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投訴

  馬栗坡村也不去了。

  兩人各開著一輛車，掉頭返回。

  「袁曉嵐，你可回來了，鄭為之呢？」

  才一回到派出所，宋國良立馬找到了袁曉嵐。

  「他馬上就回來了，怎麼啦？」袁曉嵐不解地說道。

  「你們去哪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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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裡都沒有去成。」袁曉嵐有些沒好氣地說道。路上遇到了危險，任憑誰都沒有好脾氣。

  「不管去哪兒，反正沒有去跟進案件，對不？」宋國良繼續追問道。

  「他們啊，雙方的態度都不好，我們覺得還是緩一緩，讓他們冷靜一下，說不定調解的時候事半功倍。」袁曉嵐很義氣，沒說是鄭為之的主意。

  「緩……緩……」宋國良指著她，「人家可不想緩。趙明的投訴都已經到了。」

  「這個趙明，還讓不讓人喘口氣。」袁曉嵐見過趙明，對他的觀感並不好，甚至覺得他被咬的事情，都是自找的。不過，站在警察的角度，要客觀公正，不能帶有自己的觀點。

  「你看看，他都說了什麼……大埔鎮有黑社會，錢建軍就是最大的黑社會頭子，他的手下成立了討債公司，表面上看是公司，實際上，是糾結了一批無業人員，通過打砸、潑糞、寫血書等方式強行索要……他的老婆麻秀華縱狗行兇，草菅人命，可是派出所的民警枉顧事實，不但不為受害者說話，還包庇犯罪分子，到目前為止，一點實質的行動都沒有，任由被害人在醫院裡，無人救助，自生自滅……」

  「哎，你什麼態度？」宋國良發現袁曉嵐似乎無所謂的樣子，氣不打一處來，「你知道這是那裡轉過來的嗎？這是縣裡『除惡務盡』專項行動領導小組轉過來的投訴件。」

  「趙明還聲稱，他要通過媒體曝光，把這一切公之於眾。」

  ……

  鄭為之開著司機的那輛越野車回來了。

  宋國良一見到鄭為之回來，馬上掉轉了槍口。

  小白有些擔憂地看著鄭為之，雖然相處時間不長，鄭為之有時候說話處事，自帶招人惱的光環，但總體而言，直爽有擔當的鄭為之還是令他佩服。

  梁金浩心情複雜。

  要不是鄭為之，如今難辦的人，就是自己。

  但是，既然接了活，能不能幹成，也得好好干，你這樣亂跑算怎麼回事？

  也許宋訓導做過思想工作之後，他會好些。宋訓導是做思想工作的一把好手，即嚴厲也會考慮對方的心情。

  畢竟還年輕，轉變的機會還很大。

  芮曉堅看到鄭為之開著不熟悉的車輛，說道：「鄭為之，你哪裡去開來了這輛車，撞成這樣，不會是你撞的吧？」

  「是啊！」鄭為之點頭，確實是他撞成了這樣。

  這下，宋國良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事情沒辦好，不認真做事，反而是胡亂跑到不相干的地方去，這不，路上還要撞車，你可別說是公務啊，說了我都不願意承認。

  「這可是公務行為。」鄭為之有些驕傲地說道。出門一趟，抓到了個重要犯人，有機會把掩藏於地下的討債組織一網打盡，怎麼的也要得瑟一下。

  「你這算什麼公務行為，該去的地方不去，不該去的地方亂跑。」宋國良氣憤地說道。

  「宋訓導，關於討債公司的事，我出去正好抓了個舌頭。好好跟一跟，有機會把大埔的這些惡勢力連根拔起。」

  鄭為之從車裡，把司機拎了出來。

  他簡單把經過說了一遍。

  宋國良有些目瞪口呆。

  「鄭……為之……你可真行，到哪裡都能成矚目的焦點。」

  張永峰也聽見了，他高興地拍著鄭為之的肩膀。

  「小鄭，你真是個福將，上級一說討債公司的事，你就給抓了一個骨幹分子回來……」

  鄭為之有些難為情。

  張所，你也真是的，現在就是他一個人的說辭，可能是討債公司的一員，你怎麼就一瞬間給升級到了骨幹。

  不過，這麼說，咱還是很高興的。

  芮曉堅和梁金浩齊齊傻眼。

  小白倒是很高興。

  ……

  這事情怎麼就這麼邪門呢？

  吃過中飯，短暫的午休時間，鄭為之把腳架到了辦公桌上，翹著椅子休息。

  邵宣進來了。

  他皺眉。

  鄭為之理都沒理。

  兩人在病房裡，也算是結下了深厚的革命友情。所以，翹個腳算什麼，還沒有脫襪子，用臭腳去熏他呢。

  「小鄭，可真有你的，出去一趟就逮了個討債公司的。」

  「他是自己撞上來的。」鄭為之悶聲道。

  「你就不能把腳放下去，這像什麼話？」邵宣終於還是沒忍住。

  「你不也是這樣？」鄭為之道。

  五十步就不要笑百步了。

  「我那是沒人的時候，誰像你，辦公室有人，腳還翹那麼高。」

  鄭為之把腳放下。

  邵宣馬上開始打開抽屜。

  「沒啦，都散光了。你都來掃蕩幾次了，還不知道。」

  邵宣臉一紅。

  「你都沒價值了，誰愛翻誰翻。」他裝出張牙舞爪狀，「你和小黃欠我那麼多營養品、水果，可還沒有還清。」

  沒價值，誰理你……

  邵宣的話糙理不糙。

  可是，自己又有什麼價值呢？能夠讓那些人如此關注。邵宣走後，鄭為之又陷入了沉思中。

  去馬栗坡村，別人都不知道，那人卻能夠精準地等在路上。

  嵩峰9號的信息，據說也只有自己知道，怎麼就讓販毒組織的人也知道了。

  查到光陰小箭的酒吧的時候，被引向了肖學武，而肖學武顯然是肖俊偉憎恨的對象。

  怎麼感覺自己像把刀一樣，被別人揮來揮去。

  但一些精準的信息，對方是怎麼掌握的？

  難道是手機被竊聽了？

  他翻來覆去看著自己的手機，如今的手機都是免拆卸電池，整體一塊，無緣無故，怎麼會被安裝了竊聽器？

  手機沒有維修過，也沒有長時間的離手。

  難道要送到縣公安局去，檢驗一下有沒有竊聽裝置？可惜的是相關設備，派出所沒有，不然就很方便。

  送到縣局去，可不是一兩天能夠拿回手機的。

  怎麼辦呢？

  「老妹，你去幫我問問技術科，這事該怎麼辦？」鄭為之用辦公室電話打給袁群英，並叮囑他一定要回辦公室電話。

  沒過多久，袁群英的電話就回了過來，給了幾個方案。

  快遞迴市里，第一時間給你檢測。

  如今的手機都一體化了，安裝竊聽器可能性不大，但需要注意外掛小物件，複雜的手機套等。

  如果被竊聽，最大的可能是被偷偷植入了木馬軟體，這一類，通過上網功能進行，點擊或者下載都可以帶來，防不勝防。但這個，可以遠程檢測。

  得到了袁群英的回覆，鄭為之又觀察了自己的手機。

  簡單的透明手機保護殼，一個樂樂送的掛件。

  最有可能的是被植入了木馬軟體。

  他按照提示，取下手機卡，重新開機，連接在公安系統的內部網絡中。

  通訊工具直連。

  允許遠程操作。

  他看到手機的屏幕上，開始刷新一系列的代碼。

  半小時之後，電話里傳來袁群英的聲音。

  「好傢夥，你的手機里，還真被植入了木馬軟體，它可以調取你的通訊錄，讀取你的像冊，使用你的麥克風，侵入你任何的通訊軟體……功能強大無比。」

  「草……」

  怪不得，緝毒中隊的收網行動，只抓到幾條小魚。事先，袁群英與自己有過通話，這才讓毒販探到了風聲。

  還有，只有自己查詢的嵩峰9號，會被毒販獲知了信息，因此還讓他的妻子遭受了車禍。

  英雄因我而傷！

  自己卻還在懷疑他自導自演了一齣戲。

  鄭為之心裡充滿了悔恨之情。

  植入木馬軟體，肯定是肖俊偉所為，但是他是怎麼做到的，能夠精準地植入到自己的手機中？

  普通的上網行為，應該是不可能的。

  難道，公安系統的內部，還是有他的人，在為他保駕護航？

  但這一切，設想都沒有意義，只有抓到肖俊偉，或者完全破獲他在國內的毒品運輸線，才是真正擊中了他的要害。

  也許，還是要落在馬栗坡村。

  去的路上差點遭遇危險……肖俊偉不想讓他去，他就偏偏要去。

  但是，肖俊偉報復嵩峰9號是為了什麼呢？二十前的事，多半與肖俊偉無關，也無關他的長輩。

  肖俊偉就是國內長大的一個孩子，他的父親肖學武，也是國內一名普通老人。

  不存在為親人報仇的原因，為什麼在二十年後，還要這麼執著地報復呢？

  想不通……

  他突然想到一件很關鍵的事。

  「老妹，我手機上的木馬還在嗎？」

  「已經遠程清理了。」

  「哎，怎麼不問問我，就清理了。」

  如果自己假裝不知道，傳送出一些精心設計的信息，可能會誘引肖俊偉發出一些行動。

  「你想無間道麼，別多想了，一經過檢測，木馬程序已經知道被發現，如果不是在特殊網絡中，它早就發送出信息。你別想著故意發出一些錯誤的信息，讓對方做出錯誤的判斷。」

  「草……毒販也在乎科學技術的進步啊！」

  希望破滅。

  還是得腳踏實地。

  下午跑趟醫院，堵一堵趙明的嘴。

  但鄭為之最期待的，還是與杜有志的見面。

  杜有志在渭山縣看守所。

  進入會客室，他看到鄭為之，明顯地楞了一下。

  鄭為之給他帶了一些香菸水果，當然是不能當面給他的，而是要經過檢查之後，直接歸入杜有志的個人物品中。

  「謝謝，沒想到是你來看我。」

  在派出所，兩人打交道並不多。杜有志也真正嘗道了人走茶涼的世態冷暖。

  「我有些事想問你。」鄭為之開門見山。

  「恐怕，我沒法給你答案。」杜有志黯然道。從警察到階下囚，身份的落差是巨大的，「如果你要問販毒組織的事，可能趙尚偉還能了解多一些，不過，他知道的，也應該交待了吧，訓問筆錄里都能看到。」

  杜有志連舅舅都不願意叫，而是直呼其名。

  「你為什麼會投案自首？」鄭為之突然問了一句。

  杜有志的神情有些恍惚。他沒有料到鄭為之會問這個問題。他慘然笑道：「都已經成了線上的木偶，哪裡還有那麼多的為什麼。」

  鄭為之也沒有多問，他起身告辭。

  轉身辦完手續，又面見了趙尚偉。

  趙尚偉同樣理了光頭，臉形與杜有志有些相像，只是看上去年紀偏大。

  他步履沉重，唉聲嘆氣。

  「我是杜有志的同事，有些事情想要問你。」

  「阿志，我對不起他。」趙尚偉低垂著頭。

  「販毒組織跟你接觸的是哪些人？他們還有其他的渠道嗎？」鄭為之問道。

  「鄭警官，我能知道的，都已經說了。其實我也就是被他們設了個圈套套住了，他們也不會告訴我什麼。」趙尚偉苦笑道。

  「你再想想，還有什麼沒有說的。」

  「真沒有了。」

  「你常去鄰國，知道他們有幾個販毒組織嗎？」

  「這個我聽他們閒聊的時候說起，好像主要有兩個，一個是Kite組織，另一個是Tig組織。兩個組織原先是一起的，大概十幾年前，分離了出來，雙方誰都不服誰，在鄰國也經常發生爭鬥。不過，我聽說，他們傳下來一條規則，若是殺了一個人，就能夠成為兩組織之首。」

  「要殺了誰？」

  「這我就不知道了。」

  「你以前怎麼不說？」

  「也沒人問啊？」趙尚偉有些摸不著頭腦，「感覺像是小說情節，也沒覺得有多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