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放假了

  過年前幾天，過的特別快。

  眨眼，就是除夕了。

  鄭為之早晨去了一趟派出所。

  「鄭為之，你怎麼還沒有回去啊？」袁曉嵐看到他，就問。

  「今天不是還上班嗎，怎麼的也是上午應付一下，下午就走。」

  「都除夕了，還這麼認真幹什麼？」袁曉嵐笑道，「哪個不開眼的會在這個時候來辦事？孫開林昨天下午就走了，回老家去了。」

  「還有這操作？」鄭為之有些傻眼。

  「春節，過年啊！平時都沒有機會回去的，早走一兩天又怎麼了？我們派出所還是有點不一樣的，雖然沒人辦事，但保不准發生案件什麼的。」

  「你可別烏鴉嘴！」鄭為之警告她。

  

  「得了吧，你也信這一套。」袁曉嵐一副鄙視的神情，「像鎮政府這些機關大院的，如果家住外地，跟領導打個招呼，早兩三天就走了。反正上班也是閒坐著，一天到晚，也見不到一個辦事的群眾。」

  鄭為之一想也是。

  都要過年了，大家都拾掇著準備過個好年，哪顧得上向外跑。

  他以前都是離家近，所以對於這類消息不敏感。細想起來也是，以前刑警隊的同事，老家外地的，除夕日也都是不見蹤影。

  「那我去跟所長匯報一下，也回去了。」鄭為之心中一動，馬上起了早點回家的心思。

  開車回去也要四個多小時。

  能夠早見到樂樂一分鐘也好的。

  「這點小事，你找什麼所長，跟老薑頭說一聲就行了。」袁曉嵐語速飛快地說道。

  「感覺你很熟門熟路啊！」

  「剛從老薑頭那裡出來，我吃完中飯就回去了，好好地做一餐年夜飯。」袁曉嵐笑著說道。

  鄭為之一滯。

  突然想到袁曉嵐一家的悲慘遭遇，心裡充滿了同情，可臉上卻沒有顯露出來。

  袁曉嵐不容易。

  平時掙工資養家，少了一些陪伴家人的時間，趁著過年，還要親自動手，做一家人的年夜飯。

  與她相比，自己回去只需要躺吃，有時候還會抱怨菜做得不合口味……

  他默默地去了老薑頭的辦公室。

  ……

  大年三十的上午，高速上車輛不多，不是鄭為之想像的車水馬龍。鄭為之小心地駕車。

  上次的撞車，給他提了個醒，讓他在駕車時又小心了很多。

  他開著收音機，一男一女兩位主播正熱情地講著安全駕駛的話題。

  高速行車，有些安全是可以自己控制的，比如車況，特別是前輪，如果磨損得很厲害，要及時更換。

  前輪爆胎，導致方向難以控制，釀成惡性事故的概率大了很多。

  超車的時候，一定要看到後車的車頭，這說明有了足夠的距離，這時候才能超車，否則留給後車的反應時間太短，也容易釀成事故。

  前方車流量大，可以微微點剎車，讓剎車燈亮起來，警醒後車駕駛員，減少被追尾的機率。雖然後車追尾是全責，但路上出事，等交警來，浪費時間，也影響心情不是？

  ……

  兩位主播很是風趣，一說一捧或者一說一懟，再加上聽眾的互動，路上一點都不覺得漫長。

  「插播一條路況消息……嵩亭服務區，發生一起車禍，導致服務區車輛擁堵，請過往車輛儘量以免前往。」

  鄭為之皺了皺眉。

  嵩亭服務區，是他想休息一下的途經地。長途駕車，人需要休息，車輛也需要加油。

  下一個服務區，還有六十公里。

  看了一下油量。還好，去下一個服務區吧，省得添堵。

  男主持人說道：「高速行車，請注意安全，在注意到安全的情況下，請副駕上的乘客及時提供路況信息，幫助廣大司機朋友掌握最新路況。」

  女主持開懟：「高速行車，注意安全。國道鄉道行車，就不用注意安全嗎？」

  「當然不是，不過，咱不是主題在講高速行車安全嗎？」

  兩人互相說了幾句玩笑話。

  男主持話鋒一轉，「各位司機朋友，今天是除夕，大家奔波在外，年夜飯是與家人一齊團聚的日子。從小到大，大家是不是一直盼望著年夜飯，有什麼菜，是你永遠也忘不了……」

  不知道是抽獎的激勵作用，還是長途行車實在無聊，互動區的發言更為熱鬧了起來。

  ……

  「除夕，最難忘的是我媽做的餛飩老鴨湯，不過已經有好幾年，沒有在除夕夜嘗到了，為了省下高速通行費，我剛上高速，掐著點，後半夜回家。」

  假期是大年初一到大年初七，所以高速費減免從年初一的零點開始。不管你幾點進來的，只要這個點以後出高速，就能免費。

  對於鄭為之來說，回家的高速通行費也不過兩百多，他完全不用考慮這些。

  但對於更多的打工人來說，省下幾百元的高速費，就可以給父母子女多做一件新衣。

  打工人的無奈，旅人的勞累，都藏在短短的一句話中。

  男主持呆了半晌。

  女主持趕緊救場。

  「除夕都不免掉高速通行費，那批人到底怎麼想的？」

  「越是關鍵的時候，越不免，省得你們老是想占國家的便宜。」

  ……

  聽著大家的牢騷，鄭為之到達了下一個服務區。

  他先去了趟廁所，釋放一下。

  滾滾黃河水。

  出來洗手，竟然停水。

  看看裝修得也不錯，怎麼還弄出個停水來。

  中午快到了，他打算買點吃的。在路上，也沒有那麼多講究，隨便吃點對付一下就好了。

  晚上就有大餐吃了。

  嘿，停電……熱煮的一樣都沒找到。餅乾、水什麼的倒是有的。

  加點油，抓緊回去吧！

  鄭為之開車到加油區。小哥坐在門檻上無所事事。

  正好，沒有人，不需要排隊。

  鄭為之按了兩下喇叭。

  加油小哥都很勤快的，今天怎麼啦？

  小哥雙手攏成喇叭狀，喊道：「停電，沒法加油。」

  鄭為之腦門上沁出細密的汗。人無遠慮，必有近憂。老祖宗說的沒錯。

  他看向油表，只剩下兩格了。

  下一個服務區……還有八十公里。

  好像跟他作對似的，開出服務區沒多久，油表指針又掉了一格。續航指示還倔強地顯示著能開一百五十公里。

  但鄭為之知道，越是到後來，這續航指示越像朽木搭樓房——不可靠。

  終於，帶著還能續航二十公里的指示，他沖近了服務區。

  服務區的加油站排著隊。

  他總算放心了。

  ……

  把車往前推。

  加油小哥：「哥們，開這麼好的車，加油排隊還要推車，果然富豪都是省出來的嗎？」

  鄭為之垂頭喪氣。

  「哥們，這輛車可真是油老虎，加次油就要五百多，我看你還是考慮換個小排量的代步車。」

  排隊加油都要推車，沒錢撐什麼門面？

  小排量，油耗低，它不香嗎？

  鄭為之無言以對。

  ……

  「樂樂，我回來了。」

  「淨騙我，假還沒放呢。」凌魚樂不相信電話里所說的。

  「真的，我馬上過來。你在咱們家嗎？」鄭為之乾脆家也不回了，先和小女友碰個面再說。

  如果讓朱巧麗知道了，鐵定又要喊，「有了媳婦忘了娘。」

  「不……不在，我在自己家呢……」凌魚樂嚇得一激靈，從床上跳了起來。

  鄭為之所說的咱們家，就是他倆的愛巢。

  以前，鄭為之不在，她也不在。

  但有了快樂點之後，她就把這裡當成了常住地，藥丸也都放在這裡。

  屋裡沒有好好打掃。

  快樂點的包裝，也隨處可見。

  如果鄭為之來了，那一切都穿幫。

  「你現在到哪兒了？」她急急問到。

  急迫之情，透過電波都能夠感受得到。

  鄭為之咧開嘴笑著，樂樂也想我了。

  「剛下高速，不堵車的話，二十分鐘就到了。」

  「你家還沒回嗎？」

  「對啊，誰讓我想樂樂了。」這是他的秘語，有兩層意思，凌魚樂一聽，總會大發嬌嗔。

  「家都沒回，直接來找我，你媽又要有意見了，你還是先回家，吃完年夜飯，再到咱們家。」凌魚樂站在窗口，一邊看著窗外，一邊說著，「再說，我也在自己家呢。」

  聲音平靜，沒有一絲嬌嗔，令鄭為之有些意外。

  「我都沒告訴我媽，我已經回來了。」鄭為之的嘴角閃現著詭計得逞地笑意，「那我先到你家接你，咱們一起回家。」

  「不要。」凌魚樂著急地說道。

  「樂樂，你怎麼啦？」鄭為之關心地問。

  「沒……沒什麼……」凌魚樂怎麼能說，我現在就在咱們家呢，「我媽有點不舒服，我陪著她呢！」

  說了一句謊話，就需要一大串謊話來圓。

  「那我過來看看咱媽。」

  「誰同意你叫咱媽了。」凌魚樂嗔道，「她沒什麼事，只是說起我們倆要出去度假，她就頭疼了。」

  凌魚樂的母親對鄭為之是極好的，但是在聽說朱巧麗不太待見凌魚樂之後，也開始不待見鄭為之了。

  自家寶寶自家疼。

  林嘉蘭還沒有找到男朋友，更讓她如鯁在喉。她有些不看好鄭為之和凌魚樂的前景。

  想來是這個原因，所以不希望他們兩人度假去。

  我會用行動讓你們放心的。鄭為之在心底給自己加油。

  他開著免提，一邊煲電話粥，一邊往家裡駛去。

  凌魚樂一直等到掛斷了電話，才手忙腳亂地收拾著。

  她把垃圾全部扔了，又回來檢查了一遍，確信沒有留下痕跡，這才出門。

  林嘉蘭買了些水果，正往鄭家。

  她看到了凌魚樂。

  「樂樂。」她降下車窗招呼了一聲。但車流聲更大，掩蓋了她的呼喊聲。

  ……

  「阿為哥，你怎麼也在？」林嘉蘭好奇地問。

  「真有你的啊，咱們家，我不在，誰在？」鄭為之大大咧咧地說道。

  「不是還沒有放假嗎？我以為你最早也要傍晚到，還打算來幫乾媽干點活。」她又壓低了聲音，「什麼時候回來的，不會是昨晚就回來了吧，我都看見樂樂從你們家離開了。」

  「你看錯了吧，不久前我們通電話，她還在家裡陪她媽。」

  「沒看錯。」林嘉蘭肯定地說道，「雖然我臉盲，但不至於連樂樂都認不出來。」

  那她……

  知道晚飯後要過去。先去打掃了，好久沒住，肯定有些髒。

  樂樂，是真想讓我樂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