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秘密

  回到大埔，天色已黑。

  鄭為之和袁曉嵐隨便對付了一口晚飯，也沒有心思再聊案件，各自回了宿舍。

  「樂樂。」鄭為之像往常一樣，微訊上呼喊著凌魚樂。

  「二師兄，你吃過了沒？」

  沒想到，凌魚樂的頭像亮了起來，回了一句。

  鄭為之大喜，一天的鬱悶頓時拋之腦後。

  「今天的演出不忙嗎？」

  「演出？」凌魚樂加了一個摸不著頭腦的符號，「還在吃晚飯。京城吶……你以為小地方，那麼早就開始演出了。」

  鄭為之有些不好意思，覺得對樂樂的關心太少了。

  實際上，凌魚樂很忙，很少有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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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個人聊了一陣。

  「豬豬，聽光頭說，老闆安排了慰問演出，具體哪天出發還沒有定，出發的時候，我再告訴你一聲，到了山區里，沒有信號，可能有幾天聯繫不到。」

  「哦，沒想到你們老闆是愛心人士。你們集體行動，你也要注意安全。」

  「好的，親親……」

  凌魚樂發了個表情下線。

  鄭為之又把聊天記錄重新翻看了一遍，這才把手機放在旁邊。

  夜色里，手機上的掛件發著一閃一閃的光。這是呼吸燈，凌魚樂給他裝上掛件的時候告訴他，但凡使用了網絡，掛件的呼吸就會一明一暗，半分鐘之後才會熄滅。

  不過，亮度有限，也就夜間能夠明顯看到。

  鄭為之把小巧的掛件抓在掌心，仿佛感受到了凌魚樂的溫度。

  派出所里，馬錫均還在整理著從縣公安局拷貝回來的檔案。工作量很大，他只能加班加點。

  「小馬，又忙上了。」鄭為之推門進來。

  「哎，有什麼辦法，那麼多材料，要重新歸檔。」

  「怎麼不跟領導申請一下，安排人手來幫忙。」

  「我是沒臉了，而且歸檔這事，不像到縣公安局調閱材料，不熟悉這項工作，幾乎幫不上忙。如果還要我分心去教，那還不如我一個人，慢慢地做，效率還高一點。」

  他儘可能的多加班，也是期望領導能夠看見，用後期的彌補，儘可能多的抵消犯下的錯誤。

  鄭為之用他的電腦，用關鍵字「馬栗坡村」來搜索。

  「你想找什麼？」

  「沒什麼，我記得當初說過馬栗坡村是大埔鎮最窮的地方，有些好奇，所以查一下。

  有人說，窮山惡水出刁民，不知道是也不是？」

  「那裡，除了製造假毒品，好像也沒有其他的事。」馬錫均一邊忙著整理，一邊很隨意地說道，「真要想幹什麼事，也不會選馬栗坡村的，那裡交通不便，運輸都是大麻煩，是人都不願意到那裡去。我聽說鎮裡派了個村長過去，那人死活不願意，後來還是在村里提拔了一位快要五十的老人做村長，才算解決了馬栗坡村沒有村長的問題。」

  「你別查了，這裡沒有馬栗坡村的資料的。」馬錫均很肯定地說道，「查扣的東西，比較多的是上王村的。」

  鄭為之想到了王英榮，上王村的王運生領取的查扣物品，實際上是到了他的手中。

  「不過，有一次來辦手續，在我面前閒聊，說馬栗坡村的人窮瘋了，連這種破爛都要。」

  「是什麼東西？」

  「一輛破摩托車，也不知幾手了，從鄰國運了回來。我估計是鄰國當垃圾扔了，然後他們當寶貝一樣運了回來。」馬錫均繼續說道，「所里一看這麼一輛破車，都沒怎麼罰款，生怕一罰款，他們把車扔所里不要了。來領的人是上王村的，不過據說是馬栗坡村的人要。我當時還奇怪呢，馬栗坡村，摩托也開不進去啊！難道他們把破摩托扛上去之後，改裝成小拖拉機來用？」

  鄭為之緊鎖著眉頭。

  回到宿舍，他打了個電話給袁曉嵐。

  「鄭為之，你想好破局的辦法了？」袁曉嵐歡快的聲音傳來。對於麻秀華和趙明的事件，她設想了無數可能，都覺得沒有辦法彌補兩人之間的鴻溝。

  但是她莫名的相信，鄭為之一定行的。

  這不，鄭為之一打電話，她就以為他已經有了辦法。

  「沒有。」鄭為之摸著後腦勺，燙手山芋接是接了，放手卻難，不過，與錢建軍的對話並非毫無收穫，他把關注點放到了馬栗坡村上。他覺得馬栗坡村里隱藏著秘密。一個制假的地方，被警方搜查過一遍的地方，平時無人願意去的地方……

  如果制假是特意營造出來的呢？給人的感覺就是，這裡沒什麼花頭，不用再察看。

  在刑警隊的時候，年青的他，就曾經吃過虧。狡猾的罪犯在地窖里囚禁了鄰國蛇頭偷運過來的女子。

  但在這之前，他們安排人小偷小摸，引導警方查封了這個地方。這反而造成了警方的燈下黑，一直沒有關注到這個地方，如果不是後來有人偶然經過，看到出入的罪犯，就可能被一直瞞在鼓裡。

  「狗咬人的事，可能還是先放一放比較好，越追得緊，雙方越不肯鬆口……我想，明天去一趟馬栗坡村……」

  儘管袁曉嵐對於他這種東一槍西一槍的行為，有些摸不著頭腦，但第二天，還是陪著他去馬栗坡村。

  「早晨剛下過雨，山路濕滑，你開車可要小心點。」

  「收到，一定保證行車安全。」鄭為之兩腳併攏，刷地行了個禮。

  袁曉嵐像看猴子耍把戲似的，嫵媚地瞪了他一眼，旋即扭身上了車。

  雨後的山路，空氣格外的清新。

  鄭為之打開了車窗，儘管感到了涼意，但更多的還是舒爽。

  他一手搭在車窗上，只用一手盤旋著方向盤。

  「哎，我說，你能不能認真一點開車。」

  「真是的，你哪隻眼睛看到我不認真開車了。」

  「這裡可是山路十八彎，你就一個手打方向。」

  「你不覺得一個手打方向更靈活嗎？」鄭為之反問道。

  「草……」鄭為之咒罵一聲，趕緊雙手扶下方向盤。

  對面來車，好像整條路就為他一輛車修築的，轉了個彎，整輛車就壓在路中央的實線上。

  「真是的，怎麼開車的？」

  「這才是山里開車的特點。」袁曉嵐說道，「他們才不管別人怎麼樣，只管自己開，山路上彎路多，他們還開得飛快，美其名曰車技好。」

  「你靠邊上一點，讓後面那輛車先過吧，他都跟了一路了，想超車又不敢超車的。」袁曉嵐看著後視鏡笑道。

  「不會是外地車吧，到了山路上都不敢超車。其實我開的挺靠邊的，他完全可以超車。」

  「那可能是你開太快，他覺得跟著也挺好。」

  鄭為之靠在路邊，慢慢行駛。

  後面的車也跟著減速。

  「我都貼到石壁了，他不會覺得給他留的路面還不夠吧？」鄭為之詫異道，「還是本地車，這不符合他們的作風啊！」

  跟著的車似乎猶豫良久，才終於超過他們，呼嘯而去。

  二十分鐘後。

  「你又壓著人家車了。」

  「不對勁啊，就是那輛，一樣的顏色，車牌也是一樣的。」鄭為之在它經過的時候，記下了車牌。

  「他是開錯路了嗎，又落到了我們後面。」袁曉嵐覺得奇怪。

  「曉嵐，你還記得上朱台嶺村嗎？」

  「怎麼了？」

  「他們原本的打算。」

  「你是說……」袁曉嵐精神一凜，從半躺著成了正襟危坐。

  「可能是，有人想要故計重施。」鄭為之冷笑道。

  袁曉嵐，是販毒組織槍擊的對象。而他，救下了王玉鴦，打擊了朱福全等人，想必販毒組織也是深惡痛絕。

  如果能夠製造一起車禍，讓兩人葬身在青山綠水中，想必有些人是很願意的。

  那輛車為什麼一直跟著，沒有動手呢？

  應該是一路過來，靠右行，主要都是靠著石壁，旁邊是懸崖的時候，路障設施很完備，他們還沒有找到好地方。

  「那我們怎麼辦？」袁曉嵐問道。

  人家是光明正大地跟在後面，等待機會。

  但畢竟都是猜測，你還能下車把人家抓過來不成。

  要是等他發動，那時候已經車毀人亡死翹翹了，還能幹什麼？

  左右為難！

  鄭為之放慢了車速。

  「不如我們開快點，讓他跟不上。」袁曉嵐說道。放慢車速，他可以先超車，待會兒找個岔路，又可以跟在你身後。

  擺脫不了，總是個麻煩。

  一旦邊上是懸崖，他開車從後面撞上來……後果不敢想。

  「別著急。」鄭為之沉穩地說道。

  後面那輛車，又是猶豫了一番，從他們的車邊緩緩駛過。駕車的司機戴著墨鏡，看不清長什麼樣。

  等待他經過的時候，鄭為之突然加速，方向盤向外一打。

  對方的車，像是受驚地兔子，突然躥了出去。

  從副駕駛的位置一直到車尾，被鄭為之的車頭刮出一條雪亮的痕跡。

  鄭為之看著自己的車，輪轂上方，凹陷了一大塊，車燈也碎了。好在沒有壓住輪胎，行車沒有問題。

  「你是怎麼回事？」前面的車停了下來，司機戴著墨鏡下了車。

  「實在對不住啊！剛才踩剎車，不小心踩到了油門上，這才沒有控制好車子，責任都是我的，修車的錢，我來付。」

  「你來付……你付得起嗎？」司機掏出了雪亮的匕首，「小子哎，欠那麼多錢，還開著好車，帶著女朋友四處閒逛，死了我讓你當個明白鬼。」

  鄭為之一欏。

  「哥，你是不是認錯人了。」

  「怎麼可能認錯，你要去馬栗坡村，是不是？」

  「是，可是……」

  「別可是了。欠債還錢，還不出來，就用你的保險金來還。」

  司機兇狠地用匕首指著，扔進了一版藥，「快點，把藥吃了。」

  「哥，我沒病，不用吃藥。」

  「這還能由得你嗎？」

  話沒說完，鄭為之迅猛地一推車門，另一隻手卡著他的手腕，往車窗上一敲。

  司機手腕吃痛，匕首早就掉了下來。

  他的肋部被車門撞到，疼得嚎叫起來。

  鄭為之恨他囂張，在他的手掌上一拉一折，頓時他的小指和無名指向著手背的翹起。

  司機被劇烈的疼痛折磨，跳著腳旋轉著。

  眼看著自己翹起的手指，心裡一橫，拉了一把，手指是復位了，疼痛卻沒有減少。

  「草……」他想要反擊。

  鄭為之把警官證送到了他的眼前。

  「現在，能好好聊聊嗎？」

  「警察就能打人！」司機明顯不服氣。

  鄭為之拉過他完好的手掌，做勢又要卸他的指關節。他才害怕起來，一疊聲的求饒。

  「你為什麼知道我們要去馬栗坡村？」鄭為之覺得很是奇怪，除了袁曉嵐，他並沒有告訴過任何人。

  「我也不知道，我只是接生意的，他們告訴我，我就按他們說的做。」司機滿臉痛苦地說道。

  盤問了良久。

  司機說他們是專門替人討債的。這一次，接到的信息是，對方欠債不還，但是有豐厚的保險金。只要是意外死亡，保險公司的賠款足夠還款。

  所以，他接到的任務，是在路上製造一起車禍。

  但他沒有想到，鄭為之會撞上他的車。

  於是，靈機一動，就想出了第二個方案，只要服下過量的快樂點，就能夠產生幻覺，到那個時候，再把他們的車開出懸崖，任務也算是完成了。

  但是沒想到的是，看起來顯得瘦弱的一男一女，能夠輕易制服了他，更沒有想到，兩人還都是警察。

  「警官，如果知道你們是警察，再借我三個膽子，也不敢啊！」司機聲嘶力竭地哭訴著。

  「你大哥是誰？」

  「警官，我沒有大哥，你們抓我去坐牢吧！」

  司機像是想起了什麼，趕緊搖頭，否認有大哥和團隊。

  已經超過暴力討債的範疇，這種組織，稱之為黑惡勢力，一點都不為過。

  除惡務盡的專項行動，委實有必要深入開展。這次，抓出了一個口子，順藤摸瓜也容易了很多。

  鄭為之感慨還沒完，又想到了那個關鍵的問題。

  他要去馬栗坡村，指使司機的人，是怎麼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