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聊得怎麼樣

  「王總，你是明白人，今天的事，如果一定要讓警察來解決問題，那也行，你放句話，我再不多說半句，轉身就走，今後也不會再來麻煩王總。」刀哥的臉色顯得很陰狠。

  「這麼就能過關，早知道，老早報警叫警察來了。」門衛室的一位老保安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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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叔，你年紀大了，不明白這裡面的道道。」喬師傅說道。

  「他不是說再也不來了嗎？」老保安門牙都掉落了一顆，說話有些漏風。

  「他說以後不過來要錢，但顯然是不服氣的，所以晚上的小偷小摸少不了。」喬師傅無奈地說道。

  「啊！」

  老保安一驚。

  他和王英榮一個村，同樣的姓，算是出五服的遠親。因為家裡條件差，所以王英榮就給他安排了個開門的活。

  雖然裝模作樣穿上了保安制服，但他也自嘲，保安保安，保得自安。

  所以說，王總是個好人吶，請他做保安，就像是送錢來著。

  一聽說刀哥是以後要來又偷又拿的，馬上就憤憤不平起來。

  憑什麼啊！

  王總那麼好的人。

  轉念一想，小偷小摸不總是在夜裡……他是看門的……壓力不都在他這邊。

  這小警察怎麼回事，來了比不來還不如。盡給王總添麻煩！

  看向鄭為之的眼神，就有些不善。

  「王總現在有些騎虎難下了。」喬師傅向老保安分析道，「如果讓小鄭警官插手，今天這關是好過，都不需要花錢，但今後……他們半夜來敲碎玻璃，把電線剪斷……小事不斷，影響生產，又抓不到什麼確鑿證據……有得煩了。

  另一方面，小鄭警官一來，王總連說說價，少付點錢的機會都沒有了。如果不讓小鄭警官插手，在他的面前，心不甘情不願的把錢交給小混混，十萬元，雖然家業大，但仍然是個大損失。還有小鄭警官的臉，往哪擱？」

  老保安聽出了他話里話外的意思。

  小鄭警官，來了還不如不來。

  他對鄭為之更鄙視了。

  既然沒能耐，那就縮著頭好了，逞什麼能啊？

  鄭為之上前了兩步。

  「怎麼著，敲詐不成還威脅上了，你這是尋釁滋事，我可以馬上抓你回派出所。」

  「抓，你抓……」刀哥主動伸出手來，「言語威脅，我可是沒有威脅……就算你判我個尋釁滋事，那也是治安處罰，罰五百元，拘留一個星期。」

  他回過頭，朝著身後幾人說道：「兄弟們，我被抓的這些天，你們可要管著自己，千萬不能到王總的廠門口潑大糞，千萬不能進王總廠子點把火，也千萬不能威脅王總的老婆女兒，讓她們日子不好過。」

  身後眾人都笑了起來。

  只有石圳想笑不敢笑，縮在後面。

  「反了你！」鄭為之大怒。刀哥這麼說，分明就是說，如果把他抓起來，進行治安處罰，他手下這群人就要這麼來鬧事。

  把話反過來說，倒也抓不到他的把柄。

  街頭小混混都升級了，具備一些法律常識，又狡猾……還真是挺難辦的。

  「刀哥是吧！」他突然如沐春風，話語親切，「咱們可以談一談。」

  「切……」

  「早這麼態度好點……」

  刀哥的身後，那些混混的神情完全放鬆了。譏諷聲一片。

  就連石圳的臉色，也變得精彩。

  跟著刀哥混，沒錯的。以後再也不需要怕他了。

  他覺得可惜，要是撞車之前遇到這件事該多好，那麼這個警察就得幫他說話，司機那裡就逃不過賠錢的命。

  一想到回家去，還被父親狠狠打了一個大巴掌，他就氣得要命。

  不自覺地摸了摸左臉頰，還疼著。

  鄭為之拉著刀哥，離開了眾人。

  「刀哥，你知道我是誰嗎？」

  「不知道，您老是誰啊？」刀哥的話語裡充滿了譏諷的口氣。

  「我呢，叫鄭為之，剛來派出所不到半年，之前呢，在市刑警隊。」

  刀哥的耳朵豎了起來，有點違背常理。

  市刑警隊，到這鳥不拉屎的小派出所來，什麼情況？

  「因為在那邊，手賤，打死了人，雖然是罪犯，可也不能隨便打死不是？」鄭為之語氣輕鬆，就像什麼事也沒有發生過一樣。

  刀哥頭皮一麻。

  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有個哥們是聯隊隊員，曾經在酒桌上說起一件事，大埔派出所有個新來的警察。

  跩。

  家裡有背景，打死了人，也只是下放到基層派出所。估計下來只是避個難，過段時間就會調回去。

  在所里，尾巴翹得老高，除了所長，誰的面子都不給。

  前些天，為了爭個漂亮的女警，把派出所最能打的孫開林揍了一頓，還擰斷了他的手臂。

  一想到這個，整條手臂都疼了起來。派出所同事都敢下手，對自己呢？

  腳步沉重起來。

  看似好朋友似的摟著肩，離開了眾人視線之後，他想幹什麼？

  「你想幹什麼？我要回去。」刀哥色厲內荏地說道。

  外面世界太危險，還是小弟中間最安全。

  「我話還沒說完呢，聽我說完不行嗎？」

  「行，行，大哥，就在這兒說行嗎？」刀哥馬上卑躬屈膝起來，「您抽菸。」

  他掏出一包煙，點頭哈腰地遞了過去。只要不離開眾人的視線，讓他幹什麼事都好說。

  鄭為之擺擺手，表示自己不抽菸，接著說道：「王總家有個漂亮女兒，你知道的吧？」

  「知道，知道。」刀哥雞啄米似的點頭。實錘，他霸占美麗女警還不夠，眼光又盯上了王總的女兒。

  這特麼是什麼警察，比我們這些社會人還要更社會。

  果然大腿夠粗，背景夠硬。

  怪不得，明明是上班時間，人卻出現在王英榮的廠里，好像為他家保駕護航似的，原來都是有原因的。

  「哥，您的女人，我可不敢碰。」

  鄭為之納悶。

  他是想說和王總女兒是好朋友來著，所以王總這裡，你別隨便伸手，伸了手，我就跟你沒完。

  怎麼就升級成他的女人了，不過也不好解釋，隨他誤會，效果可能更好一些。反正混混和老總，地位差了千萬里，這些話也不可能傳到王家耳朵里去。

  對這種惡人，可能也只有恫嚇，才有些效果。

  為了加強這種效果，他的手臂加注了力量。也可只覺得手腕被老虎鉗夾住了似的，越來越緊……

  他滿頭大汗，趕緊求饒。

  是個狠人。

  還看上了王總的女兒，為了王總，會豁出去，不顧一切。

  萬一哪天發了狂，把自己干倒，扔在哪條小山溝里，還上哪兒享福去？

  刀哥自有他的生存哲學，欺軟怕硬。

  「嘴嚴實點，別胡說八道……」鄭為之警告道。

  「哥，都聽您的，我以後不來王總這兒了，您看行嗎？」刀哥曲著膝，讓鄭為之的形象更高大一些。

  「聽說你要建立幫派？」

  「沒，沒有的事，想多要些錢，找個藉口而已。」刀哥訕笑著回答。

  「涉黑的幫派，那可是一露頭就打，沒有半分商量的。」

  「知道，知道。」刀哥恨不得能夠轉身就走，說什麼都迅速答應下來。

  ……

  「這就走了？！」老保安看著兩拔人迅速離開，他拉住喬師傅，「你不是說鄭警官不行？」

  「我哪裡說他不行了，這話可不能亂說。」喬師傅訕笑道。

  「那，那群混小子，怎麼都突然離開了？」

  「我也不知道啊？」喬師傅同樣是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這些人前倨後恭，到底是怎麼回事。

  鄭為之倒是說了一句話，與他講了講道理。

  這種人，都能聽得進道理，那母豬不得爬上樹！

  內幕消息，王總肯定能知道。他步伐堅定地跟著王總他們去了。留下老保安守著門口兀自發楞。

  小鄭警官，看起來挺能的啊！

  ……

  會客室里。

  王英榮開懷笑道：「這次多虧了小鄭。」

  王玉鴦眨巴著大眼睛。剛才從她母親這裡，她已經知道了事情的起因。這些小混混，張口就要拿十萬，真當她們家的錢，是天下飄下來的不成。

  她一直覺得父親的處理方式有問題，今年為什麼突然胃口那麼大，還不是以前一年年慣出來的。

  鄭為之是怎麼辦到的，說了幾句話，就讓這些小混混心甘情願地退走了。

  她拖著腮，長長的睫毛撲閃著，用好奇的目光打量鄭為之。

  「小鄭啊，你是怎麼說服他們的？」王總夫人也是很好奇。

  「沒啥，跟他們說說道理，說我的拳頭比較硬。」鄭為之笑著說道。

  「小鄭，你可真是說笑了。」王英榮笑道，「道上的大哥，我也是認識幾個的，但請了他們來，人家還是不服氣的話，以後小賊難防……我還準備破財消災來著，沒想到，你這麼一說，比那些道上的大哥都管用。」

  鄭為之心想，我說的是真話，奈何你不相信。

  這年頭，真話比假話更不容易取信別人。

  「老爸，我就覺得你做的不對，那些小混混，逢年過節，給他們準備紅包幹什麼？你看，把他們胃口養肥了，現在張口要十萬。」王玉鴦是受過高等教育的，腦子裡想到的規則、規矩比較多。

  「窮鄉僻壤不比大城市，你不能全用書本里的來應付。」王英榮嘆了口氣，這個女兒，讓他不省心。如果一直是這樣的態度，這家業，交給她可不是很放心。

  「有什麼不一樣，小地方就不用講法律了？」王玉鴦很不服氣。

  「法律法律，警察能三百六十五天，天天守在你家裡啊？」王英榮的聲音也響了起來。

  「你們兩個，都節制一下行不，讓小鄭在這裡看笑話。」眼看他們倆有爭吵的趨勢，王總夫人趕緊打圓場。

  「小王總，其實王老總說的，也有現實的因素在，這些小混混時不時過來添些小堵，也是防不勝防。做企業，除了能不能賺錢，還看是不是平安。王總，你說對吧？當然，小王總說的也有道理，小混混欺軟怕硬，越是慣著他們，他們越是得意……」

  鄭為之說了一句，讓三人都感到滿意。

  王珍雲暗自點頭，這待人接物的本事，比女兒不是強了一點點。

  「我可不是小王總。」王玉鴦說道。

  「是啊，小鄭，你叫她洋洋就行。」王英榮接嘴說道，「珍雲說你們已經聊過一陣，都聊了些啥？年紀差不多，聊得挺開心吧？」

  王玉鴦的臉騰地紅了起來，宛若煮熟的小龍蝦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