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報警也沒用

  興安市公安局大樓內。

  「劉訓導……劉訓導……」

  訓導員辦公室的門半掩著，劉元璽單手支著下巴，看著眼前的玻璃杯里上下翻滾的茶葉發呆。

  門外的辦事員再次輕輕地敲門，呼喚……

  劉元璽如夢方醒。

  「小萬啊，請進，有什麼事嗎？」

  「劉訓導，下午的幾項工作安排，再跟您確認一下。下午兩點，黨委會；下午三點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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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好的，我知道了。」劉元璽看上去很疲累，他擺擺手，示意小萬出去的時候，把門關上。

  「劉訓導，你是怎麼了，身體不舒服嗎？要不要我聯繫醫院，您去檢查一下。」

  小萬關心地問道。

  「不用了，我休息一下就好。」

  「還是檢查一下，放心點，不然容易多想……」小萬臨出門的時候，又勸了一句。

  劉元璽沒答話，只是擺了擺手。

  小萬一出門，劉元璽迅速打開了手機。

  果不其然，手機簡訊又多了一條，內容如出一轍：

  嵩峰9號，你還好嗎？你的妻子、孩子還好嗎？天可憐見，你沒有早早死去，我可以親手送你們上路。知名不具！

  從昨天到今天，手機上已經收到不下三十條簡訊。

  嵩峰行動，已經沉入了他記憶的深處，沒想到，二十年之後，用這樣的方式重新展現。

  是誰發了這條簡訊？

  二十年了，他幾乎已經忘記了當初的細節。除了那次背著身上台接受表彰，公安局再也沒有人提起這件事。

  原因無他，這是機密，就為了保證他的人身安全，當然還有他的家人。

  毒販們喪心病狂，只要有人觸犯了他們的利益，必然招致他們瘋狂地報復。

  作為嵩峰行動里唯一成功的臥底，他的身份從來沒有人提起過。

  全市有權限知道的，也不過寥寥幾人。

  為什麼，二十年後，有人挖出了這件事。

  知名不具——發出簡訊的，必然是死去那些毒販的親人或者繼任者。

  除了發簡訊，他們還會有進一步的危險舉動嗎？

  「劉訓導，這是需要批閱的文件。」

  又有人進來，留下一堆的文件。

  劉元璽暫時拋開雜七雜八的想法，全神投入工作中。接近中午的時候，他從文件堆里抬起頭來。

  這才想起恐嚇簡訊的事。

  他翻開手機信息。

  恐嚇信息又多了兩條，內容雷同。

  天下本無事，庸人自擾之！

  他有些嘲笑自己的過度敏感。都二十年過去了，毒販發現了他是當年的嵩峰9號，又能怎樣。

  如今的社會治安不比從前，發生惡性報復事件的可能性基本為零。

  年輕的毒販，也沒有必要冒著風險替從前被判了死刑的毒販復仇。

  也就是通過電腦軟體，發一些恐嚇簡訊泄憤罷了。

  他收起手機，一臉輕鬆。

  真的，有些事不能多想，沉浸在這件事裡，畏首畏尾，這才是中了毒販的算計。

  ……

  電話鈴聲響起，他看著上面熟悉的號碼。

  「你好，你是蔣凝的愛人嗎？」

  咦，為什麼不是蔣凝她本人打電話？

  「是的，請問你是……」

  「你愛人被車撞了，已經送往市第一人民醫院。」

  「啊，她情況怎麼樣？」

  「估計不會死。」

  劉元璽鬆了一口氣，一時都沒有注意到對方說話的口氣有些不對勁。

  「是你幫忙送醫院的嗎？實在是太謝謝你了！」劉元璽感激地說道。

  「不用謝，嵩峰9號，這只是一個開始……」

  劉元璽頭皮發麻，一種痙攣的感覺從頭頂發散向四肢。

  他一時發不出聲音，也握不住手機，任憑手機從手裡滑脫，砰地掉落在桌上。

  ……

  大埔派出所。

  鄭為之接通了電話。

  「鄭為之，你發什麼瘋？！」對面的聲音如海浪咆哮，直貫耳膜。

  「領導，發生了什麼事？」鄭為之莫名其妙。

  「你做的好事。」

  「領導，你罵我，也得讓我知道，我到底幹了什麼吧？」鄭為之苦笑著回答。

  「嵩峰9號暴露了，他接到了無數的恐嚇簡訊，但這不算什麼，更糟糕的是，他的愛人被車撞了……有人撞了他愛人，還打電話恐嚇他，對他說，嵩峰9號，這只是開始。」

  「嵩峰行動的事情，近期只有你查詢了，回頭毒販就知道了，你說說看，是不是你告訴了別人？」

  雖然是問句，但口氣不容置疑。

  ……

  鄭為之無力地放下了電話。

  怎麼就泄漏出去了？

  從沒有對別人說起過。

  事情那麼巧，他一查詢之後，身份就暴露了，毒販的恐嚇信和報復行動接踵而至。

  在領導看來，確實像是自己泄露出去的。

  但他自己知道，肯定沒有告訴任何人。

  有人匿名舉報，劉元璽是毒販的保護傘，這事尚存疑，緊接著就發生了劉元璽被恐嚇的事。

  如果那天，他沒有堅持查詢，還會發生這樣的事嗎？

  這是有人要把屎分子往他頭上扣嗎？

  還有另一種可能……

  如果，劉元璽真的是保護傘，那麼他會不會自導自演這一切，來阻止別人的追查呢？

  在沉思的時候，他並沒有注意到，袁曉嵐在門外聽完他打電話，之後又悄悄地離開。

  「嵩峰9號是誰，鄭為之竟然已經知道了，當初父親的事，是不是也可以查個清楚？」

  「怎麼讓他把知道的信息告訴我呢？」

  袁曉嵐臉色有些發白，她的雙手五指互相攪動著。

  ……

  傍晚，淅淅瀝瀝地雨又了下了起來。

  鄭為之心煩意亂。

  「哥幾個，今天看上去也不會有事了，要麼整個火鍋打下牙祭。」住在宿舍里的年輕人，閒了下來，總想找點事情做。

  「鄭為之，你參加不參加。」

  「不……」鄭為之想說不參加，他心情糟糕，哪有這樣的心思，但轉念一想，這時候想東想西又有什麼用呢，不如放鬆一下。

  「不讓我喝酒，我就可以去。」

  「火鍋不配酒，人生路白走！」幾人嘲笑鄭為之。

  嘲笑歸嘲笑，還是給鄭為之叫上了飲料。

  一陣摩托的轟鳴停了下來。

  「草，怎麼就下雨了。」

  「老闆，上啤酒。」

  鄭為之聽到了熟悉的聲音。就在隔壁的包廂，石圳和幾個學生模樣的小孩喝起了啤酒。

  鄭為之一度想站起身，把那群孩子趕回家去。

  雨夜開摩托，本就是危險的事，還要喝酒，嫌自己命長嗎？

  「管他們呢？」

  「少一個，就少一個禍害。」

  「我們現在又沒有當班，管那麼寬幹什麼？」

  「這裡是大埔，一個小地方，在大埔，就按照大埔的規矩來。」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打消了鄭為之多管閒事的勁頭。

  ……

  管那麼寬幹什麼？

  肖學武、嵩峰9號……

  鄭為之突然感覺，自己被一雙看不見的手操縱著。

  這是試圖讓他把目光放到大埔派出所之外嗎？這說明，他們想要掩蓋自己身邊的事。

  檔案室，證物室的起火事件。

  是因為自己的追查，讓那些人開始有戒心了嗎？

  看來，眼光還是得放在身邊的人和事！鄭為之暗暗做出了決定。

  ……

  夜幕降臨，雨停雲開，大埔鎮的街道上多了不少散步的人群。

  大埔鎮雖然不大，但是青山秀水，自然條件不錯。吃過晚飯，大家也都愛到路上逛逛。

  飯後百步走，活到九十九。

  這只是原因之一。

  大家平時工作也挺忙的，晚上的閒逛，相當於固定的娛樂節目，東家長，西家短的，消息傳播的可快了。

  一位胖婦人，滿身的富貴氣。

  手裡牽著一條小狗。

  這是一條博美犬，比較活躍的小型犬。

  胖婦人眼看著自己的愛犬東奔西走，被繩索牽住了，顯得有些無奈。

  她便把繩索解開。

  博美犬瞬間向一位幼兒沖了過去，引起幼兒家長的一陣驚呼。

  「放心，我家的美美不咬人，她只是想找個玩伴。」也許在狗狗的眼裡，比它高不了多少的幼兒，是它最佳的玩伴。

  它衝著幼兒汪汪汪直叫喚。

  幼兒的母親趕緊抱起幼兒，離開了此地。

  「遛狗不牽繩，真不像話。」她嘀咕著。

  一路上，又是三四位路人，任憑自家的狗四散奔走。

  她抱緊了自己家的幼兒，堅決不讓他下地。

  身後尖叫聲傳來。

  那位胖婦人，像是神鬼上身的巫婆，拼命跺著腳。

  「美美，過來！」

  「滾開！」

  「誰家的狗，那麼髒！」

  一條小小的田園犬，與博美犬對峙著。

  旁邊一位男子，應該是田園犬的主人，雙手抱胸，好似旁觀的路人。

  田園犬的個子比博美高，叫聲也大，看上去比博美犬更為兇猛。

  他是存心看好戲。

  「我家的狗髒，就你家的狗高貴……也不知道哪裡來的遊客……最好把你家的狗咬成遍體鱗傷……」男子很腹黑地想著。

  田園犬大概也只會欺負弱小的，它掀起唇角，露出鋒利地犬牙。

  在咆哮聲中，向博美犬發動了進攻。

  男子心裡得意，好似已經看見了博美犬倒地不起，胖女人抱著她的狗哀哀痛哭。

  胖婦人著急萬分。這條犬，她一向視作女兒一般。

  弄髒了，都會捨不得，更別說被其他的狗咬了。

  她也沒料到，看起來一向乖巧的博美犬，還掩藏著一絲的野性。在田園犬的攻擊下，看著個頭小的博美犬，卻一躍而起，死死咬住了田園犬的咽喉。

  田園犬嗚嗚地叫喚，垂下了頭，一副臣服的模樣。

  男子大怒。

  三步並作兩步。

  一腳踢在博美犬的腹部。

  博美犬飛出了四五米遠，撞在一棵大樹上，翻滾了兩圈，口中尤帶著從田園犬咽喉上撕下來的血肉。

  胖女人趕了過去。

  抱著博美犬的屍體，絕望地哭叫著：「美美……美美。」

  「你怎麼能……」她轉身看著男子。

  「誰讓你不牽狗繩，我的寶貝都被它咬傷了。」男子蹲下身，心疼地撫摸著田園犬。

  田園犬頻頻哀鳴，一副可憐的模樣。

  「你還講不講道理？」

  「草你mb，到底是誰不講道理。」男人寸步不讓。

  胖婦人抬頭，眼神冰冷，她吹起了手腕上的哨子。

  一條足有一米高的藏獒飛奔過來，後面的女子也快步跟著，她根本就無法拉住藏獒，只能勉力拉著繩，踉踉蹌蹌地跟著藏獒奔跑。

  「夫人，我拉不住它。」女子驚叫著。

  胖婦人接過了狗繩。

  她胳膊肘一撞，就讓打扮樸素的女子鬆開了手。

  藏獒雙目血紅，舌頭上不時滴落口水。

  它咆哮著沖向男子。

  男子懷裡的田園犬瑟瑟發抖，再沒有對著小小的博美犬兇狠的模樣。

  它夾著尾巴，嗚嗚嗚地叫著，像跪地求饒的臣子，只求藏獒能夠放它一馬。

  男子想站起來，離藏獒遠一些，卻不知怎麼被拌了一下，一屁股坐在地上。

  「拉住它……拉住它……」他驚慌地呼喊著，雙手撐著，雙腳亂蹬，拼命後退。

  胖婦人陰沉地笑了，她鬆了鬆手里的繩子。

  好像是藏獒掙脫了似的。

  她雙手空空，眼神冰冷地看著那男子。

  男子的眼神中寫滿了恐懼。

  藏獒碩大的牙齒，一口就在他的大腿上撕了一道口子。藏獒一甩頭，口中的肉掉在一邊。它不屑一顧，血紅的眼睛繼續盯住了男子。

  ……

  「趙明會被咬死的。」

  「繩子在地上，快點拉住它。」

  「你想死嗎？離藏獒遠一點。」

  「惡人自有惡人磨。」

  ……

  趙明正在絕望的時候，藏獒似乎已經發泄了獸慾。帶著滿嘴的鮮血，它如獅子巡視領地一般，傲視著眾人。

  每一步踏在地上，都會發出沉悶的腳步聲，直擊在眾人的心上。

  太兇猛了。

  「報警，快報警，她這是謀殺！」趙明聲嘶力竭地喊著，他的臉上，分不清汗水還是淚水。

  「報警，儘管報，看哪個警察敢動老娘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