，聽說培養目標的起點就是中隊長。要不你以為憑他的年齡，會來做教官。」

  說到這，大家又都有些憤懣。

  七嘴八舌的討論中不知誰的提議，「等他上課的時候，給他出個難題，滅滅他的威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