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質疑

  中午時分，派出所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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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到110指揮中心的指令，許秋紅大驚失色。

  她蹦了起來，想趕緊匯報給領導，出了門，又折了回來，按響了警鈴。

  袁曉嵐剛回來沒多久，吃完中飯，正在填寫出警的記錄。出警效果一欄填什麼呢？

  效果很好。

  有點誇張，他們兄弟倆的間隙是很難填補的，出警只是頭痛醫頭，短暫起點作用而已。

  沒效果。

  這不是自己甩自己巴掌嗎？

  還是填個良好吧。真是的，這種出警記錄是誰發明的，還要自己評價一個出警效果，出警效果不全都印在老百姓的心裡？

  一切工作要留下痕跡，是這樣一個留法嗎？

  一筆一划剛把表格填完，警鈴響了起來。

  在崗民警立刻停下了手裡的活，飛快集中起來。

  「什麼事？」袁曉嵐問道。

  「聽說小前崗村出事了。」前面的小黃轉身說道。

  「小前崗村……」袁曉嵐突然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曉嵐，你上午出警就是去小前崗村的吧？」小黃問了一句。

  「是啊！已經調解成功了，這才過了兩小時不到。」袁曉嵐給自己打氣。祈禱不會是楊家兄弟出了問題。

  回頭出警記錄還得改啊，自己剛填完效果良好，他們兄弟倆又打破了腦袋……這臉被打的啪啪響。

  「我去打聽一下。」小黃說著跑進了邵宣的辦公室。

  「邵所，出什麼大事了？」小黃嬉皮笑臉地問著，一邊從桌上的煙盒裡抽出了一支煙點上。

  「楊安平殺了楊安樂。」

  「啊！」嘴上剛燃起的香菸掉在褲子上。小黃趕緊拍打。

  「要報縣局刑警隊……所里有人的，鄭為之就是刑警……」小黃嘴唇哆嗦著說道。

  死人見過不少，多半是交通事故。

  驟聞殺人惡性案件，小黃慌得像沒頭蒼蠅。

  「你有點出息行不，鄭為之沒來的時候，你沒辦過案子啊！」邵宣板著臉訓了他幾句，把他趕出了辦公室。

  轉頭，他給鄭為之打了個電話。刑警是專管大案要案的，對於殺人等案件等業務能力是普通派出所民警所不能比擬的。

  見鬼，鄭為之回市里去了，事情巧得邪門。

  得迅速拿出章程來，民警們都集中起來了，等著領任務呢。

  先派人趕過去，儘可能保護好現場……

  邵宣一確定方案，馬上行動了起來。安排人員先出發之後，他馬上來到所長室匯報。一切都要爭分奪秒。

  張永峰在聽了他的匯報後，第一時間指出：

  第一，案犯是激情殺人，在無奈之下逃入深山，此時他應該缺少一些必備工具，如果等鄭為之回來的這段時間，他找到了趁手工具，並因此進入深山老林，抓捕的可能性就小了很多。

  第二，鄭為之是刑警，但擅長的可能也是尋找破獲殺人案的蛛絲馬跡，但這個案件，過程非常明顯，有人證可以鎖定兇手，接下來的重要任務是抓捕，在山林中的尋找痕跡，刑警隊員也不見得比普通獵人更有作用。

  邵宣一聽，覺得非常有道理。

  「看問題一針見血，這還得是張所。」百忙之中，他也不忘拍上司的馬屁，給上司留下好印象。

  「盡溜須拍馬了，還不快去幹活。」張永峰臉色慍怒著說道。

  邵宣也不怕。

  誰不了解誰啊！

  瞧他的眼睛，心裡已經裝滿了，溢出來的笑意，到泛到了眼神里。

  一到現場，他馬上召集了人手，一部分人先進山，另一部分人，到附近的村里招募壯年男子，如果是當過獵人的，年紀大點也要徵召過來。

  不得不說，邵宣也是業務能力極強的，所以張永峰在指出兩點看法之後，就放心的讓他去辦事了，而不是時時要聽他的匯報。

  鄭為之回到小前崗村的時候，正值傍晚，在小前崗村的臨時指揮所里，一批換下來的搜山隊員正在吃飯，並準備手電等物品，準備繼續搜索。

  隱隱的，鄭為之還能聽到山上的呼喊聲，大意是勸楊安平快點投案自首，他的孩子正在等他回家。

  這是邵宣安排的心理戰術，對於楊安平來說，此時應該還處於驚魂不定的階段，以他孩子為突破口，有機會促使他投案自首。

  「邵所長經驗老到，工作安排的就是細緻。」民警小黃在旁邊說道。

  如果讓鄭為之安排，也不過如此了吧！

  邵宣有些自矜地看了他們一眼，「盡溜須拍馬了，還不快去幹活。」

  咦！這句話怎麼有點熟悉。

  佯裝生氣，加心裡的小得意。

  樂開了花。

  「小鄭，你覺得還有什麼疏忽嗎？」邵宣漫不經心地問道。

  不應該直接進山。

  罪犯有很大機率會回來看看現場的。

  但黃金時間已經過去了，這時候說了也沒有用，不如不說，這才不會給領導難堪。

  鄭為之給自己做著分析。

  心裡明白，腦袋明白，但嘴就是安排不明白。

  「楊安平回來過嗎？」鄭為之看著邵宣有些得意的笑容，本來不想說話，偏生這話就自己冒了出來。

  「楊安平回來？」邵宣和小黃齊齊看向鄭為之。

  「罪犯在離開現場後，通常會返回。」鄭為之提了一句。邵宣聽聞，馬上露出懊惱的神色。

  有些罪犯回到現場，是作為一個旁觀者，聽別人添油加醋的說著案情，有一種心理滿足感。

  有些罪犯則是觀望一下，看看有沒有留下什麼蛛絲馬跡。

  像楊安平這類激情犯罪，在驚惶之下，直接逃離，但渡過了稀里糊塗的一段時間後，可能懷著僥倖心理，想要返回看看，是不是造成了嚴重後果。

  還有，楊安平可能回來尋找一些工具，否則進山太危險。

  ……

  理論都寫在書上，會不會靈活的用，就看現場隨機應變了。

  如果當場有所布置，說不定已經把楊安平抓住了。邵宣想到這，臉就紅了，剛才的那點小得意早就飛到了九霄雲外。

  小黃看看鄭為之，又看看邵宣，不敢說話了。

  ……

  鄭為之隨便扒拉了幾口飯，正準備拿上裝備，加入搜山的大軍，邵宣卻說道：「小鄭，搜山這事，你今晚不用去了，晚上在山林里，還是那些老獵戶更識途一些，你今晚休息好，明天有重要任務。」

  鄭為之聞聲答應了下來，暗夜的山林，確實也不是他的擅長。

  袁曉嵐走了過來。

  「曉嵐，現場這邊怎麼樣？」

  「還算好，楊安樂沒有死，不過還在搶救中，醫生說至少有五成的機會可以救活。」袁曉嵐滿臉疲乏之色，「這人還真是幸運，醫生說胸腹部三刀，只有一刀刺穿了肺部，其他兩刀都刺在臟器隔離處。好在也是如此，醫生才說有五成機會可以救活。」

  「那上面的宣傳喊話……」

  楊安樂死不死，對於楊安平來說太重要了，楊安樂能夠救活就意味著楊安平不需要鋌而走險。

  「曉嵐，你馬上去通知調整。」邵宣當然知道其中的利害之處，馬上向袁曉嵐發布了命令。

  「現在再改口，恐怕他是不會相信了。」鄭為之嘆氣道。楊安平此時的心理，應該是驚惶而多疑，隨著時間的推移，疑心越來越重，一點點的風吹草動都會驚起他心底的噩夢。

  邵宣臉色有些發青。鄭為之已經連著兩次質疑他的能力了。但他此時真說不出什麼來。

  誰讓人家說得有理呢？

  「曉嵐，還不快去。」他用焦躁的語氣命令道。

  袁曉嵐一楞，她還從來沒有聽見邵宣用這樣的口氣與自己說話，有些意外。但她很快答應一聲，趕緊向外走。負責聯絡各支隊伍的中樞並沒有放在靠近前沿的臨時指揮部，而是在村廣播室。

  鄭為之也跟了過去，暫時他沒什麼事做。

  邵宣看了他們一眼，皺了皺眉，但也顧不上多說什麼。

  「楊安樂八成能活，這案子相對來說就沒有那麼緊張了。」鄭為之分析道。

  「醫生說只有五成機會。」袁曉嵐糾正道。五成機會，那是五五開的結局，八成的話，那基本判定了生的希望，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嚇，你真聽醫生的啊！」鄭為之不以為然的說道，「沒病都能被他們說出幾分病來，他們能說到五成，說明活的機會很大了。」

  「說的你好像就是醫生似的。」袁曉嵐嗤之以鼻。

  「真是的，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嗎？」鄭為之覺得自己被輕慢了，「醫生可不會給人說準話，免得救人不成，反而受到苛責。」

  凡事得留著餘地。

  其實也是被逼的。

  袁曉嵐一怔，沒有反對，顯然也同意了鄭為之的看法。

  「現場的物證、攝像，包括證人證言的採集都已經完成了，現在就是等著楊安平落網了。」她疲憊地說著。

  一出大案高強度的連軸轉，其辛苦程度不是常人能夠想像的。如果此時事情了結了，就算是再髒的地上她都能直接躺下去，讓身體放鬆一點再說。

  「楊安平也真是，這一犯案，家裡還有兩個未成年的孩子可怎麼辦？」鄭為之去過他家調解，對於他家的基本情況還是知道的。

  「是啊！一時衝動害死人。」袁曉嵐說著，不知想到了什麼，突然間一楞神。

  ……