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新的想法

  「你們兩個來啦！」老薑頭正在敬酒，看到兩人進來，飛快的一飲而盡。

  

  「來來……坐這邊。」

  鄭為之一看，主位還空著，張所趕場子，還沒有過來。

  出任務回來，他一看時間，已經有點晚，食堂都關門了。

  「要不，我們隨便對付一口算了？」他徵詢袁曉嵐的意見。

  袁曉嵐也不喜歡趕酒局，聞言答應下來。

  還沒有回到鎮上。老薑頭催促的電話又來了。

  兩人無奈，只能趕過去。

  鄭為之想著肯定已經吃喝的杯盤狼藉了。沒承想，還有人沒到。

  「張所，您來了。」

  鄭為之正被勸說，先吃點菜，填填肚子。

  桌上有個球球，貌似很解餓。

  他也沒客氣，用手抓起一個，正往嘴裡塞。

  看到大家都站起來，他迅速地咬了一口，也站了起來。

  「哦！」他捂嘴大叫。

  張永峰滿面紅光，正跟人打著招呼，聽到鄭為之的驚叫。

  這小鄭，打招呼的方式也很特別吶！

  看清鄭為之捂著嘴巴跳腳，才明白不是打招呼。

  「怎麼啦，燙嘴了？」現在飯店還會上這麼燙的菜？存疑……

  「咯牙了。」

  鄭為之以為的解餓的球球，裡面塞著一塊鵝卵石。他迅捷地咬了一口，就咬在了鵝卵石上。

  「啊，我的錯，我的錯。」老薑頭趕緊過來，「這個菜是這裡的特色創新菜，這表面的，取之魚羊的精華，揉合而成，最絕的，這道菜的加熱方式，不是外面加熱，而是用裡面燒得通紅的鵝卵石……」

  草！

  鄭為之心裡頭一萬頭草泥馬奔騰。

  如果不是老薑頭著急的解釋，他還會以為他們是故意的，不是存心讓人出醜嗎？

  這倒是錯怪老薑頭了。

  上菜的時候，都介紹過。

  常在這裡吃的人，也知道。

  偏生遇到個鄭為之，來得晚，還不知道這道名菜。

  ……

  鬼個創新，做菜創新，算什麼創新？！鄭為之一時有些氣憤難平。

  可是，燒紅的鵝卵石，怎麼嚴絲合縫地包裹起來呢？

  普通鵝卵石包裹起來不難做到，可燒紅的鵝卵石……不可能是包裹之後再燒紅的。

  「這是怎麼做到的？」鄭為之好奇地問袁曉嵐。

  「據說是把外面包裹的這些肉糜盛放在容器里，加熱的鵝卵石扔進去，迅速翻一翻，包裹起來，再用勺子盛出來，放在盤子裡，最後再淋上一勺熱油。」袁曉嵐輕聲介紹這道菜的做法，「聽說是這裡老闆的創新菜。」

  外嫩里焦，味道竟然不錯。

  鄭為之嘗過之後，才發現確實別有風味。

  吃完種養的，吃野生……現在是做法還要推陳出新……

  都是為了這一口的貪慾啊！

  「小鄭，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小前崗村的支書兼村長楊子良……這位是馬立，馬總。」

  其他都是所里的同志，不需要專門的介紹。

  鄭為之連忙舉起酒杯敬酒。

  儘管對小前崗村沒有好印象，但基本的場面活，還是要的。

  「哎呀，別叫我領導，村裡有泥腿子，算什麼領導……和大家一樣，都是苦哈哈，做做群眾工作，服務老百姓罷了。」楊子良看著是個粗壯漢子，說話卻是滴水不漏。

  他倒滿了自己面前的酒杯。

  「張所長、邵所長還有各位同志們，前段時間，小前崗村發生的事，麻煩大家了，是我沒有做好工作……感謝大家，一切都在這杯酒里了。」

  說完，他一飲而盡。

  鄭為之看著咋舌。這裡的人愛喝高度白酒，這一杯，起碼二兩，看面前的空酒瓶，他最少也是第三杯了吧，真是海量。

  他學別人的樣，喝了一口，打算放下杯子。

  楊子良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小鄭警官，你和小袁警官跑的我們村，都受委屈了，小鄭警官還為這些狗屁倒灶的事負了傷，我再敬一杯……」

  非得讓鄭為之和袁曉嵐把杯中酒喝完不可。

  鄭為之面如土色。

  單獨這一杯，倒也不怕，但接下去，要不要回敬……要不要敬領導……要不要敬同事……

  他已經預感到自己今天沒有好下場。

  但是，輸酒不輸人。

  紀律部隊就是這麼直率，不行也行。

  眼看著袁曉嵐都把一杯酒喝完了……

  ……

  口渴。

  鄭為之一伸手，咣當一聲，有東西掉落在地。

  一下子把他驚醒了。

  打開燈，眼前像是蒙了一層薄薄的紗。

  頭暈。

  醉酒的後遺症。

  打翻的杯子，給地面澆上了水漬。是誰送自己回來的，還貼心地準備好了水杯。

  他想破腦袋也想不起來。

  起床上了個廁所，喝了點水，又躺到了床上，忽然沒有了睡意。

  能混到一官半職的，都不簡單。

  楊子良，所里的同志明明對他是有意見。

  平時村裡的事，麻煩派出所的也不少，但在楊安平兄弟倆大鬧派出所的事情上，他並沒有堅決地站到派出所的一邊。

  在過年前，這麼擺了一桌，也算是相逢一杯泯恩仇。

  而且，楊家兄弟的事，與鄭為之袁曉嵐的關聯度最高，所以才說動老薑頭不停地催他倆赴酒席。

  老奸巨猾，左右逢源……

  不過，

  原來的那一些小意見，也就煙消雲散了。

  牙有點生疼。

  鄭為之又想起了那道羊魚蛋，名稱叫的可真土……這蛋硬得太咯牙……

  東西可不能亂吃。

  他想起了酒桌上談論的一幕。

  張永峰所長提到的一件事，邊境出入口檢驗的時候，查獲了一些巧克力。

  其實並非巧克力，而是巧克力包裝的毒品。

  犯罪分子通過郵遞的渠道，想渾水摸魚運輸到國內。外包裝、形態與普通盒裝巧克力無異，CT機、X光機成像也沒發現不妥。但沒有躲過檢查人員的火眼金睛，他們發現包裝的小顆粒大小不太均勻，單顆巧克力用鋁箔紙包裝的手法較為粗糙，這與現代企業生產的標準有些差異。

  「萬一通過檢驗，誰亂吃了巧克力……」

  後果不堪設想。

  不要以為這樣的事，不可能發生。

  興安市就曾經發生過這樣一件事，有一位父親事業有成，覺得生活有些空虛，就興起了給生活加點樂趣的念頭，他也明確的知道毒品的危害，然而，他又想當然地認為毒品也分輕重，他查閱資料，尋找了自認為不太會上癮的大麻製品，通過朋友從國外帶進來。

  不聚眾，獨樂樂。他自認為這樣挺好，不危害別人，只是給自己提神，至於花一些錢，對他來說，是小事罷了。

  有一天，他下班回來，看見幼子躺倒在地上，打開的卻是他自以為收藏的很隱秘的毒品罐子。

  最終，他幼子因為毒品攝入過量，搶救無效而死亡。

  他每日垂淚，懺悔……

  但，無濟於事。

  黑夜中，鄭為之的思維如同雲層撞擊形成的閃電，東一道，西一道，全無章法。

  羊魚蛋里的鵝卵石。

  鋁箔紙裡面的毒品。

  派出所查扣的翡翠原石……

  會不會，重要的不是翡翠原石，而是翡翠原石的包裝。一個想法如同電光石火般閃現。

  鄭為之從床上跳了起來。

  燈下黑，關注了原石，忽略了包裝。

  ……

  歸還日期，2016年11月8。歸還物品，兩塊翡翠原石（重量7.43公斤，重量5.89公斤）。領取人，王運生（手寫簽名）。

  鄭為之看著手機里的照片。

  領取人叫王運生，字寫得歪歪扭扭，顯然文化水平不高。至於他領走的物品，也有存檔的照片。他也翻拍了下來。

  兩塊石頭裝在一個木箱裡，為了免於碰撞，盒子裡放了不少的填充料。

  如果毒品隱匿在填充料里……

  翡翠原石本來就不是從正常的途徑進來的，萬一被抓了個現行，也就是走私翡翠原石。

  邊境的村民，有不少人就這麼幹。

  以小掩大。

  真正牟利的是毒品。

  如果真的是這樣，僅憑一位老實巴交的村民能做到嗎？

  他已經通過派出所的戶籍資料查到了王運生。王運生住在上王村，這是一個小山村，王氏的聚居地。

  調閱了上王村的二十幾戶人家，他發現了一個熟悉的名字：王英榮。

  與王英榮初次打交道，是在高速公路上，他撞上了王英榮的車。這個事情過去也挺久了，他都要忘記王英榮是誰。

  昨天的晚宴上，王英榮在附近的包廂，看到了張所，所以也過來敬酒，這才讓鄭為之重拾以往的記憶。

  相比一位普通村民，一位老闆手頭能夠調動的資源會多很多。

  王英榮與張永峰很熟悉。

  中年女人提示注意錢建軍。

  王英榮來敬酒的時候說，錢建軍喝多了，所以不過來敬酒，由他全權代表。

  這幾人，都是一個圈子的。

  ……

  「鄭警官，你好！」

  電話里傳來王英榮的聲音。

  「王總好，王總牛上跑！」

  王英榮聽了有點懵。啥意思？

  「祝王總牛上加牛。」鄭為之顯然也明白，他這句俏皮話人家聽不懂，趕緊解釋了一句。

  王英榮笑了起來，感覺鄭為之與以前不一樣了。撞車的時候，遇到的鄭為之，說話一板一臉，做事也是如此，有拒人千里的感覺。如今，俏皮話堆著說。

  沒那麼軸，會開玩笑了，昨晚的酒也喝出了熱情來。

  果然，人是會變化的。而環境，是重要的影響因素之一。

  「鄭警官，你起床了嗎？我讓司機來接你。」

  啥……情況？

  鄭為之如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

  「王總，你叫我小鄭就行了，警官兩個字，我可當不起……另外，我想問一下，為什麼讓司機來接我？」

  「鄭警……啊不，小鄭啊，那你也別叫我王總了，昨晚不是說的好好的，叫我阿榮的嘛！你可真是貴人多忘事，說了今天上午到我辦公室里喝茶的。」

  阿榮！豬肉榮嗎？那個大爆牙！鄭為之在心底吐槽。

  為什麼自己什麼都不記得了？

  羊魚蛋之後，都上了些什麼菜？

  酒，應該不止四小杯，那就是至少八兩的戰績……怪不得回來都不省人事了，可惜沒人欺負咱……

  「可是，王總……啊，不……阿榮哥，」怎麼這麼彆扭呢？還是稱呼王總順口，「可是王總，我是要上班的。」

  「小鄭啊，你是一點都不記得了啊，張所批准的，你今天的上班地就在我公司啊，張所說，你應該多去村里企業里走走看看，他還擔心你到早上還有些酒意，萬一弄出個民警酒駕就不好了，所以讓我安排車來接……」

  鄭為之總算聽明白了。

  怪不得有些民警頻頻看他。

  是奇怪他答應了，卻不去嗎？

  酒桌上拍拍胸脯說得像模像樣，第二天轉個身忘得一乾二淨。

  鄭為之深以為恥。

  不過，這倒是調查王英榮的好機會，不能錯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