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挑拔

  「我看到了幾個人影。」鄭為之回頭說道，「就在我們前面不遠處。」

  楊中華已經在探往前的路了，聞言一怔，趕緊跑了回來。

  劉黎波和陳木河一聽說有人，本來艱難的腳步，也突然輕快了很多。

  任務這就要結束了麼。

  記住全網最快小説站𝒷𝒶𝓃𝓍𝒾𝒶𝒷𝒶.𝒸ℴ𝓂

  抓住楊安平，回去受到表彰，雖然大頭肯定是鄭為之的，但是咱也能喝點湯不是？

  如果抓捕的時候，負些傷，還能咬到一些肉的吧！當然，必須是崴腳什麼的無關緊要的小傷。

  到了鄭為之身邊，陳木河才想起有些不對。

  「小鄭，你說是幾個人影，不是一個人？」

  「嗯，大概有五六人。」樹木的遮擋，讓鄭為之看得不是很清楚，但至少有五人，是可以肯定的。

  「那不是楊安平吧？」劉黎波有些遲疑的問道。楊安平隻身逃上山，山上不可能預先埋伏著他的同夥。

  「如果碰到其他的犯罪分子，不歸我們管的吧？」劉黎波怯生生問道。

  「不會是楊安平找了嚮導，想要逃到鄰國去吧？」陳木河突然有些異想天開地說道。

  「怎麼可能，嚮導一個人就夠了。何況楊安平突然上了山，他哪裡去找嚮導，他有錢找嚮導嗎？」劉黎波的話語像連綿的瀑布，中間不帶停歇。

  雖然不滿意劉黎波說話的態度，但陳木河不得不承認，劉的說法是很有道理的。

  「他們的方向是往國境線去的，不排除想要偷渡到國境外的可能。」鄭為之說道，「說不定楊安平正好遇到了一群偷渡者或者走私客。」

  「那要是抓住他們……」

  劉黎波突然覺得幸運女神在向他招手。那些搞走私的，都是原來的村民，小打小鬧，抓他們也沒有什麼危險性。

  抓住楊安平就足夠換取一張立功獎狀了，要是再抓到幾個走私客，回去這好處……

  他已經想像自己站在領獎台上，領導帶著期許的目光說道：「小劉，你來講一講，你們是怎麼奮不顧身……」

  奮不顧身！

  草！

  劉黎波突然想起了那聲槍響。

  「小鄭，剛才不會就是他們放了槍吧？」他期期艾艾地問道，希望鄭為之給他一個否定的答案。

  「估計就是他們。」鄭為之眼看見了他們過來的大致方向，覺得這個距離，聽到的槍聲應該差不多這麼響。

  是其他人的可能性也太小了，這種鬼地方，一天出現兩撥人，就已經非常難得了。

  「別多想了，他們有槍，我們也有槍。」鄭為之拍了拍腰間的手槍，氣勢如虹地說道，「在國境線內，我們怕過誰。」

  鄭為之的神氣感染到了另外兩人。

  楊中華看了一眼鄭為之，揮了揮柴刀，說道：「老子的柴刀也不是吃素的。」

  在鄭為之的催促下，眾人加快了腳步，一路上也不再談笑。

  山林之中能聽到聲音，但看不到人的事時有發生，如果那群人是走私的，聽到別人聲音，肯定會加速遠遁。

  ……

  楊安平沮喪地走在隊伍里。

  他懷揣著逃脫罪責以及暴富的想法，一心要逃到鄰國去，但現在有機會了，又忐忑不安起來。

  隊伍有七人，其中兩名華人，其他五人中，四人是矮小的鄰國人，還有一人身材高大，是個金髮碧眼的歐洲人。

  他沒有想到，歐洲人竟然也摻合到東南亞的走私隊伍里來了。不過，世上的人，誰也沒有天生想往危險境地走的，恐怕也是不得以而為之。

  楊安平也沒有想到，另外的五人，竟然也都會一點中文，說明他們也是經常到國內的。

  「走快點。」把長發紮起的華人喊了一聲。

  楊安平一哆嗦，腳下一個踉蹌。

  剛才開槍的就是他，其他人都稱呼他為山哥，開始他還以為是唱山歌的山歌，莫名覺得有些好笑。

  他是帶頭大哥，但卻沒有電影裡演的樣子，說話聲音不大，語氣也比較和藹，楊安平一度以為他會很好說話。

  在他射出那一槍之後，楊安平才明白，遇到的是殺人不眨眼的黑道人物。

  楊安平是意外遇到他們的，那時候他從山林鑽出來，正好到了一小片的空地，臉上被煙燻火燎成了黑色，他也沒有顧得上清洗。這一鑽出來，讓這些人一下子以為來了一頭野獸，頓時大呼小叫起來。

  「兄弟，住哪座山，走哪條道？」劉炳山最先鎮定下來，走南闖北的他見識過無數的危險，心理自然也更為強大。

  在他的身後，四位鄰國人和歐洲人站在一起，另一名華人獨自站著。

  楊安平臉上，只剩下眼球是白的，一隱一現的。

  「我住在馬岙山，旁邊是鄉道115。」楊安平老老實實地說道。

  眾人一片沉默。

  突然又爆發了大笑。

  劉炳山的意思，問的是入了哪個團伙，做的是什麼黑道生意。他們小心翼翼穿行於兩國之間，最怕的就是被警察抓住，如果面前出現的人有丁點像是警察，他們早就開火了。但眼前這人，顯然不是，所以又怕是其他勢力，萬一冒犯了，回去被報復，也有些犯不著，因此先盤問著。

  楊安平的回答讓他們莫名其妙，但片刻之後，明白了他就是一個村民。

  劉炳山盤問了一番，沒多久楊安平就把事情說了個清楚。

  「山哥，做了吧！」有人輕聲向劉炳山建議道。萬一他被抓住了，把他們這條線供了出來，那對於他們是不小的損失。每一條線路，都是經歷了千辛萬苦，丟了不少人命才勘探出來的。

  他以為聲音夠小，但楊安平還是聽見了。

  「我想要逃出去，山哥你有路子嗎？」

  「山哥有路子，可是你有錢嗎？」隊伍中的一人反問。

  「我現在沒有錢，但可以給你們打工抵債。」楊安平一咬牙，狠心說道。先保命要緊，如果有機會就逃出去，跟著他們，暴富的可能性不大。在村裡的時候，一直聽到宣傳，說是被高工資騙到鄰國的華人，面臨的是什麼樣的命運，高收入別談了，就連自由都沒有保證。

  至於身邊帶了一點錢，更不能透露出去，緊急時候傍身用的。

  殺了他倒是最乾淨利落的辦法，這片山林，絕少有人經過，也沒人能夠發現。劉炳山思忖著。但他動起了其他的心思。在國內走投無路，又熟悉一些地形的人，正是他們需要的團伙成員，只要控制得好了，又是手頭的一把利器。

  若是他想要向公安舉報，戴罪立功怎麼辦？劉炳山暗自思忖著，回頭再確定一下他家的位置，他不是說還有孩子嗎，派人去偷拍兩張照片，告訴他，不聽話就幹掉他兩個孩子……還怕不能乖乖地掌握在自己手中嗎？

  於是他大度的拍拍楊安平的肩膀，說道：「都是天涯淪落人，我不幫你誰幫你……」

  楊安平假裝感動，先穩住了這夥人。眼看著快到邊境了，他尋思著再不逃脫，到了鄰國就不可能有機會了。

  他尋機竄入了山林中，沒想到迎接他的，是山哥的槍聲。

  也不知道是故意如此，還是山哥的槍法失了準頭，子彈在他的手臂處擦過，綻放了一叢血花。

  「算你運氣好，我是奔著打死你去的。」山哥凜然說道，「既然老天饒你不死，你也別起其他心思，惹惱了我，去小前崗村，殺了你兩個兒子，又不是難事！」

  楊安平畢竟沒有見過世面，嚇得呆住了腳步，只能乖乖地跟上山哥的步伐。

  「你婆娘死了，那個兒子今後怎麼辦？」劉炳山似乎無意地問道。

  「老二……」楊安平剛說出口，才想到老二已經被自己殺了，儘管他們喊話是老二沒死，但極有可能是為了引誘自己投案自首。父母年紀大了，還有一身的病，也不知道能夠照顧兩小的幾年。

  要是當時想過如今的處境，怎麼會那麼衝動？可是世上又哪有後悔藥呢！

  一時之間，心裡翻天覆地的，竟然忘記了答話。

  「你不會還指望你們家老二的媳婦吧？」劉炳山陰陰地笑著，「即使她不改嫁，能夠惦記著你家婆娘用命換來的那幾個小錢的人，你還能指望她？」

  事情的大概，他已經從楊安平的嘴裡知道了大概，要讓楊安平乖乖聽話，他決定再給他添一把火。

  「你家婆娘為什麼會誤服老鼠藥？這點事情，也就只是能夠瞞一瞞你們這些村民，以及那些沒用的警察罷了。」

  楊安平聽見他這麼說，馬上把低垂的頭抬了起來，用希冀的眼神看著劉炳山。

  「就家裡這點地方，都不用開燈，什麼東西放在什麼地方，你能夠不知道？你婆娘的事，我覺得是有人投毒，她很熟悉你們家，知道你婆娘的習慣，把老鼠藥放進食物里……」

  「可是，警察說了，食物里沒有老鼠藥。她應該是誤把塑膠袋裡老鼠藥當成了雜糧加在粥碗裡。」

  「你傻啊，既然有心投毒，不會之後再去現場清理一遍嗎，恢復成原狀很難嗎？」劉炳山看著楊安平，「你想想看，出事之後誰最有異常？」

  異常？

  老二的媳婦最有異常了，這麼大的事，也不見人影，還推說生病……難道是……楊安平越想越有疑點，怒火充滿了心胸。這個惡毒的女人，害得自己家破人亡。

  他死死的攥緊了拳頭。

  劉炳山看到他的神態，明白這把火燒得差不多了，他說道：「哎，清官難斷家務事啊，放心，你跟了我，掙了大錢，可以把兒子接出來，即使不願意接過來，也可以寄錢給他們，至於那個毒婦，以後你有了槍，願意的話，可以自己回來幹掉她。」

  楊安平點頭。

  毒婦，我不會讓你好過的。還有那些笨得像豬一樣的警察，如果你們能夠破案，又怎麼會害得我流落在外。

  胸中滿滿的恨意，像是堰塞湖的水，越漲越高。

  要釋放，要毀滅。而山哥，是唯一的那根救命稻草。

  他在沉思的時候，其他人正在用鄰國的語言交流著。

  「山哥，你怎麼知道誰是兇手？」

  「我特麼怎麼知道。」劉炳山得意洋洋地說道，「只要他懷疑了，就能夠腦補出各種的疑點。」

  鄰人疑斧。山哥不見得知道這個成語，卻能用得活靈活現。

  ……

  下坡為了追求速度，楊中華和柴刀開路明顯不夠用了。鄭為之沖在前頭，細小的樹枝反彈，額頭上，手背上都被抽了好幾道口子。

  眼看著前面幾人的腳步停了下來，他謹慎地躲在了樹後。

  鄭為之看到了楊安平，他包紮傷口的時候順便洗了臉，不然鄭為之還真不一定認得出來。

  一共八個人，三個人腰間的槍把露了出來，實際帶槍的可能不止三人，怎麼辦？

  鄭為之緊張地思索著，示意後面三人掩藏好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