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樂樂失蹤

  鄭為之拖著疲累的身子，靠在賓館的床上。

  康溪縣一行，也不能算沒有收穫。

  肖家兩兄弟的所作所為，他一直有些想不通。

  現在看來，兩人人生軌跡的變化之大，是一般人不敢想像的。從小的錦衣玉食，到後來吃不飽穿不暖。肖俊偉還要偷母親的錢，上交給父親，否則就會被打得遍體鱗傷。而肖俊義一直在母親的身邊，目睹她賣身賺錢……

  肖俊義對坐 台女的恨意並不是沒有來由的。他極可能從她們身上再次看到母親的畫面……小時候，只能看著，長大了，一時怒起……就把坐 台女殺了。

  而從肖俊義的表現來看，他的精神是有問題的。

  這一點，有可能是遺傳。

  雖然沒有確切的證明，鄭為之總覺得馬雪看著怪怪的。

  肖俊義死了，警方沒道理不通知她，她卻好像不知道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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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俊偉似乎也一直幫忙在瞞著她。

  後來以肖俊義的名義行事的，其實都是肖俊偉。

  按照這樣的思路，肖俊偉會回來看望他母親嗎？

  蹲點守著，能不能守到肖俊偉？

  但肖俊偉人在鄰國。馬雪給的號碼，可以看出這一點。他還在被通緝的狀態，除非有重大的事，否則不會輕易回國。

  再說，自己這邊，也沒有辦法等待太久。

  凌魚樂已經受害，還有其他人呢，他們的安全都有可能受到威脅。

  現在自己的手頭，有肖俊偉的電話，如果能夠鎖定電話的位置，那麼還是有可能實施對肖俊偉的精確打擊。

  可惜的是，在鄰國，並沒有這樣的資源。

  各種思緒紛至沓來，但都沒有抵擋住困意的襲來。這段時間，不管是身體上，還是精神上，都有些透支。

  第二天醒來，已經中午。

  手機上，是凌魚樂發來的信息。

  「豬豬，我好難受……但我一定戒掉它的。」

  鄭為之非常欣慰，這幾天一直收到凌魚樂的信息，在表明堅決戒除的信心。他發了一個加油的表情，後面又加了一句，「今天晚上，我就能回家了。」

  等了很久，沒看到凌魚樂的回音。

  鄭為之想了想，又發了一句：「不管多難，我們一起扛。」

  他收拾了一番，開車踏上了回程。

  回程中，凌魚樂回復的消息一直沒來。

  鄭為之知道，這是凌魚樂戒掉毒癮的關鍵時候，他能夠想像凌魚樂抱頭痛哭，涕泗橫流的樣子。

  在這個時候，凌魚樂最需要他的關心和支持。

  另外，藥物也不能缺少。

  他經過多方的打聽，知道戒 毒大體分為三步，分別是脫 毒，康復，重新步入社會輔導。

  第一步，像凌魚樂正在嘗試的，叫做自然戒斷法，也就是強制中斷快樂點的供給，使成癮者的戒斷症狀慢慢消退，但這個過程極其痛苦，不是一般人能夠忍受的。

  很多的大醫院，有美沙酮門診，用到的美沙酮，就是幫助成癮者減輕身體不適的。美沙酮是麻醉藥品，與快樂點之類的毒 品引起的生理反應類似，在服用美沙酮的過程中，能夠減輕停止快樂點導致的生理不適。

  但美沙酮是管控藥物，並不是隨意能夠買賣的，想辦法托人，不知道能不能搞到一些。

  如果仍然不行，還是得交給專業機構。

  下午四點鐘，他接到了凌魚樂回復的信息：「相信我。」

  他笑著回了一個：「必須的，還有不到兩小時，我就能到家。我相信你，一定能扛過去。」他能夠想像得到凌魚樂正對著手機傻樂著。

  傍晚，鄭為之回到興安。

  開車很累，但他此時並不想休息。

  樂樂非常需要自己的安慰和鼓勵。

  他一徑奔向愛巢。

  打開門，卻發現凌魚樂不在。

  難道，她在自己家裡嘗試戒斷。也是，有父母的監督，比自己一個人扛要好多了。

  他飛奔著去凌魚樂家。

  敲開門。

  蘇霞用奇怪的眼神看著他。

  「樂樂呢？」

  「吵架了？」

  兩人異口同聲。

  鄭為之喘息未定。

  蘇霞問道：「不是說你們倆旅遊去了，怎麼你一個人回來了？」

  ……

  宋光將三女召集到了一起。

  「你們怎麼樣，還去不去？」宋光叫了一杯咖啡，他一邊轉著勺子，一邊問道。

  「到底去哪兒？你一直神秘兮兮的，問你也不肯說。」黃瀟瀟問道。

  「以前有初步意向，但一直沒有敲定，所以沒有明說。」宋光打開煙盒，看向三女，只有葉絲絲自己抽出了一根。

  他繼續說道：「我就怕說了之後，事情黃了，讓你們白激動一場。」

  黃瀟瀟抬了抬眼皮，說道：「好像挺牛逼似的，能不能讓我心動啊！」

  「呵呵，你盡可以不心動的。」宋光說道，「是京城。」

  「切，京城那麼大的地方，你要是找一個旮旯，老娘一個人也能去。」黃瀟瀟還是保持一種不信任的姿態。

  自己多少分量，自己知道。

  也就是興安市里有一點點小名氣。

  全國有多少的市？

  這麼一支樂隊，扔到京城的大河裡，水花都不濺起半點的。

  「京城六里街，最著名的酒吧一條街，牛逼吧！」宋光直視三位女子，一副我很厲害，誇我啊的表情。

  葉絲絲兩眼放光。

  她絲毫不顧忌別人的目光，抱起宋光的光腦袋，在腦門上印了個紅唇印。

  「光頭，你真厲害，我愛死你了。」

  京城六里街，玩樂隊的人夢寐以求的地方。在那裡，上檔次的樂隊不計其數，甚至有唱片公司安排聲探專程駐紮。

  樂隊能去那裡駐唱十天半個月，就相當於讀大學進入了清北。

  「我們能夠去駐唱多少時間？」葉絲絲又有些擔心地問道。他聽說有些樂隊，花錢運作，進去駐唱一兩天，回來掛個照片就吹牛，但如果被識破了，結局是悲慘的，口碑上相當於直接給判了個死刑。

  宋光豎起了一根手指。

  「一天？」

  宋光搖頭。

  「一周。」葉絲絲已經有一些心動的感覺了，能夠唱一周，已經很不錯了。

  宋光再次搖頭。

  「一個月。」葉絲絲尖叫起來，「天吶，我們能夠在六里街演唱一個月，回來有的是樂隊羨慕我們。」

  熱力線樂隊，興安最好，沒有之一。

  沒料到，宋光繼續搖頭。

  「一年，天吶，一年，我是不是在做夢。瀟瀟，你打我一巴掌試試。」

  黃瀟瀟狠狠地用指甲掐了她一下。

  「光頭，你不要騙我們。」

  她的眼中也露出了希冀的神色。

  「我怎麼會騙你們。有個朋友在那邊，我把我們的視頻發過去，他那邊讓人看了，先是提出讓我們去試半個月，我說我們來去很不方便，談了幾次，後來就敲定了一季度。」

  「一季度啊！」葉絲絲有些落寞，「原來不是一年。」本來嘛，一個月就足以讓她興奮欲死，但既然猜了一年，心裡的野望就增加了，回過頭感覺一個季度索然無味。

  「是京城六里街。你有沒有搞錯，明不明白是什麼地方？」宋光連忙說道。

  葉絲絲再一想，也是。一個季度，已經值得驕傲。

  「有什麼附加條件嗎？」黃瀟瀟冷靜地問道。半個月跳到一個季度，這跨度也太大了，如果針對個人，提出了一些非分的條件，那也是不能答應了。

  也不是沒有先例，有錢人的包養……樂隊駐唱只是個幌子。

  只有葉絲絲這騷 貨可能會覺得無所謂，甚至巴不得。

  「條件還真有。」宋光尷尬地笑道。

  來了，還真被自己猜到了。

  你這不是玩樂隊，是賣人啊！你當我和樂樂是什麼人？！黃瀟瀟恨不得給宋光一個狠狠的耳光。

  「他們說，沒有保底收入，只看顧客的點唱。」

  「啊！」葉絲絲小臉發白，沒有保底收入……京城的生活……居不易啊！

  只靠點唱獲得酬勞，受人歡迎和不受人歡迎，差距太大了。

  弄不好，基本的生活都難以保障。

  難道，要把以前掙的錢全部墊進去？她可是掙多少花多少的月光族。

  「最基礎的食宿會提供的，不過他們也說了，條件不會好。」

  宋光吶吶地說道。

  黃瀟瀟臉一紅，自己想多了。

  聽著，這倒是有點靠譜。都是生意人，不可能隨便施捨別人。黃瀟瀟心裡想道。

  她推了推凌魚樂，「樂樂，你怎麼看？」

  凌魚樂一副很難受的樣子。

  「我可能去不了。」

  「什麼？」宋光的驚叫。

  「你怎麼了？」黃瀟瀟關心地問道。

  「我想把那東西戒了。」凌魚樂處在無窮的矛盾中，理智告訴她，必須要戒斷，但情感一直牽引著她，無限向快樂點靠攏。

  她給自己尋找了無數機會，但每次要扔掉的時候，就鬼使神差的收回包里。

  「你有沒有搞錯，這有什麼好戒的，就是快樂點而已，是藥，又算不上Du品。」葉絲絲大言不慚地說道。

  「是啊，你停了，那我們怎麼辦？」宋光在無意間說出心底的隱秘。

  「什麼怎麼辦？光頭，你什麼意思？」黃瀟瀟是站在凌魚樂這一邊的，聽聞宋光如此說，就覺得不對勁。

  樂樂想做什麼都是她自己的自由，與其他人有什麼關係？

  她神情警惕地看著宋光。

  宋光想起那些人眼中閃爍著的凶光，不由一陣焦躁。他支吾著說道：「他們還有一個要求，就是五個人不能缺，其實他們看重的就是樂樂，我發去的視頻，是渭山縣酒吧里後來駐唱的時候。」

  那個時候，凌魚樂已經服用了快樂點。

  葉絲絲毫不猶豫地說道：「樂樂，這樣的話，你更不能離群了，兄弟姐妹們可全看你了。你想想看，在京城六里街駐唱一個季度，即使不火，回到興安也夠我們享用一生了，不，那時候眼光不能這麼短淺，應該考慮向省城進發。如果火了呢……大把的簽約，唱片公司爭搶著要人……還需要我們回到這個小地方拼死拼活嗎？」

  葉絲絲無限暢想著今後的榮華。

  黃瀟瀟思考了一陣：「樂樂，如果你一定要戒，那我也支持你，但是你要想想，當初我們的夢想……如今，機會就在眼前了，這時候放棄，是不是太可惜了。」

  宋光說道：「其實戒不戒的，一個季度過後，我們回來再做也來得及，不用急在一時，但去京城的機會只有一次。」

  凌魚樂的內心掙扎著。

  一個聲音說，不能去，你不能辜負豬豬的希望。

  另一個聲音說著，沒事的，大家都在服用，有什麼關係呢？反正早戒晚戒差不多，過三個月再戒吧！

  而且，這不光是為了自己，還有整個團隊。

  大家都對你寄予厚望，你忍心讓大家失望嗎？

  宋光取出了藍色小藥丸。

  凌魚樂眼睛裡，隱約有一線亮光。

  天平……傾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