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去死吧

  鄭為之去找肖俊義，只是了解相關租房情況的。

  為什麼肖俊義一看到警察出現，轉身就逃了，不分明是心裡有鬼嗎？

  一時間，三人都沉默下來。

  好像說的都有理。

  最終還是決定先安排人送去看醫生，等他情緒穩定了，繼續審訊。

  下午，鄭為之正翻看著案卷。

  如今手頭的案卷，除了目前偵察得到的一些，還有關於牛金勇的一些材料。

  他也被列入了重點嫌疑人名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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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公安局發出的提供線索的通告，已經布滿了興安市的街頭和網絡。

  不管是不是為這次的殺人案，將殺死緝毒警的犯罪分子逮捕歸案，告慰九泉之下的副中隊長徐保山，這是每位警察的職責。

  牛金勇是怎麼做到的，能夠在興安市蜇伏起來，而不被發現。

  在越來越接近實名化的時代，一名通緝案在這麼長的時間裡，不被人發現，簡直匪夷所思。

  難道不用手機支付，手機支付如果實名驗證，恐怕早就被鎖定了行蹤。

  即使像一些老人一樣，始終用現金來交易。難道不乘坐公共運輸嗎？不辦理任何的金融業務嗎……

  即使是去公園，也有人臉驗證的風險。

  還有，一些銷售公司也在違規獲取人臉數據……

  這麼長的時間，他是怎麼安然渡過的？

  除非是……

  他一激靈，馬上向孫達斌做了匯報。

  孫達斌把雙眉收成了「川」字。太令人感到意外了，如果是真的，那公安局的臉往哪裡擱？

  還有，真的能辦出這種事來，沒有高層領導參與其中，有可能嗎？一個不好，要搞出大地震來的。

  他也立刻跑去向夏子鍵匯報了。

  「省里領導都關注，事情必須要了斷。」一間拉起窗簾的房間裡，有人說道。

  「怎麼了斷，找人去承認責任嗎？」

  「死人才是不會泄露信息的。」

  「但一個小小的民警，別人會相信嗎？」

  「讓他寫下認罪書，不是還有肖繼福嗎，可以把責任推在他身上。」

  「萬一肖繼福不承認。」

  「他沒有機會了，把他收受賄賂的證據拋出去，足以讓他坐上十幾年的牢。在牢里，嘿嘿……」

  許臘梅聽了夏子鍵的匯報，趕緊叫來了內督室主任陳芝美。

  內部督查室主要工作就是針對警隊內部進行督查工作，以免有些人失去監督，膽大妄為。

  「一定要悄悄地進行，別搞得滿城風雨。」許臘梅關照道。

  這個事情，如果不能謹小慎微的處理好，在社會上引起大的反響，輿論掀起波瀾的話……

  馮省長一定會質疑公安局長的掌控能力。

  晚上，鄭為之接到了凌魚樂的電話。

  「再不來找我，我就跟別人走啦！」凌魚樂笑著說道。

  「哎呀，我的小仙女，您可千萬要等著我。」鄭為之也笑著回答。

  這些天，光忙案情了，都沒顧上小女友。今天暫時沒有新的任務，晚上可以接上小女友，一起去愛巢，共渡良宵。

  「豬哥，什麼事笑得那麼開心，嘴都要咧成豬八戒的樣子了。」同辦公室的袁群英開著他的玩笑。

  「老妹，你這樣心如止水的中老年是不懂滴……」

  兩人說笑了幾句。

  說也奇怪，各自叫起了綽號後，兩人的關係好像融洽了那麼一絲。

  酒吧里異常地嘈雜，這也是鄭為之不太喜歡來酒吧的原因。

  喝酒不像喝酒的地方，聽音樂不像聽音樂的地方，唱歌不像唱歌的地方……

  什麼都帶了點，什麼都好像沒帶。偏偏有不同的吸引力，有些人特別熱衷於酒吧。

  台上，凌魚樂正揮舞著青春。她穿著清涼的細肩帶背心，收起了腰，露出了細細一截白嫩的肌膚。白色的闊腿褲，並不能完全掩飾豐滿的臀線。隨著她的舞動，艷如明珠，活力四射的本色顯露出來。

  台下，無數的男女跟著甩動著臂膀……

  燈光閃爍之處。

  一位十八九歲的少年從鄭為之的身旁擠過，他似乎喝多了，手中的啤酒晃動，有些泡沫溢了出來。

  面容似乎有些熟悉。

  鄭為之繼續向前。

  又一位中年人向他走來，經過他之後，尾隨少年人而去。他搖搖頭，打算去拿一去啤酒，也算是入鄉隨俗。

  他突然想起了中年人。是城市規劃設計工程師姜顯才。

  他們打過交道，但並不是愉快的記憶。

  姜顯才的未婚妻名叫汪小虹，也是城市規劃設計院的設計師，兩人是同一個專業的師兄師妹，在大學裡就談起了戀愛，為此，他們也找了相同地方的工作，就是為了未來的相濡以沫。

  但發生了一件事，打破了他們對於未來生活的美好期望。

  汪小虹在游泳的時候，被一名少年摸了屁股，那人名叫魏軍，當初正在讀初中。

  汪小虹扇了他一個耳光。

  魏軍的母親也在，了解事情經過後，竟然說「小孩子不懂事……」還教給魏軍一套說辭，看到姐姐在泳池尿尿，拍她屁股是打算提醒她。

  這事被人發布到了網絡，引起輿論大嘩。

  汪小虹多次解釋，卻沒有人相信她，最終留下遺書，跳樓，以死明志。

  雖然輿論反轉了，但是人已經沒了，而始作俑者並沒有受到法律的懲罰。至於那些推波助瀾的鍵盤俠，一個個隱在屏幕的後面，再次撲向他們以為的獵物……

  姜顯才傷心悲痛，卻沒有辦法，前兩年都沒有再找女朋友，沒想到今天出現在酒吧。

  但願他已經從那段傷心往事裡走出來了吧！

  鄭為之沒打算與姜顯才打招呼，想必姜顯才不願意看到任何讓他想起往事的人。

  電光石火間，鄭為之突然想起了那位少年。

  他就是魏軍，雖然過了四五年，他的個頭又竄高了一些，但十八九歲的少年，稚氣未脫，整個臉形也沒有特別大的變化，還是讓他想起來了。

  對於魏軍，他是有憤恨的。

  事情明擺著，青春期的少年，對異性是好奇的，所以這才有了他摸汪小虹的事。

  後來的調解也是不了了之，魏軍的母親開始還想要汪小虹賠償，但後來也沒有再提起，足見她心裡還是清楚事情真相的。

  但他更痛恨的，是魏軍的母親。

  小孩子犯了錯誤，承認並改正，以後謹記就好了，為什麼一定要造出謠言呢？網絡上對此事議論紛紛的時候，她也沒有站出來澄清。

  兩件事情里，但凡她做一件，事情的結局可能不至於如此。

  即使從教育自己子女的角度，也不應該不講是非的維護。

  姜顯才跟著魏軍去幹什麼？不會是尋機報復吧，雖然時間過去很久，但有些東西潛伏在腦海里，在適當的時機下，才可能被激發。

  鄭為之一激靈。

  ……

  魏軍仰起脖子，咕咚咕咚喝了幾口酒。

  黑暗中，一個人影現出了身。

  「魏軍，你還認識我嗎？」孤燈下，姜顯才的身影顯得頗為落寞。

  「是你，你跟著我幹什麼？」魏軍顯然認出了姜顯才，聲音里透露著惶恐。

  「報應啊，報應！」姜顯才無聲地笑了起來，「啤酒好喝嗎？味道怎麼樣，像不像死人的鮮血？」

  「你什麼意思？」

  「因為你，我的未婚妻死了，她是死不瞑目的，今天，就讓她看著你，墮落到地獄的深淵中去吧。」

  姜顯才打開了胸前的項鍊。如果光線足夠，應該可以看到裡面是一張小小的像片，一位美麗的少女，正淺淺地笑著。

  「你到底幹了什麼？」

  「我沒幹什麼，你放心，我不至於為了你這種爛人，讓自己去做牢。」姜顯才說道，「我只是讓酒吧的服務生，給你的瓶里加了點佐料。喝起來怎麼樣，是不是已經離不開這種啤酒了。當我跟服務生說，你是我的朋友的時候，就噁心地想吐……以後，你就生活在毒品的陰影里，我期望你的母親看著你，在毒癮的折磨下掙扎……你不要死，讓你媽看著你這個好兒子吧，顛倒黑白的人，不配擁有正常的人生……其實，你們一家就是毒品，沾染到了你們，就足夠倒霉……」

  嘔……魏軍摳起了自己的喉嚨。

  「別作夢了，已經一個星期了，這次過來，我是要告訴你一聲，免得你不明不白，從今以後，我也不會出現在這裡。」

  「你是不可能出現在這裡了，而且不可能出現在這世界。」一個冷冷的聲音傳來。

  姜顯才的背後，有人握著一把匕首，從陰影中走了出來。

  「你是誰？你什麼意思？」姜顯才明顯慌了神，他是一名設計的工程師，工作在陽光下，生活在文明里，若不是未婚妻的事，還從來沒有接觸到黑暗的一面。

  但他不傻，他明白是被伏擊了。

  「牛哥，你來了。」魏軍恭敬地叫了一聲，又極為囂張地朝姜顯才說道，「草，你以為我不知道，可是免費提供的，我為什麼不用呢？要不是牛哥要借你的腦袋一用，我早就把你打得腦袋開花了。你不是惦念你的小妞嗎，你可以下去陪她了。遇到她的時候，別忘記告訴她，摸起來可真是滑溜，又有彈性，手感真的好……」

  姜顯才聞聽這話，想起未婚妻所受的屈辱，他雙目圓睜，握緊拳頭，指甲摳進了皮膚里，都渾然不覺。

  完全忘記了害怕。

  他快步沖向魏軍，一拳打了過去。

  魏軍沒有防備，被擊中一拳，他晃了晃腦袋，隨手拎起了手中的啤酒瓶，嘩啦砸在姜顯才的腦袋上。

  酒吧的啤酒瓶都很小，但還留著一些啤酒，也有一定的重量。

  姜顯才被砸的搖晃了兩下。

  啤酒瓶破裂，濃濃的啤酒味，混合著血腥味，流過他的面頰。

  後腰處，冰涼和刺痛的感覺……

  「去死吧！」狠冽的聲音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