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報復

  「孫開林，該換藥了。」

  「人呢？」

  「醫生，孫開林不見了。」

  「他不會是廁所去了吧？」

  「廁所里沒人。」

  「可能溜外面抽菸去了？」

  「沒人，你看看，院子裡根本就沒人。他肯定跟前兩天那幾位警察一樣，溜了。昨天，他就在病房裡說閒得慌。」

  ……

  本書首發𝓫𝓪𝓷𝔁𝓲𝓪𝓫𝓪.𝓬𝓸𝓶,提供給你無錯章節，無亂序章節的閱讀體驗

  聽著門外傳來的說話聲。鄭為之咧嘴笑了。他看看裡面兩床，一個是邵宣，一個是黃金旺，兩人正大眼瞪小眼。

  三天不到，受傷較輕的幾位，包括孫開林，都已經溜之大吉。

  他算是傷勢重的，外表看不出來，拍片的結果是兩根肋骨骨裂。如果是手臂骨裂，那麼打上石膏，拿繃帶掛脖子上，直接就能出院。但肋骨骨裂就沒好辦法了，只能靜養。

  另兩位也是，傷口看著就非常可怖。不過他們是外傷，真的論恢復，比鄭為之更早。

  正常出院，醫生不放。

  溜。

  鄭為之簡單收拾了一下，出門。

  對門就是護士站。

  「鄭為之，你到哪裡去？」

  「屋裡太悶了，隨便逛逛。」

  「哦！」

  還沒等他走到門口。

  「醫生，又一名警察要溜啦！」

  鄭為之愕然，悶悶不樂地往回走。

  「想甩開我們走啊，沒門。」黃金旺嘲笑道。

  鄭為之走過去，一把捏在他小腿的紗布上，「信不信我讓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哎喲，我好怕怕！」黃金旺笑著說道。

  下一刻，「你這狗日的，還真捏啊，哎喲，疼死我了。護士，有人謀殺啊！」

  小護士聞言進來，「多大人啦，還玩這種遊戲。鄭為之，你把手放開，要不給你打針了……」

  小護士一走。

  「要不給你打針了。」邵宣捏著嗓子學小護士說話。

  「小黃，你給她打針還差不多。」

  黃金旺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

  「小黃，要說，你也就是一根針了。」

  住院這幾天，小黃似乎與小護士卜雪芹有些對上眼了。所以他們老拿小黃開玩笑。

  「邵所，你這玩笑也太低俗了……」

  「你不低俗，你就是，小姑娘倒水——下流……」

  黃金旺眼睛骨碌碌的，看著天花板傻樂，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開口說的話卻是犀利，「邵所，你這玩笑一開，就往下面去，是不是趴得受不了，把床拱出窟窿來了。」

  邵宣趴在床上，弓著屁股，笑得一抽一抽的，「哎喲，背上的傷口都裂開了要。」

  ……

  晚上，再次溜走失敗。

  鄭為之老老實實，刷牙洗臉，打算上床睡覺。

  在醫院裡，連睡覺都那麼早。

  「才七點多，你們這是打算睡覺了？」袁曉嵐敲門進來。

  「呵，沒有。哥打算在黑暗中回憶人生……」鄭為之鼻孔朝天，開著玩笑。

  「曉嵐，你來了。」中間床的邵宣麻利地從床上爬下來。他是背上受傷，主要靠趴著，這下床的動作，尤如螃蟹。

  「來，喝水……啊，我這裡整箱的蘇打水呢？」

  「邵所，我就喝了兩三瓶。你不是還有水果嗎？」鄭為之笑著說道。

  「對，對，來點紐西蘭紅果嘗嘗，正宗進口，味道非常好。」邵宣邊說邊打開柜子，「狗日的，你們倆……誰把我的紐西蘭紅果吃光了。」

  鄭為之不說話。

  小黃背轉了身，朝向里側，笑得肩背一聳一聳的。

  誰叫你趴著，看不住自己的水果呢？

  「邵所，別麻煩了。我這有水。」袁曉嵐說著拎起了手裡的礦泉水。

  「不麻煩，他們那兒肯定有。」邵宣咬牙切齒，把兩人的柜子翻了個遍。

  「邵所，你是領導，才會來人探望你。」

  「合著，你們每天殷勤地準備，一齊吃的水果，都是我的啊！」邵宣痛心疾首，「我怎麼就跟你們兩個住一個病房。」

  「今天，杜有志自首了。」袁曉嵐說了一句話。

  玩笑話頓時都停了下來。

  三人看著袁曉嵐，好像要分辨她有沒有說真話似的。

  曾慶煌的案子，審訊進行的並不順利。

  朱福全死了，餘下幾人，就全把罪名扣在朱福全頭上。誰殺人的，是朱福全。

  為什麼殺人？

  朱福全懷疑他偷走了原材料，要向警方告密。

  為什麼懷疑曾慶煌？

  他加入的時間最短，不像其他人，都是朱福全知根知底的，所以珍珠少了一盒，首先懷疑的就是他。但是他抵死不承認，朱福全在折磨他的時候，一不小心，就把人弄死了。

  一盒珍珠有那麼要緊嗎？

  珍珠是合成的，能夠分解為製造快樂點的原材料。朱福全覺得全省的除惡務盡行動，可能就是盯著這些線索來的，如果有人把東西交到緝毒中隊，後果不堪設想。

  除了這些，關於製造快樂點的事，這些人都是一問三不知，他們認朱福全為大哥，只是聽朱福全的吩咐做事。

  原材料的來源，派出所有沒有內應……一概不知道。

  朱福全已經死了，他不可能再指證他人。

  杜有志怎麼就自首了呢？

  鄭為之說出了自己的疑問。

  「杜有志怎麼想的，還真不知道。」袁曉嵐看著鄭為之的床尾有凳子，便坐了下來。

  小黃看了邵宣一眼，替他著急。又想想門外的小護士，有些眉開眼笑。紐西蘭紅果的親和力還是蠻大的。

  「他會不會是心理壓力太大。」他猜測道。

  「壓力大個屁。朱福全都死了，其他人都是一問三不知，他又不是不知道。」邵宣不知道哪裡來的火氣。

  「那他是犯了老年痴呆嗎？沒事給自己找事。」黃金旺也沒好氣地說道。

  「據杜有志的供述，他的舅舅趙尚偉出入鄰國做生意，被鄰國的涉黑組織給盯上了。

  他們有意製造了一起案件，把趙尚偉擺到了涉嫌殺人的境地中，還說只要能聽他們的話，就可以安然脫身。

  杜有志在趙尚偉的懇求下，最後只能答應在某些事上行個方便，比如查扣的珍珠，儘量保證原封不動，還有在領導那裡求情，爭取少罰款，早點歸還。

  這些東西涉及毒品，他是不知道的。

  他也不知道趙尚偉是被販毒組織控制，以為只是涉及貨物的走私。根本沒想到事情如此嚴重。

  他還交待了一名輔警，與他一起參與。」

  「這麼說來，他是以前不知道問題的嚴重性，現在發現問題嚴重了，趕緊自首。」鄭為之分析道。

  「可惜了，不管知情不知情，為販毒組織保駕護航是逃不過的。」

  四人感嘆了一陣。

  ……

  袁曉嵐走後，鄭為之陷入了沉思中。

  他覺得有些不可思議，這起案件的破獲，為何如此容易，冥冥之中，有人在幫忙似的。

  鎖定上朱台嶺村，除了視頻組的工作成效，另外也有收廢紙的人說看到過其人出現在上朱台嶺村。

  事後，根本沒有查到所謂收廢紙的人，好像是有人故意冒用身份，提供線索似的。

  朱福全沒有交待，杜有志卻投案自首了。

  一切都在順理成章的進行。

  這樣，市局派他下來的任務已經完成。

  三天後，醫生終於同意他們出院。

  眼看著黃金旺與卜雪芹依依不捨的樣子。

  再不同意他們出院，鮮亮的妹子就要被拐走。醫院那幾個單身小伙，眼睛都有點發紅。

  張永峰親自開車來接。

  他把黃金旺帶回所里。

  「邵所，小鄭，你們不用下車，縣局領導需要了解情況，你們跟我一起去。」

  將近中午，三人來到了縣公安局。

  「喲，英雄來啦！」局辦副主任是一位四十多歲，頭頂有著地中海空白的微胖男子。

  他似乎與張永峰很熟稔。

  張永峰微不可察地皺眉。

  局辦副主任成少鵬，仗著家裡有些勢力，連主任都不放在眼裡，更別說他們這種鄉鎮上的所長。

  「成主任，這你可說笑了。」他回答道。

  「說笑，怎麼說笑？」成少鵬拍拍他的肩膀，像是領導關心下屬一般，「面對持槍的販毒組織，你們不申請縣裡的特警隊，就憑你們所里的兩支槍，再加上一群聯防隊員，就開干。一個沒死，真的是運氣好極了。」

  鄭為之愕然。

  明顯的怒氣。他是代表局裡嗎？

  他是小人物，在這裡根本說不上話。但張永峰受辱，不也是他們受辱？

  「成主任，那時候確實來不及，調來特警隊，恐怕他們早就跑了。」

  「是的是的，我們也是很著急才趕到。」邵宣說道。

  「可是我聽說，他們好整以暇地弄著炸彈，準備把你們一鍋端。要是下面都這樣，縣裡搞個特警隊，就當擺設啊！」他斜睨了一眼鄭為之，「我說小伙子，多用用腦子，凡事不要那麼衝動。」

  說完似有所指的看了張永峰一眼。

  下面的小孩不懂事，你這個所長也不懂事？

  張永峰突然想了起來，成少鵬和特警隊長王躍斌，好得能夠穿一條褲子。

  顯然他是為王躍斌打抱不平，嫌他們占了特警隊的功勞。

  哎！

  他的眼神里蒙上了陰影。

  向上調動，真的好難。稍有不慎，就得罪人。

  他安靜地在會議室坐下來，等待主管業務的副局長謝作良的接見。

  「張所，上午看來沒時間，謝局仍然在參加重要會議。你們下午兩點之後再來吧！」過了半小時，成少鵬走過來說道。

  「下午兩點之後？這才十一點，我們再等等吧，說不定謝局的會議要結束了。」

  「會議結束了，謝局不用吃飯啊，就等接待你們？」

  張永峰心裡頭這個惱火。

  上午如果談完工作，隨意對付一口，中午就可以趕回所里，所里也有一大攤的事情。

  等到下午兩點……回所里，天都要黑了。

  「成主任，你能不能問一下，謝局上午能不能抽出時間來？」張永峰低三下四地問道。

  「你的意思，領導還得專程為你們服務啊？」成少鵬一副鄙夷的神色。

  「領導為誰服務啊？」

  「葉局，您參加會議回來啦？」成少鵬點頭哈腰地說道。

  「葉局。」張永峰站起來叫了一聲。

  「葉局、葉局。」邵宣和鄭為之都站了起來。

  「張所長，是你們啊？這次成英雄嘍！」局長葉顯國說道。

  張永峰的心裡布滿了陰影。

  連葉局都這麼說，可見成少鵬代表的不僅僅是副局長謝作良的態度，還是整個縣公安局的態度。

  流血流汗，還要讓我們流淚！

  一瞬間，他真想把身上的衣服脫下來，甩在地上。特警隊要獲得榮譽，就那麼重要？！

  葉顯國了解了一下，知道謝作良還在會議中。

  他大度地說道：「來來來，到我辦公室坐。你們呢，這次做出了非常大的功績，在黑惡勢力有炸彈，有手槍，有獵槍的情況下，頭腦冷靜，積極應對，即抓捕了毒犯，又保護了同志們的生命安全，是真的勇士。我讓謝局把相關情況了解的透徹一些，準備通過電視、報刊進行宣傳，這大概是謝局著急找你們來的初衷。既然他沒空，那你們直接向我匯報吧！」

  「是！」

  張永峰眼神一亮，筆直地敬禮。

  成少鵬有些詫異，怎麼回事？難道是我理解錯了上級的意思？可是謝局的態度……

  他反應很快，熱情地說道：「張所，這邊請……茶杯不要帶了，葉局那裡有好茶……哈哈哈……」

  ……

  出門的時候，張永峰有些暈暈乎乎。

  他有點不敢相信，葉局是如此的平易近人。

  詢問了相關情況，給予了積極的鼓勵，還陪他們用完了中餐。

  ……

  鄭為之正準備上車。

  一輛汽車從他面前駛過。

  副駕駛的位置，一張吹彈可破的俏臉貼在玻璃上。

  SOS的口紅印。

  臉熟。

  紅色的寶馬車，

  熟悉的車貼，「別追姐，會撞車！」

  是王玉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